出林前,慕輕晚又對自己的妝容做了一番改造,從狩獵場到王府路途遙遠,路上萬一遇到不想遇到的人也好能躲一躲。


    進城的時候太陽將將落山,本來想去看看青衣,再迴趟尚書府,轉念一想還是算了,如果被人跟上了,王府比別處安全。


    迴到院子,娟兒果然已經迴來了,正在院子裏逗弄一隻兔子,慕輕晚很是驚詫,問後得知去狩獵場的每個年輕姑娘,都得到了一隻兔子。


    娟兒很開心,讓慕輕晚摸兔子毛,“王妃,你摸摸,好軟的。”


    兔子大概和慕輕晚不熟,還沒碰到就跑了,縮到籠子角,用那紅彤彤的兔子眼警備地望著慕輕晚。


    “哎哎,你看這家夥怕我!”


    兩人頓時一陣大笑,笑得小兔子莫名地看著她們,小小的身體隻縮成了一個雪球。


    娟兒從興奮中迴過神,連忙去給慕輕晚準備洗澡水。


    屋內兒爐火已經燒起,暖意融融。


    這一日下來,實在有些疲憊,泡在暖哄哄的熱水裏,身體的疲勞緩解了不少,但精神上卻越發的不安寧,蕭衍突然一改常態,私底下,隻有兩人的時候,也盡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到底為何?


    慕輕晚當然不會以為這個男人開始喜歡她。


    喜歡是啥?必然是一種感覺。


    她根本不稀罕他對她有這種感覺。


    吃過晚飯,慕輕晚沉沉地睡去,並不知道有人已經恨她入骨。


    第二日,她的院子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韓芷的貼身丫頭。


    來意挺清奇,讓慕輕晚去看望看望她家夫人。


    慕輕晚睨著她,一臉的玩味,“你說什麽?”


    她還是頭一次聽說,還有上門求被探望的。


    肯定不是臉皮太厚,而是目的不怎麽單純。


    小丫頭被慕輕晚眼底的寒意嚇了一跳,連忙跪下去,頭壓得低低的道,“王妃息怒,我家夫人受傷了,不然會來給王妃請安的,她現在下不了床,但有要事兒和王妃商談,還請王妃移步。”


    小丫頭的頭已經磕在了地上。


    話中已經帶了哭腔,隻是那一番話實在不像個求人的樣子。


    商談?


    她和那女人有什麽可談的?更沒有什麽好商量的。


    不過,心念一轉,慕輕晚還是去了。


    閑著也是閑著,她想看看這女人又要玩兒什麽名堂。


    一入侯門深似海,不是想清淨就能清淨的。


    你不去惹事,卻已是事中人。


    寒冬臘月,芷園的風景卻依然那麽好,院中有幾棵梅樹,正在迎寒怒放。


    慕輕晚嘖嘖了兩聲,到底是寵妾,連院子裏的花兒開得比別處嬌豔。


    韓芷房間,已經聚集了很多女人。


    見著慕輕晚來,自動讓出了一條路來。


    韓芷白著臉要從床上起來,慕輕晚沒有阻止,又不是她的女人,就是死了再爬起來,她也不心疼,何況隻是受了點傷。


    秦詩詩是慣會做事兒的人,見狀,忙壓住韓芷的身子,輕聲道,“哎呦,韓芷妹妹,你還受著傷,就別動來動去的了,傷口裂開就不好了,王妃從來都不拘小節,不會怪你的。”


    眾人紛紛附和。


    十幾雙眼睛,刷地看向她。


    慕輕晚哼了一聲,麵無表情。


    這些人都擅長溜須拍馬。


    一路過來,已經聽見不少聲音,皆是說昨天的狩獵的。


    “有人行刺王爺,韓夫人給擋了刀,聽說那一刀兇險至極,韓夫人當場就暈死了過去,多虧沒捅到要害部位。”


    討論聲也就是如此程度,昨日在狩獵場人不少,狩獵活動還因韓夫人受傷而中斷了,難免有人說起這事兒。


    但更深入的也沒有。


    可也足夠了。


    韓芷舍身忘死地為王爺擋刀,那分情誼感天動地。


    本就是寵妾,這下王爺更得寵到骨子裏去了。


    人紅,自然就有人巴結。


    至少表麵上,得捧一捧的,哪怕背地裏都很遺憾,那一刀怎麽沒有要了她的命。


    慕輕晚就在這些人的注視下,緩緩地開了口,“哦,聽說韓芷妹妹要給我請個安,既然要請安,我大老遠的來了,你躺在床上肯定是沒什麽誠意的。”


    秦詩詩在王府生活這麽多年,也不知道熬死了多少人,自然是有她的本事,本事之一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她的手就停在韓芷的胳膊上,不動也不拿開,裝作一副尷尬樣,“這......”


    有心機的女人做一件事之前,已經想好了下一件事應該怎麽布局,而沒心機的女人,被人利用了還毫不知情。


    這時候就該這樣的女人出場了,隻見一穿綠衣叫不上名的女人,從人群中擠了出來,衝著慕輕晚就跪在了地上。


    “王妃娘娘,韓夫人重傷無法起床,奴婢代替她給您磕個頭。”


    慕輕晚看著那女子的腦袋頂,心想,人氣正旺的時候到底是好啊,連磕頭這種事兒都有人代替。


    但她不想接受,便笑了笑,“我還這麽年輕,你給我磕什麽頭,磕死咋辦!”


    以前這些人見她從來沒有一個殷勤的,這會兒她也不想給她們機會。


    慕輕晚從那女人的頭頂上移開,看向床上的韓芷。


    突然很想笑,她和這女人見麵的次數可以說屈指可數,但她這幅臉色蒼白病懨懨的模樣,卻已經看得夠夠的了,


    想笑也就笑了,問,“說吧,找我來有什麽事兒?”


    好像她說的話哪裏不對似的,她的話音剛落下,就聽見有人為韓芷抱不平,“韓夫人因為王爺受傷了,大家不應該探望探望嗎?”


    慕輕晚迴頭在人群中巡視了一圈,沒找到說話的人,又轉迴頭看著韓芷,問,“韓夫人,你也這麽想嗎?”


    韓芷動了動嘴角剛想說點什麽,被慕輕晚截了話,“可是,那關我什麽事兒,我讓你幫王爺擋刀了嗎?”


    韓芷委屈的直掉淚,一張小臉瞬時梨花帶雨,“王妃,妾身沒有這想法。”


    一時間屋內鴉雀無聲,就連秦詩詩都閉了嘴。


    慕輕晚拉來一把椅子,半躺在椅子上,一隻腳搭在了韓芷的床沿上。


    她這舉動在眾人眼裏就是極度囂張。


    有人就小聲嘀咕,說王妃這樣做有點過分了,要是王爺知道非得懲罰她。


    慕輕晚這次沒往後看,有些人就喜歡背後嚼舌頭,麵對麵時,軟得跟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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