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冷眼看著眼前說謊都說得那麽恰到好處的女人,她那淡定的神情讓他都有點自愧不如,他看著看著突然就笑了,“看來是本王誤會了,原來王妃大晚上的不睡覺不是夜會什麽野漢子,而是在挑燈夜讀,真是辛苦了。”


    話中諷刺意味很是明顯,慕輕晚手中的書,不過是集市上犄角旮旯才賣的,根本不入流的書冊,世家小姐公子哥們要是被家裏發現看這樣的書籍,輕則挨一頓臭罵,重則會被罰抄寫十遍論語。


    總之,這樣的書不是慕輕晚這樣的身份該看的,不但無益,隻會拉低她的品位,讓人詬病。


    然而慕輕晚像是絲毫聽不出來蕭衍話裏的意思,竟然恬不知恥地迴以一句“謝王爺誇讚”。


    蕭衍一時有些無言以對,臉上的笑容僵住,把書扔給她,警告道,“既然話說到這裏,王妃想必也是清楚的,即便本王不要的東西,也不允許別人指染,要是有人敢挑戰我的底線,他的下場隻會比想象的——淒慘,王妃可懂?”


    慕輕晚假裝怕得要死,捂著胸口連連說道,“明白,慕輕晚自然不會做出讓王爺不高興的事來。”


    蕭衍看著她誇張的動作突然有點哭笑不得,不敢做出讓他不高興的事情?她答應的倒是挺快,但能不能做到他們都清楚。


    她,哪天做的事情讓他順心過?


    蕭衍不再與她掰扯她話裏的意思,這女人一向伶牙俐齒,慣會避重就輕。


    他走到她的床前,拿起他的被子要走,被慕輕晚攔下,“蕭衍,要不要這麽小氣?借你的被子用兩天而已,還至於三更半夜的搶迴去?”


    她這是借?有她這樣借的?跟個土匪一樣拿起來就走,跟本就沒有經過他的同意,要是換成別人,說不定已經被打的下不來床了 ,還有力氣跟他在這貧嘴?


    蕭衍發現,他真的對這個女人是有些縱容了。他瞪了她一眼,巴拉開她攔住他的手,“讓開!”


    慕輕晚不讓,開玩笑,要是她讓她就這樣拿走了,她還得費勁巴拉地去偷一雙迴來,萬一點兒背,被人發現,她不得成了笑話。


    “不給!”


    蕭衍擰著眉,已經沒有了多少耐心。


    “王爺要是非要拿走也行,不過要是我被凍死了,傳出去可是你臉上無光,世人都會覺得衍王連他的女眷都養不起,新過門的妻子生生因為沒有被子蓋凍死了。”


    “你——”


    蕭衍被慕輕晚氣笑了,這女人真是想說什麽就說什麽,當真是一點都不怕他,張口閉口就說他“窮”。


    蕭衍迴頭,看了看那張略亂的床榻,大大小小的物件擺了半床,獨獨沒有一張被子,也不想做個欺負女人的男人,把手中的被子往她的手中一塞,“既然王妃那麽喜歡本王的被子,給你便是。”


    慕輕晚欣喜地接過,這男人總算還有點良心,也還是有點在乎名聲的。


    但他接下來的話讓她胃裏一陣翻滾,後悔與他磨嘰半天,不如幹脆去偷一床來得舒心。


    他說,“王妃,你或許不知道,本王有個毛病,睡覺時一向喜歡裸睡,裸睡的意思你懂嗎?”


    慕輕晚感覺吃了死老鼠一樣,惡心。


    因為她竟然忽略了這樣一個重要的事實,他這個劣跡斑斑,花名在外的男人,有著無數個女人,而他可能和那些女人中的任何一個,蓋著這個被子哼哼唧唧過。


    她剛才還把它蓋在了自己的身上,雖然穿著衣服,也實在是想想就反胃啊。


    慕輕晚趕緊把被子又塞迴了蕭衍的懷中,“王爺不說,我差點忘了,有本書上說,有的人認床,有的人認被,離開自己常用的寢具就無法入眠,不好意啊,王爺肯定是這樣的,我實在不應該破壞了你的好睡眠,被子還你,我還沒蓋過,真的。”


    一床被子,來迴來去,又到了蕭衍的手中,可是他卻絲毫也沒有一種勝利者的喜悅。看著慕輕晚一臉嫌棄的表情,他非常的不舒服,對,不舒服,他都還沒嫌棄她碰了他的被子,她倒先嫌棄他來了。


    簡直是豈有其理!


    整個王府裏誰敢對他嫌棄,哪個女人不是巴不得天天賴在他的被窩裏?


    更過分的是,此時,他還沒說要走,她已經開始送客,她說她要休息了,請他拿著他的被子趕緊走,不要打擾她睡覺!


    真是一點也不把他這個王爺放在眼裏呢。


    蕭衍何時受過這種待遇,三番五次,五次三番的,他不給她顏色看看,她是覺得他這個王爺是白當的嗎?


    他這夫君當真是隻是配飾嗎?


    看著打開門,站在門口等著他出去插門的女人,蕭衍突然有種把她摁在身下狠狠征服的衝動。


    他走過去,拽過慕輕晚,一腳踢上門,趁她不備,一下子把她扔到了床上,高大的身軀猛然壓了過去,慕輕晚就那麽輕而易舉地被他壓在了身下。


    “嫌我髒?那麽今天我讓你看看,我到底能有多髒!”


    蕭衍有力的雙腿抵著身下的女人,單手扯過被她嫌髒的被子蓋在兩個人的身上,另一隻手去撕扯她的衣服。


    慕輕晚被壓的喘不過氣來,又來了,又來了 這個男人就不能整點新鮮的?


    她也不掙紮,歎了口氣譏諷道,“王爺如果真的覬覦我的身子,跟我商量商量,我未必不同意,何必這麽大費周章!”


    “商量商量?嗬,慕輕晚,你可真是高看自己 ,本王想要你,還需要跟你商量?笑話!”


    “那你隨便吧!”慕輕晚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看著身下女人那張淡漠的臉,蕭衍突然覺得挺沒意思的,他放開她,往一邊挪了挪,給了慕輕晚喘息的機會,不過依舊挨得挺近。


    他問,慕輕晚,你當真對我沒有什麽想法嗎?


    慕輕晚被他問得愣了愣,他的語氣有幾分認真,還夾雜著幾分疲憊,她不知道是錯覺,還是這個男人其實也有脆弱的時候。


    她答,反問,蕭衍,我應該對你有什麽想法?求你寵愛?跟著那麽多女人一起分享你?


    “那有什麽不好?”


    蕭衍轉頭看她,她的脖頸白皙修長,下巴小小的圓圓的,平心而論,她長得不算醜,如果不是她家人硬把她塞給他,而是她迷戀他,以投懷送抱的方式來到他身邊,他也不會如此討厭她。


    但不是,一切便變了味道。他蕭衍討厭被人擺布被利用,親爹也不行,親爹是皇帝,他不好明著違抗,但可以用自己的方法折磨這女人。


    假如被他發現,她和她的家人還打著什麽他不能容忍的算盤,那麽他不會心慈手軟。


    慕輕晚沒看身側的男人,搖晃的燭光下,她望著天花板上蠕動的蜘蛛,那張網,蜘蛛已經織了好幾天,不,或許一晚上就已經織好了,但它依然盤旋在此,那個網是它的家,也是它的牢,牢牢地困住它,直到撕裂的那天,它又重新給自己織一張,周而複始。


    她不想如那隻蜘蛛一樣度過餘生,更不會把未來隻附著在某個男人身上,假如她對蕭衍有期盼,想與他朝朝夕夕,那他就會是她的死牢。


    他問她求的到他的寵愛不好嗎?她不知道別的女人怎麽想的,但她知道她一點也不想。


    蕭衍沒有等到慕輕晚的迴答,可他已經知道答案,他起身下床,並沒有帶走他的被子,事實上,他也不知專門來討迴他的被子的,隻是睡不著覺走著走著就來到了慕輕晚的院子。


    蕭衍走到門口,慕輕晚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看著天花板,這個屋子已經很是老舊,又是臨時布置的,各處都透著簡陋,天花板上沒有什麽裝飾,或隱或現地露著椽子上的泥巴。


    他也看到了那隻孜孜不倦的蜘蛛。


    他不知道一個蜘蛛有什麽好看的,那麽醜。


    “被子是新的,我一次都沒有蓋過。”門合上的瞬間,不知怎麽,他好心地留下了這句話。


    或許又為說了這句話有點懊惱,門合上後,走出兩步,他又迴頭,對著緊閉的屋門說,“你這女人實在無趣,本王還是去碧園看看婉兒吧,同樣帶個婉字,差別怎麽那麽大呢!”


    像是說給屋內的人聽又像是自言自語。


    慕輕晚從蜘蛛上收迴視線,望著夜色下影影綽綽的窗戶,嘴角露出一抹清冷的笑意。


    這個男人故意說這些給她聽,是想試探一下她是不是多少有點在意?記性真夠差的,結婚那晚他與趙婉兒在他的床上玩的那麽熱鬧,她被請去觀看,還有什麽能比這更讓一個女人抓狂的?


    這都能免疫,還有什麽能讓她敢意思興趣?


    慕輕晚重新吹滅燭火,迴到床上,使勁嗅了嗅被子,確定除了一股淡淡的棉花香外,沒有其他古怪的味道後,鑽進被窩,很快便沉沉地睡去。


    還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去碧園觀了一場床戲,這次看得很清楚,趙婉兒白嫩嫩的胸部和大腿,蕭衍赤裸精壯的下——體,兩副膠著纏綿的身體,各種高難度的姿勢,夢裏,她看到直流鼻血。


    醒來,慕輕晚還下意識地去摸了鼻子,那夢尺度大的讓清醒的她怪不好意思。


    “唉唉,夢到啥不好,夢到這個,一定是看話本子看多了。”


    青衣端飯迴來,看到慕輕晚臉上一片緋紅的,放下飯菜直奔過去,一臉的欣喜道,“小姐,王爺,王爺夜裏是不是來過了?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好像聽到他說話了。”


    慕輕晚還那個色彩過重的夢裏,沒太揣測青衣話裏的意思,隨口答道,“是呀,蕭衍是來過。”


    青衣的臉也跟著紅了起來,那是興奮激動導致的肌膚充血,她蹦起來拉著慕輕晚轉圈圈,一連聲地喊,太好了,太好了!


    慕輕晚嘬牙花子,恍然大悟這丫頭一定是誤會了,正待解釋,青衣又把她摁迴了床上,小嘴喋喋不休,“我就說小姐樣樣不比其他的女人差,王爺怎會不喜歡,或許新婚夫妻都是這樣,得接觸接觸才會知道彼此的好,也自然就——反正圓房了就好,感情會慢慢變好的,我聽咱們府姨娘說姑娘第一次身體會很不爽利,小姐你今天就別下床了,對,飯就在床上吃。”


    慕輕晚已經抱著肚子笑得前仰後合,“青衣,你想哪去了,王爺是跟我要他的被子來了。”


    “啊?啊?”


    青衣的頓時成了苦瓜臉。


    “哎呀,我說,小衣衣你這是什麽表情,我沒被那男人欺負了去是好事,你怎麽還一副苦大仇深的?”


    慕輕晚點著她的鼻子逗她玩兒。


    青衣扒拉開她的手,恨鐵不成鋼,“小姐,難道你要和王爺這樣下去一輩子嗎,你看看咱們住的地方,你看看整個王府哪個女人像你這般待遇?日子還長著,你當真要如此孤伶著日複一日?”


    “嗐,你這就嚴重了啊,這不還有你陪著我嗎,我一點也不覺得孤單呢,等你成了親,我時常去你家走走,幫你帶帶娃啥的就更不寂寞了。”


    慕輕晚下床穿鞋,走到窗前,打開窗戶,一股暖陽陽的風吹在臉上,很是舒適,“青衣,今天天氣可真好,感覺夏天又迴來了呢,你不是說王府的花園挺漂亮的嗎,一會兒陪我去看看。”


    慕輕晚貪婪著吸了口新鮮的空氣,轉頭,就看到青衣眼角通紅,眼眶中含著淚,“小姐!”


    慕輕晚最怕青衣哭,過去安撫,“好了好了,多大點事兒啊,你小姐我貌美如花,聰穎大方,假以時日,蕭衍那廝肯定會愛上我的,不愛想辦法也讓他愛上好不?”


    青衣破涕為笑,她知道小姐的這一番話不過是想暫時不再說這個話題罷了,便抹掉眼角的淚珠,去給慕輕晚盛飯。


    盛了一半想起一件事,往床上看去,那雙從蕭衍那兒奪來的被子正皺皺巴巴地癱在床上。


    慕輕晚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自然明白青衣的疑惑,馬上牛氣哄哄地說道,“他自然是沒奪過我,你小姐我可是力大如牛啊!”


    “你就吹吧你!”


    早飯就在主仆倆的笑鬧聲中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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