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第一委員,滿頭華發,規則之力衰弱至極,整個身體透露出一種破敗之感,靈魂也如風中殘燭,好似馬上就要熄滅。


    當然,縱使是衰敗至此,韋東澤能夠爆發出來的戰鬥力也絕不是中低階職業者可以想象!隻是想要戰勝其他九階強者,是不太可能了。


    “尊上,人類未來重擔都在你身,隻是苦了你。”韋東澤說道,情緒黯然但飽滿,似乎隨著壽命耗盡、隨著規則之力的散去、隨著實力的下降,人性又重新豐富起來。


    雖然韋東澤不知道王呂十七需要承擔怎樣的重擔,但至少知道數以十億億計的靈魂信徒的超距交流都需要王呂十七的靈魂進行周轉,每天傳遞的信息將是一個天文數字,單單是這些信息,就足以使正常人類九階強者腦袋爆炸,靈魂崩潰!


    難以想象的宇宙之靈的拉扯磨滅,數不勝數的怪物殘魂隨時動亂反叛,十億億計的靈魂信徒不斷進行著祈禱和交流,人類的最強者,至少以普通人類或者中低階職業者的觀念看來,過的並不快樂。


    “東澤殿下,我不苦,唯恐帶給人類一個黑暗的未來而已。”王呂十七淡淡的說道。


    信念之錨穩固意誌,與另外兩大頂級錨點共同穩固王呂十七的靈魂,全知之錨使他不懼紛擾,可以應對嘈雜,與另外兩大重要錨點輔助三大頂級錨點鞏固靈魂,常人看來的苦,王呂十七可以承受。


    可是一旦永生無法實現,由此產生的劇烈錨點衝突,王呂十七承受不了,必將因此崩潰,並帶給人類以可悲的未來!這才是他的憂心,也是錨點與現實衝突的直接體現。


    這種直接體現甚至可以表現為情緒,其實王呂十七已經失去了大部分情緒,但他可以演出情緒,就如同分布式人工智能可以模仿人類近乎全部的情緒,但它不是真的有那種情緒。


    可是這種錨點衝突導致的擔憂情緒是真實的,韋東澤可以感受到,絕不是演繹,絕不是虛假!


    “我相信,你會帶給人類更好的未來,不必憂心,按照你的規劃往前走,必定不會失敗,由你帶來的美好未來,我心向往之,可惜我不能等到那一天了。”韋東澤暮氣沉沉的話語中飽含著無比的堅定、信任以及鼓勵。


    韋東澤話語中對死亡的遺憾,王呂十七並沒有太大感觸,生老病死,原本就是生命的規律,縱使王呂十七表現出惋惜,也隻會是演繹,他其實不在意某個生命的消亡,信念之錨從未要求他保證每一個人類永遠存活。


    “好了,我隻是死亡之前來見見你,順便,將我的六階副本空間種子托付於你,由你交給科學院泰鬥王孜然使用吧,助她晉升七階職業者。”韋東澤並不指望王呂十七安慰即將死亡的自己,他也不需要,九階強者,麵對死亡,縱使不甘,也能坦然。


    在最後的最後,韋東澤仍在盡力維持王呂十七的人性,就如戰神李天元曾經所做的,托付後事,其實是給王呂十七留下深刻的記憶,盡可能維持部分人性。


    九階強者是會受到宇宙之靈的影響,但畢竟無法與王呂十七相比,王呂十七強大至極,可以稱之為史無前例的靈魂,保持人性的難度實在太大了,而一旦完全失去人性,他真的可以永遠擁有穩固的錨點嗎?


    對一切事物淡漠,至公至正,與執念偏頗的各種錨點其實在本質上是衝突的!錨點的本質是自私,無論是為了人類族群、為了家族、為了愛人、為了個人興趣等等,其實都不會是至公至正!


    正常來說,錨點的存在就是為了確保人性不失,穩固靈魂,假如錨點穩固,人性消散,是否可以真的長久?


    就算真的可以長久,一個至公至正的神明,會持續偏私的守護人類嗎?恐怕在王呂十七徹底失去人性的同時,就會對一切生命、事物等,一視同仁!而一視同仁,就不會再守護人類!


    韋東澤艱難的將六階副本空間種子從靈魂中凝聚割裂出來,交給了王呂十七,迅速離開了,他堅持不了太久,需要盡快迴歸家族,交待後事,將另外幾顆副本空間種子凝聚割裂出來,交給家族或者人聯官方。


    在韋東澤逝去後的數十年裏,曾經的序列委員如胡凱同、王都焌、程謹文、丁玉箏、付雲皓等先後壽命耗盡隕落。


    他們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都曾拜訪過王呂十七,人類高層默契的開始為保持王呂十七的人性不失而努力,以凋零死亡的極度傷感激蕩王呂十七的人性。


    王呂十七自身同樣深知,自己不能完全喪失人性,隻是他天性淡然疊加宇宙之靈的拉扯磨滅,猶如墜入深淵,難以自拔,在人類高層的一次又一次努力中,他同樣在試圖配合,挽救自身稀薄的人性。


    倘若人性全無,縱使成為至公至正的神明又如何?與死亡後迴歸宇宙之靈,其實在本質上區別不大!無論是對人類整體,還是對王呂十七個人,都是如此!


    故而在付雲皓和蕭褚蘭壽命耗盡前,將付晴曦托付於王呂十七時,他答應了,雖然不知道愛情是什麽滋味,但要把責任先接過來!依靠特殊錨點的存在,或許可以放大王呂十七的人性。


    隻是無論是王呂十七,還是付晴曦,都不擅於感情,縱使王呂十七接過了付雲皓、蕭褚蘭的托付,與付晴曦的關係仍然沒有寸進,更無法以此激蕩自身人性。


    付晴曦在付雲皓逝去之前,就已經輕鬆接掌付家,主持神兵派,畢竟是人聯最高委員會第一委員,縱使隻有八階,也是毫無疑問的人類第三強者。


    直到付雲皓、蕭褚蘭逝去十幾年後,穩固了自身錨點,並將等級提升到八階巔峰的付晴曦才進行進階副本任務,晉升九階,成為了一段時間內的人類第二強者。


    與有些落寞的神兵派李家不同,付家的發展非常順利,雖然老一代九階強者如付雲皓、付龍卓等相繼逝去,但是新晉的九階強者數量更多,維持了付家的繁榮和強盛。


    隻是付家新晉九階強者有大半是靈魂信徒,這不是付家一家的問題,在人類整體都在大步邁入神權時代的趨勢下,付家也不能免俗。


    這個時代,成為靈魂信徒已經不必破家而出,沒辦法,當人類一眾超級大家族的九階強者大半都是靈魂信徒時,脫離家族進行區分,也就沒有了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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