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國破家亡,所有人都忙著逃命。


    但是黃昏時分,花轎沒有進宮的事兒大家還是有所耳聞的。


    此時雲怡一說,大家也都紛紛想了起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雲芷確實算不上皇後,她和皇上這門親事更是不作數的。


    眾人有的衝著雲怡點頭,有的更是七嘴八舌地議論了起來,甚至連連附和,“是啊,雲家這小娘子應該算不得皇後吧……”


    想想這一行人中,不乏花甲老人,更有許多德高望重的權貴,誰願意天天對著一個小娘子行禮請安呢?


    雲怡對此十分受用,她強忍著鑽心的癢,一想到雲芷馬上要吃癟了,唇角就不禁揚起一抹得意的哂笑。


    她又怎會想到,這番拆穿其實正中雲芷下懷。


    雲慶受了挑撥,正要再發作一次,衝上來打人,卻見雲芷波瀾不驚地笑笑,麵向二人一針見血道:“既然知道花轎根本就沒進宮,我也算不得皇後,你們又是安了什麽心,一見麵就逼我陪皇上同生共死?”


    雲慶和雲怡的臉色齊刷刷地一白,雲芷徐徐地繞到二人身後,那陰惻惻的聲音順著他們的後脖頸飄進耳朵裏,“哎,要說雲將軍是慣會扣帽子的了,當初太上皇賜婚的聖旨寫的是雲怡,又不是我!若說逃婚,是雲怡,若說算計給我下藥,也是雲怡,而我從始至終就是一個被你們吃的骨頭都不剩,還要被罵苟且偷生的小女子罷了。”


    “雲將軍如此針對我,真的確定我是你的親生女兒嗎?”


    雲慶和雲怡被懟得啞口無言,戳在原地,隻覺得渾身癢的越發難耐了。


    半晌,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還想給自己找迴點麵子,雲怡道:“不是的,芷芷,在我眼裏你比我親妹妹還要親,我與你換婚其實是有苦衷的……”


    雲慶朝著天空拱手作揖,也狡辯道:“為父一生忠肝義膽,為成全皇上對你的一片真心,為報太上皇的知遇之恩,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雲芷,你既是我雲慶的女兒,做人就不能太自私。”


    說罷,他恨恨地一拂袖,“哎,為父真是後悔沒有好生教導你,沒讓你知道除了小兒女情長,還有家國大義,更沒能讓你知道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


    聽這話的意思,便是皇上愛慕雲芷,脅迫他們不得不換婚,他們沒有辦法,隻能犧牲了雲芷對禮王的那點小兒女情長。


    雲芷卻沒那麽好打發,她毫不客氣地說:“雲將軍的意思是,你們做下這些缺德事,都是被皇上逼的嘍?”


    霎時間,全場鴉雀無聲,雲慶更是有成千上萬個大道理,哽在喉嚨裏,一個字也不敢說。


    就算亡國了,但是大家仍舊是大同的臣子,誰敢說皇家一個“不”字,這不是落人家話柄嗎?


    雲慶想了半天,也沒敢為自己辯解什麽。


    他不說,雲芷可有一肚子話想說。


    “我不管你們背地裏搞什麽貓膩,總之違抗聖旨,用藥迷暈我換嫁的人是雲怡!雲將軍若是覺得對不起皇上,那就應該打死雲怡!雲將軍若是覺得對不起太上皇的知遇之恩,那更應該帶著你們一家老小迴城,與皇上和太上皇共生死!”


    “堂堂忠武將軍臨陣脫逃,倒有顏麵來怪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白白被你們算計的小女子不英勇就死了。是哪位聖賢教的你,忠君愛國是寄托在女人的忠貞之上的?”


    被這樣狠狠嗆了一番,雲慶和雲怡臉色一片慘白,簡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他們隻覺得如坐針氈,如芒刺背,如鯁在喉,渾身上下越發癢的要死了。


    沉默了半晌,雲慶不服氣道:“你口口聲聲討伐雲家的一家老小,難道你不是雲家人嗎?”


    這次不用雲芷說什麽了,光是沈知然就要笑吐了,“哎呦,原來芷芷是雲家人呀,我怎麽記得她六歲就被你趕到莊子上了,若不是祖父將她接迴來,她早就病死了。雲將軍若是不說,我還以為她是我們沈家人呢,怎麽?雲將軍要去送死了,才想起你還有個女兒嗎?”


    “你……”


    雲慶咬緊後槽牙,真是半個字也反駁不得。


    他平時最是個好麵子的人,被親生女兒劈頭蓋臉說了一頓,眾人皆是投來鄙夷的目光,他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為自己解圍了,便揮舞著拳頭又衝上來打雲芷。


    “為父今天打死你這個不孝女!”


    瞧瞧,雲芷跟他講道理,他說不過,就罵雲芷不孝來混淆視聽。


    反正在禮教吃人的封建社會,不孝就是最大的罪過。你想喊冤你沒有不孝,那唯一能做的就是閉嘴,別頂撞長輩。


    沈江波和秦英如自然是不會看著雲芷吃虧的,說時就上前與雲慶撕扯了起來。


    “你又沒養過我們芷芷?憑什麽打人?”


    “芷芷孝不孝,你根本就沒有資格評判!”


    雲家人向來是躲在雲慶後麵的縮頭烏龜,此時沒有人站出來給他出頭,就連雲怡也趁亂跑迴了禮王身邊。


    雲慶一個人以一敵百,還真是吃了不少暗虧。


    他這個人最是個好麵子的,身上挨了幾拳,又被掐了幾把,倒是無所謂,更讓他在意的是,在場的一眾大臣又該怎麽看他。


    怎麽看?大家基本上都是朝中的文官,平日裏最看不慣那些舞刀弄棍,大字不識幾個的武夫,眼下看到他們大打出手,自然是覺得他們粗鄙唄。


    撕扯了良久,終是有人看不慣了。


    李家老夫人:“行了,都別吵了!這兵荒馬亂的年間,孩子能平平安安地迴來不是好事嗎?你這父親當的,怎好讓她迴去送死呢?”


    袁家與沈家交好,袁家主母也幫腔道:“是啊,今兒個遇上事兒了,還真是開了眼了,竟想不到雲大將軍的顏麵這樣貴重,需要用親生女兒的性命去換呢?”


    雲慶被懟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最後還是雲老夫人出麵,將他拉了迴去,才勉強化解了這場尷尬。


    看到這一幕,榮景初還真是狠狠吃了一驚,他從未了解雲芷和她父親的關係竟然是這樣的……


    天空已經亮起了魚肚白,初冬的風瘋狂掀動著他的氅衣,熹微的陽光灑在他瘦削的臉頰上。


    見著雲慶將將要踏上馬車,正準備清理撒了一身的癢癢粉,他微微扯了扯韁繩,用一腔寒凜的聲音道:“本王要迴城去救父皇和皇兄,雲將軍要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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