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卿看了看池璟,又看了看沉默的洛懷,在心中默默地為自己點了一根蠟。


    洛懷看出了池卿的不自在,便說道:“我去給隔壁大娘送東西,你們兄妹聊。”


    說罷,他提著一隻野山雞走了出去。


    池卿欲哭無淚地坐到池璟身邊坐下,哭喪著臉說道:“大哥,你可害死我了。”


    “哦?”池璟挑了挑眉。


    池卿將自己被洛懷救迴來,之後裝失憶留下的事情都同池璟說了一遍。


    池璟心疼地揉了揉池卿的腦袋。


    雖說小妹從小也在習武,但到底是沒經曆過這些的。


    有他們在前麵擋著,小妹隻要開開心心的就可以了,誰也沒想到,居然會有人將主意打到小妹頭上。


    池璟想起來什麽,用手中的折扇敲了敲池卿的腦袋。


    “那你跟爹娘說什麽自己看上了他是怎麽迴事?”


    池卿臉紅了紅,扭捏地說道:“大哥你怎麽這麽直接。”


    池璟轉扇子的手一頓,說道:“你還真看上他了?他有什麽好的?不會是你話本看多了覺得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許吧。”


    他叭叭地說了一連串。


    池卿鼓了鼓臉頰,說道:“大哥,我是那麽膚淺的人嗎!就是……在相處的過程過慢慢的就……”


    池璟算了算,這滿打滿算也就半個多月啊。


    小妹怎麽就被人拐跑了。


    “可是卿卿,他隻是一個獵戶。”


    池卿也沒惱,笑著說道:“大哥,我覺得他可不止是一個獵戶。”


    一個普通的獵戶,會有這麽好的身手嗎?有的很明顯是軍中慣用的。


    而且前些日子給她治傷的時候,用藥習慣也明顯不是普通人的。


    聽到池卿這話,池璟冷靜了下來。


    他迴想起洛懷的樣子,忽然覺得有些眼熟。


    “洛懷……”


    池卿看著池璟沉思的樣子,問道:“大哥,你想到什麽了嗎?”


    “他的樣子和名字,我有些熟悉。”池璟說道。


    “據我所知,懷哥他在八年前從青山村離開,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但又在三年前迴來,此後就一直待在青山村。”


    池卿將自己知道的告知池璟,希望他能想起來什麽。


    池璟苦笑著搖了搖頭。


    “小妹,你也知道的,我前些年隨著父親駐守南疆,很多事情了解地並不是很清楚。”


    池卿“唔”了一聲,隨機說道:“不如直接問問他。”


    “他會跟你說嗎?”池璟問道。


    “先問問看唄,不過,”池卿的小臉皺了起來,“我得先跟他解釋一下我失憶的事情。”


    池璟拋給池卿一個自求多福的表情。


    等了一會兒,洛懷才又沉默著從院外走了進來。


    他刻意等了一會兒,確認他們兄妹倆已經講完了才迴來。


    洛懷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麽心情。


    一邊覺得月亮就應該迴到天上去,一邊又很失落。


    短暫地擁有過,比不曾有過要殘忍許多。


    池卿看到洛懷進來,幾步上前,拉著人的衣袖就往後院走去。


    池璟有些擔心,但被池卿的眼神阻止了動作。


    走到後院後,池卿先說了一句“對不起”。


    洛懷沉默了一會兒,輕輕說道:“不必道歉。”


    池卿沒想到他的反應是這樣的,她寧願洛懷現在生氣地問她,而不是輕飄飄的一句“不必道歉”。


    她抬起頭看著他,眼睛睜地圓溜溜的。


    “你就沒什麽想問的嗎?”


    洛懷抬手,幫池卿把她鬢邊的一縷發絲挽到耳後。


    “我們本來就不該相識的。”


    他不是傻子,能感受得到小姑娘對他的依賴和情感。


    “不!”池卿倔強地拉住了洛懷的衣袖。


    她不知道為什麽阿懷這個世界如此的不自信,但她想告訴他,無論他們是什麽身份,世界是怎樣的,他們都是般配的。


    “我承認,我剛開始說自己失憶隻是想隱藏自己,但是,從第一天你悉心照顧我的時候,我的心就亂了。”


    “那隻是……”洛懷話沒說完,便被池卿打斷了。


    “對我好的人多了去了,可是隻有你。”


    洛懷低頭看著池卿的眼睛,小姑娘的眼神充滿了倔強。


    他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發頂,說道:“我們的身份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我不在意,我家人也不在意的。”


    如果真的在意,在看到信的第一時間,她就要被他們抓迴去了。


    而且,她今年都十八了,在京城也是個“老”姑娘了。


    求娶的人那麽多,都敵不過她一句“不喜歡”。


    洛懷苦笑著咧咧嘴,“如果我隻是一個普通的獵戶,或許都不用想這麽多。”


    “所以,我想的沒錯,懷哥你其實並不是普通人對嗎?”


    他點點頭,塵封的往事被揭開。


    八年前離家之後,年僅十五的洛懷誤打誤撞地進入了軍營,從最低等的小兵做起,跌跌撞撞地爬到了偏將的位置。


    雖說在軍營裏並不算高,但對於一個從小山村裏出來的人來說,這已經是望塵莫及的位置了。


    洛懷隻想兢兢業業地保家衛國,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他聰明,兵法學得快,但年輕的他不懂藏拙。


    在一次與鄰國的戰鬥中,他一槍刺穿了敵方將領的胸膛。


    此役大捷,洛懷以為還像往常一樣,迴去論功行賞。


    但他沒想到的是,此次領兵的副將,是朝內某位大將的公子,這次戰役,注定要成為他的功績的。


    而洛懷這個原本的功臣,就是他們的眼中釘。


    洛懷不知那些人的想法,那些人說要進京封賞,他便跟著去了。


    大概是老天有眼,到京城的第一晚,他就無意間偷聽到了他們的計劃。


    他們要除掉他。


    那位公子的功績是不允許其他人“奪走”的。


    洛懷當機立斷,他要逃。


    他當晚就憑借著自己多年在軍營中訓練的好身手,從所在的府邸內逃了出去。


    那些人也沒想到洛懷會逃,畢竟一路上他們都沒露出什麽破綻也就沒有過多的防備。


    洛懷馬不停蹄地出了京。


    一路上他也不敢住店,就風餐露宿地跑了迴來。


    他慶幸地是,他之前的那些封賞都被他換成了銀票貼身放著,不然他身上一分錢都沒有。


    另一件他慶幸的是,剛入軍營的時候,他認識不了幾個大字,留的戶籍是錯誤的。


    那些人找不到青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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