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太醫看著床上瘦弱的池卿,眉頭高高的皺起,心裏直犯嘀咕,宮裏哪來這麽慘的小姑娘。


    仔細把過脈之後,任太醫朝皇後拱拱手,語氣凝重:“這位小小姐是遇寒引起的高熱,她體弱,再拖下去可能就燒傻了。”


    皇後點點頭,柔聲說道:“好好治,有什麽需要的從本宮的私庫裏出。”


    她坐在床邊,伸手摸了摸池卿的小臉蛋和小手,瘦骨嶙峋的,看著可憐極了。


    “可憐的孩子。”


    “芳浣。”


    “奴婢在。”


    “去看看這小姑娘怎麽出現在宮裏的。”


    “是。”


    皇後吩咐芳浣去查池卿的身世,自己則坐在床邊陷入了悲傷和迴憶之中。


    不知為何皇上的子嗣中公主甚少,皇後早夭的女兒是三公主,前麵隻有兩位公主,二公主也早夭,隻有德妃的大公主平平安安地活到了成年。


    她一直想有個女兒在身邊,可惜後來再也沒有公主出生。


    忽然,床上的動靜拉迴了皇後的思緒。


    小姑娘不知怎麽摸索到了皇後的衣袖,拽在手裏。


    皇後看著小姑娘的嘴開開合合,聽不清在說什麽。


    俯身下去這才聽清,池卿在喊“娘親”。


    不知為何,皇後特別想哭,她覺得她跟這個小姑娘應該是有什麽特殊的緣分。


    這時,芳浣一臉糾結地從門外走進來,行禮之後說:“娘娘,宮內都查不到這位小小姐的事情,好像是憑空出現的。”


    “不過小小姐來的方向是冷宮那邊,那邊人少,奴婢已經排人去查了。”


    皇後點點頭,心裏思緒萬千。


    冷宮?冷宮曾經隻有那一位薑家的,在那的被貶宮女都沒幾個,又是誰的孩子。


    斂住眼中的神色,表情複雜地看著床上的池卿。


    任太醫的藥很快也熬好了,芳晗端著藥蹲在床邊給池卿喂藥。


    勺子盛著藥送入了池卿的嘴裏,小姑娘感受到苦味隻是眉頭蹙著,乖乖地喝了下去。


    不一會兒藥就喂完了,芳晗也不禁感歎道:“這孩子真乖。”


    “是啊,小七小時候一到吃藥就躲床底下,就是阿祁小時候也沒這麽乖過。”


    提起自己的兩個兒子,皇後的臉上重現了笑意,滿是懷念。


    喂過藥之後,池卿沉沉地睡去,高燒已經退了些。


    太醫檢查過無礙之後,留了芳晗在偏殿照顧池卿,皇後帶著芳浣迴了主殿。


    剛一坐下,正宣太監擺膳,隻見皇上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皇後起身行了個半禮,招唿皇上一起吃飯。


    皇上爽朗一笑:“看來朕來的正是時候。”


    皇後邊為他布菜,邊開玩笑說:“皇上這麽巧,怕不是專門來臣妾這邊蹭吃的。”


    “鈺兒這邊的小廚房可比禦膳房那邊的還要精巧許多,朕流連忘返啊。”


    “瞧您說得。”


    帝後溫存過後,現在隻有他們二人,也沒什麽寢不言食不語的規矩,邊吃飯邊聊起了正事。


    “聽說鈺兒今天在禦花園碰到個小姑娘?”


    “嗯,不是入宮來的官宦小姐,具體是誰的孩子還不知道,但她似乎是從冷宮那個方向來的。”


    “冷宮啊……”


    帝後對視一眼,話外的意思兩人都明白。


    平靜的一夜過去,不為人知的是權力之間的兇流暗湧。


    皇上上朝之後皇後也未再睡迴籠覺,讓芳浣伺候著梳洗然後用膳。


    正吃著,芳晗前來迴稟池卿醒了。


    皇後放下碗筷,急匆匆地去了偏殿。


    偏殿中,小姑娘規規矩矩地坐在床上,還蓋著小被子,小手捧著一碗燕窩,小口小口地喝著。


    看到這個畫麵,皇後被池卿乖得心都軟了。


    看到皇後進來,池卿眨巴著眼睛歪著頭看向她。


    皇後在池卿身邊坐下,摸摸她的頭,溫聲問道:“乖孩子,告訴我你叫什麽。”


    “我叫卿卿哦。”小姑娘的聲音也乖乖軟軟的。


    “那卿卿多大了?”


    池卿掰著手指頭比劃出一個七說:“七歲呀。”


    “那你爹娘呢?”


    “娘親不在了,我沒有爹得。”


    孩子語氣天真無邪,皇後聽得卻想落淚,如果她的女兒還活著,也是這麽大了吧。


    但這也太瘦了,還沒小七五歲的時候高。


    又揉了揉池卿的頭發,哄著:“乖卿卿,先吃飯,吃完了讓芳晗姑姑帶你去洗澡。”


    說罷,手指了指站在一邊的芳晗。


    池卿不解:“我可以自己洗澡的呀。”


    “卿卿生病了,讓芳晗姑姑幫你,萬一暈倒了就不好了。”


    “嗯!”池卿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


    皇後對小池卿很是喜歡,毫不嫌棄地抱著她看她吃完了飯,才交給芳晗抱著帶她下去洗澡。


    半晌,芳晗震驚地從內室走出了,顫抖地跟皇後說:“娘娘,我在卿卿小姐的肩後,看到了菱形胎記。”


    芳晗這話說得很艱難,滿臉的不可置信。


    “什麽?!”皇後大驚,手裏的茶杯滾落到腿上又“啪”地落在地上,滾燙的茶水浸透了衣服也毫無知覺。


    “快帶我去看看。”


    皇後兩步並做一步走到內室,池卿背對著她坐在小浴桶中,正好把肩膀露了出來。


    那個顯眼的菱形胎記赫然展現在她的麵前。


    池卿聽到動靜疑惑地迴頭,就看到剛剛的姨姨滿眼通紅地走到了自己身邊。


    皇後手指顫抖著撫摸上那個胎記,嘴唇翕動。


    “乖孩子,告訴我,這個胎記是你一直都有的嗎?”


    “娘親說我自來到這世上就有的呀。”


    “好,我知道了。”


    “姨姨你哭什麽呀?”


    皇後胡亂地抹了一把眼淚,笑笑:“沒什麽,讓芳晗姑姑繼續給幫你洗澡好嗎?”


    “好呀。”


    皇後雙腿發軟地走了出去,眼神變得堅毅。


    她本以為池卿是慧嬪的女兒,現在看來,這件事背後有著更大的陰謀。


    皇後疲憊地坐在軟榻上,揉了揉發脹得太陽穴。


    如果池卿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那她這些年待在冷宮內,自己這個親生母親卻不知道……


    她都不知道以後要怎麽麵對池卿。


    “芳浣,快去請皇上過來。”


    “是,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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