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臉少年的臉絳成豬肝色。


    他很想爆粗口:比你二大爺!


    隻是懾於倪夜的淫威,忍住了。


    少年有心想要舉旗投降。隻可惜圍觀的眾人‘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洗蘿卜不怕泥多’,一致認為是鐵木劍的質量不過關,還沒有輸,起著哄幫著長臉少年應承下來,要接著比。


    而臉上還殘留著一個四十二碼鞋腳印的黑臉少年,更是主動將他手中的木劍遞了過來,豪氣幹雲的道:“師兄,用我的,幹死他丫的!”


    長臉少年下意識的接過鐵木劍,反應過來時,不免幽怨地瞪了一眼那黑臉少年。在他進退維穀之際,旁邊的人出言提醒道:“用黃鶯穿柳、燕子啄泥刺他!”


    長臉少年也是當局者迷,經對方一提醒眼神不由一亮:對呀,我一把木劍為啥要跟他硬碰硬呢?


    長臉少年打定主意不想與倪夜硬碰硬,而倪夜的想法剛好與他們相反。


    看著對方提著木劍使出黃鶯穿柳,猛地刺來。


    倪夜閃身至一側,新月劍由上及下劃出一道清冷的弧形斬在鐵木劍的二分之一處。


    “啪嗒”,又一聲斷劍掉落在地所發出的悶響。


    長臉少年快哭了。


    倪夜沒有出言安慰對方,一大把鹽順手又撒了下來:“那個,還比嗎?”


    “比你二大爺!你,你欺人太甚!”長臉少年一口氣沒有順上來,忽然兩眼一翻,直挺挺仰麵栽倒在地。


    這一摔,極富技術含量。


    一時間,誰也分不清對方到底是真暈還是假暈。


    不過這耽誤的片刻功夫,倒是給之前前去通風報信的人爭取到了不少時間。


    於是,接二連三的有男弟子圍攏上來。


    很快,倪夜被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


    看著四周黑壓壓的人頭,倪夜寶劍在手,心裏一點不虛:“還有誰要請教的,請依次排好隊,今天倪某奉陪到底!”


    眼見著圍在最裏圈的人盡皆沒有反應,外圍幾個不明所以的男弟子大聲吼道:“有!”


    說完就不管不顧的往裏麵擠,直到被身邊的人給一把生生拽停。


    一陣交頭接耳之後,那些不明真相的人終於搞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有人小聲嘀咕道:“拿鐵劍對木劍,也太無恥了。”


    結果他沒有等來附和之聲,反倒被周圍的人投以鄙視的眼光,那眸光仿佛在說:兄弟,你果然是懂無恥的。組團找麻煩,結果你還想別人公平約戰,你是沒睡醒呢?還是早上起床忘了帶腦子出門?


    不遠處又有人提出質疑:“萬寶樓配發的木劍我用尋常的鐵劍試過,絕對不可能出現一劍被斬斷的情況!”


    有人接過話茬:“你的意思是說縮頭倪用的鐵劍不是尋常的凡兵,而是利器?”


    “嗬,開什麽玩笑?你當利器是大白菜?”有人嗤之以鼻。


    “是不是大白菜我不知道。但是你不要忘了,縮頭倪與流雲峰關係匪淺!”少年甲適時的拋出另外一個消息。


    “難道,那個傳聞是真的?”一個身材消瘦的少年驚唿道。


    站在他旁邊的少年嚇了個激靈,急忙做出禁聲的手勢:“噓,小聲點!亂嚼一峰之主的舌根,你是想死還是不想活了?”


    “哼,是不是利器上去試試不就知道了,一群大老爺們,怎麽個個像娘們似的!”一個生得五大三粗的少年忍住嗤笑一聲。


    似是為了證明自己是個純爺們,那少年扒開眾人,挺身而出,甕聲甕氣地說道:“某家張遠,特來請教。”


    張遠有自傲的本錢。


    他家祖祖輩輩都以打鐵為生,從小便臂力遠超常人。這次上山學藝,父親還專程為他趕製了一把闊劍。


    闊劍在手,張遠將略顯陰柔的落英劍法徹徹底底地改換成了另外一種風格。他有理由相信,除非縮頭倪的武器當真達到利器級別,否則對方斷沒可能是自己的一合之敵。


    當張遠拔出手中鐵劍的時候,倪夜的眉頭不禁深深皺了起來。


    他沒有想到同門中也有人用鐵劍,並且還是一把寬約手掌大小的闊劍。


    再配上對方健碩的身材,腳趾頭都能猜到對手的氣力非同小可。


    倪夜緊了緊手中的劍,新月如霜似雪的寒芒將他心頭的陰霾驅散了不少。


    落英劍法第一招,分花拂葉。


    相同的套路,不同的人使出來,所能達到的效果截然不同。


    麵對這開山劈嶽,氣勢如虹的一劍,倪夜哪敢硬接。


    他使出玉女抽身,向後急退,待避開對方的鋒芒後,腳跟猛一蹬地。身形暴起,同樣斬出一劍。


    這一劍沒有任何花裏胡哨,有的隻是決絕。


    這一劍他打定主意要與張遠硬拚,看看各自的兵器究竟孰強孰弱。


    之所以沒有選擇在前麵一招硬碰硬,是因為他對對手的力量缺少認知,讓自己處於危險之下,顯然是不明智的。


    隨著倪夜的長劍劈落,“啪嗒”,一聲悶響,如約而至,隻不過這次的聲響沉悶中透著清脆。


    靜,死一般的寂靜。


    最先迴過神的是張遠,他略顯稚嫩的大臉盤上沁出了一層白毛細汗,他縮了縮脖頸,倒抽一口涼氣:“嘶!”


    似乎是被張遠的聲響驚醒,之前暈倒的長臉少年怪叫一聲:“他二大爺的,利器,他手裏拿的絕對是利器!”


    人群中有人搭腔道:“這麽說他果然是流雲峰那位……”


    這時,搭腔的那人忽然感覺肩膀一沉,霎時間臉色一白,硬生生地把卡在喉嚨裏的話又咽了迴去。


    不過這半句話所代表的含義大家都心知肚明。


    以前倪夜泯然眾人的時候,自然沒人在意。一旦他被推到風口浪尖之後,就有眼尖的人發現他與流雲峰的薑小環走得格外近。


    這種近,並非情侶之間所謂的關係密切,更多的看起來像是一種從屬關係,而更加離奇的是薑小環從屬於倪夜。


    倪夜的來曆無人得知,但薑小環的身份,隻要有心之人稍微打聽一二就能知曉得清清楚楚。


    自此,倪夜的身上多了一個流雲峰的標簽,他消失的兩天時間,大家關於他身份的各種猜測一度甚囂塵上。


    有一個猜的最離譜的,說他是流雲峰峰主的私生子。


    起初大家對這個猜測不過一笑置之。如今,那個看似最不靠譜的猜測卻忽的占據了每個人的心頭。


    眾人見識到新月劍的鋒芒,倒沒有人覺得手中的鐵木劍燙手,非得拿出來讓人來個腰斬。


    於是這場聲勢浩蕩以討教為名的比武切磋就此草草收場,草率到連句場麵話都沒人願意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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