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在眾人的見證下,李朝雲簽下了放妻書。


    淩霂華接了放妻書,隻對李朝雲笑了笑,在兄嫂和程芷焉的陪同下離開了李府。


    上了馬車,淚水便如決堤的河水一樣泛濫成災。


    “皎皎?”


    程芷焉心頭一震,慌忙抱住她給予安慰。


    她歎息一聲喃喃自語,“你跟李大哥是有情人不能相守,不像我跟伍長帆那個混賬東西,明明兩看相厭卻沒法和離。”


    她和伍長帆一個鬧著休夫,一個嚷嚷著休妻,奈何一個被皇後強行安撫,一個被皇帝狠狠地罵了一頓,還被程照通揍得鼻青臉腫。


    最終硬是被迫熄火,可兩個人依舊是誰也不服誰,伍長帆沒有上門道歉,程芷焉亦是誓死不迴伍府。


    迴到郡王府,走到成親前住的悠然閣,淩霂華心中酸澀,再度淚下。


    “娘親,你別哭了。”


    小小的李墨凡還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跟母親迴來舅舅家裏住?


    淩霂華抱起兒子就走進了悠然閣。


    “芷焉,謝謝你來陪我。”


    看她強顏歡笑的樣子,程芷焉心裏很不是滋味。


    “皎皎,我希望你以後開開心心的,不再為任何人傷心難過。”


    “你也是。”她握著程芷焉的手,輕輕地道了聲。


    二人依依話別。


    淩霂華便將自己關在屋裏,她隻是想一個人清靜清靜。


    翌日,陽光明媚,微風正好。


    她在院子裏麵曬藥材,身邊是兒子跟侄女在玩耍,小孩子的歡笑聲讓她漸漸忘卻了煩惱。


    “郡主,郡王讓您到前院去。”


    繪玉忽然來報,麵上似乎有些怪異之色。


    淩霂華見了也沒在意,淨手後就往前院走去。


    到了前廳,見著兄嫂正在待客。


    “皎皎,這位是我皇兄跟前伺候的劉公公。”平寧公主笑著過來牽她的手。


    不知為何,淩霂華卻覺得她的笑容有些牽強。


    “這位就是昭和郡主吧?果然是天姿國色,和衛國公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劉公公笑眯眯地看著淩霂華。


    聽了他這番莫名其妙的話,淩霂華更是一頭霧水了。


    “昭和郡主接旨吧!”


    淩霂華茫然地跪下。


    劉公公清了下嗓子便宣讀起了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昭和郡主淩霂華嫻淑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正值婚嫁之年,當擇賢與配,聞衛國公屈南驍氣宇軒昂,謙謙君子,頂天立地,二人可謂天造地設,為成人之美,特將汝許配給衛國公為正妻,擇良辰完婚,欽此!”


    淩霂華愕然失措,她竟不知屈南驍能求得皇帝賜婚?


    他還真是迫不及待啊!


    為什麽這麽快就要來逼她呢?她昨天才與李朝雲和離,今日就接到了聖旨,旁人會怎麽說她?


    她暗自苦笑,眼裏酸澀卻忍住了。


    “郡主接旨吧!”劉公公將聖旨收攏遞到淩霂華跟前。


    “謝陛下恩典。”淩霂華恭恭敬敬地接了聖旨。


    “還請劉公公留下吃杯水酒。”


    看著淩文遠招待劉公公,平寧公主牽著淩霂華走了出去。


    “聽說衛國公昨兒親自入宮去求了我皇兄。”平寧公主直盯著淩霂華,眼裏隱有幾分憂色。


    淩霂華哂笑一聲,“他原本就是這樣的人。”


    想想這麽久以來,屈南驍何曾顧忌過她的感受了?她早該習慣了的。


    看著她落寞的身影漸行漸遠,平寧公主心裏不知是何滋味?


    夜裏,皎月早已躲入雲層裏,唯有幾顆稀散的星子在雲端掛著。


    淩霂華歪靠在美人榻上,也不知在想什麽?


    就連屈南驍何時走入屋內,她也無從察覺。


    “皎皎在想什麽?”


    他彎下腰蹲在她身前笑著問。


    淩霂華聞聲看過來,眼裏無波無瀾。


    “屈南驍,是不是我死了,你才會甘心?”她的聲音虛無縹緲,若不是在這靜悄悄的夜,怕是都捕捉不住。


    “皎皎在說什麽?”屈南驍眼裏一沉。


    淩霂華嗤嗤一笑,“一個人若是真的心如死灰,你再多威脅也不過是徒勞罷了。”


    “皎皎。”


    屈南驍想要去握住她的手,她卻躲開了。


    他忽然邪肆地笑了,“皎皎若是死了,我會去陪你,無論上天入地,你都擺脫不了我。”


    淩霂華看著他,眼裏的恨意漸漸化作淚水盈眶垂落。


    屈南驍默默地伸出手去給她擦淚。


    “你為什麽非要逼我呢?就不能再等等嗎?為什麽非要在這個時候?”


    她低低地控訴,脆弱無助的樣子讓人心疼極了。


    “我已經等了三年了,皎皎還要我等多久?”屈南驍問她。


    她卻沉默了。


    “我確實不想再等了,我想天天都跟皎皎在一起,一輩子不分離。”


    聽著他深情告白,淩霂華隻覺得無比諷刺。


    “你走吧!讓我一個人靜靜。”她輕聲攆人。


    “我陪著皎皎。”屈南驍卻強勢地拒絕了。


    淩霂華冷笑一聲,背過身去不再理他,他竟竄到榻上來從身後緊緊地抱著淩霂華,任淩霂華如何掙紮都不放手。


    “皎皎別動,我隻想好好地抱抱你。”他溫聲輕哄。


    淩霂華掙脫不開,氣得不想理他。


    二人得皇帝賜婚一事在長安城傳開來,真是一家歡喜一家愁。


    程芷焉到郡王府來看望淩霂華,二人正要出門,在府門外竟遇見了苾珠公主。


    “淩霂華,恭喜你終於得嫁如意郎君!”


    苾珠公主騎在馬背上,笑意淩淩地看著淩霂華。


    “苾珠公主就是特意來嘲諷我的嗎?”淩霂華冷著臉迴應道。


    苾珠公主哈哈一笑,“自然不是,我是來跟你告別的,我要迴薛延陀去了。”


    淩霂華麵上微怔,暗道薛延陀這是已經放棄要跟大梁聯姻了?


    “那我祝公主一路順風。”她微笑著說道。


    “多謝郡主。”苾珠公主驕傲地昂首。


    轉而又看向程芷焉,眼裏又是鬥誌昂揚,“程芷焉,改日有機會,本公主再與你好好地打一場。”


    “隨時恭候。”程芷焉落落大方。


    她正要調轉馬頭,又似忽然想到什麽?


    “對了,聽說那個叫甘俊的其實是郡主早年失散的兄長?”


    聞言,淩霂華心頭微凜,麵上卻淡定如常,“我並不認識此人。”


    苾珠公主哈哈一笑,“本公主對他有些興趣,日後要是有機會說不定會綁他迴薛延陀做個麵首。”


    說罷,她也不管淩霂華怎麽想的,揚起馬鞭打在馬屁股上,口中嬌斥一聲“駕!”就策馬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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