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賓客離府,淩霂華帶上繪玉端著醒酒湯去了李朝雲住的院子。


    廊下兩盞燈籠隨風搖曳,微弱的光灑在青石板鋪就的地麵泛起琉璃溢彩。


    淩霂華的身影在燈光映襯下溫柔而婉約。


    她和繪玉進了屋,原本掛在嘴角的笑意因眼前的一幕而忽然僵住。


    “表嫂,你不要誤會!”


    床榻上,寧無霜慌忙推開壓在她身上的李朝雲。


    淩霂華麵上變了幾變,哪怕她心裏依舊把李朝雲當做鄰家哥哥,發生在眼前的這一幕她也無法平常心對待。


    “皎皎你來啦!”


    李朝雲捂著腦袋對著淩霂華傻笑,剛剛發生的事他竟像是絲毫不知。


    “我給李大哥送醒酒湯來。”淩霂華故作平靜地說道。


    “還是皎皎記著我。”李朝雲露出欣慰之色。


    她從繪玉手上取了湯碗,緩緩走過去之時,寧無霜自覺給她讓了位置。


    淩霂華坐在床邊把手裏的湯碗遞給李朝雲。


    “皎皎喂我喝。”李朝雲醉眼朦朧看著她。


    淩霂華麵上一熱,佯裝怒道:“你喝不喝?不喝我就倒掉了。”


    李朝雲隻以為她真的生氣了,連忙抓著她的手將湯碗送到自己嘴邊一飲而盡。


    “皎皎別生氣。”他柔聲哄道。


    “好了,你趕緊歇著吧!”


    淩霂華說罷就要走,卻被他一把箍住手腕,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他翻身壓在身下。


    淩霂華手裏的碗跟著跌落在床。


    在她愕然的眼裏,李朝雲向她吻過來。


    “李大哥你做什麽?”淩霂華慌忙擋住他,麵上陣青陣白。


    寧無霜和繪玉還在屋裏,他卻做出這樣的舉動,淩霂華羞臊得麵紅耳赤。


    “皎皎我心悅你。”李朝雲在她耳邊低語。


    不過片刻,綿長而輕緩的唿吸聲此起彼伏,他竟然就這麽睡過去了。


    淩霂華不禁啞然失笑,她隻好使力推開李朝雲,給李朝雲蓋好被子,她才起身離開。


    寧無霜靜靜地看著淩霂華主仆離開,也不知在想什麽?


    翌日,淩霂華晨起梳妝,繪玉偷偷看銅鏡裏的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有話直說。”淩霂華自然是察覺到了。


    繪玉頓了頓才道:“昨夜寧姑娘在姑爺房裏守了一夜。”


    淩霂華麵上一僵,不覺輕哂一聲,“她這是在做什麽?”


    繪玉不知怎麽迴答。


    一個未婚女子守著一個有婦之夫一整夜是想要做什麽?繪玉看得懂卻不敢說。


    天氣和暖,淩霂華用過早點後在院子裏逗著兒子玩。


    看著兒子跟屈南驍一樣的眉眼,她不自覺地又想起了昨夜那封信,手裏的撥浪鼓忽然掉落。


    “小心!”


    耳畔忽然響起李朝雲的聲音,掉落的撥浪鼓被他抓在了手裏。


    “可別傷了我的寶貝兒子。”李朝雲笑著抱起了搖床裏的李墨凡。


    忽見淩霂華臉色不對,他忙收斂笑容,“皎皎怎麽了?”


    淩霂華搖搖頭,“昨夜沒睡好。”


    李朝雲把李墨凡放了迴去,伸出手去撫摸淩霂華的臉,“又在想什麽呢。”


    淩霂華莞爾一笑,“沒什麽。”


    “等凡兒大些,我帶你們娘倆去洛陽看牡丹好不好?”李朝雲溫柔地看著她。


    “真的?”淩霂華眼裏綻放光芒。


    見她高興,李朝雲心頭也歡快,“自然是真的,我什麽時候騙過皎皎了?”


    “李大哥你真好。”淩霂華笑容燦爛奪目。


    李朝雲擁她入懷,緊緊地環住她,轉念想到她身上的蠱毒未解,二人始終沒法成為真正的夫妻,心底總是有些遺憾。


    他卻不知淩霂華在極力隱忍著身體裏的痛楚,直到他鬆了手,才發覺淩霂華臉色慘白,額角浸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他慌忙去給淩霂華擦汗,心也跟著一陣陣抽疼。


    李朝雲暗暗告誡自己在蠱毒未解之前,往後一定會牢牢克製自己。


    在陽光燦爛的日子裏,即將迎來程芷焉和伍長帆的大婚之日。


    那日,淩霂華到程府去給程芷焉添妝。


    府門前剛好遇上了平寧公主。


    “嫂嫂。”淩霂華笑著迎了上去。


    “皎皎。”平寧公主牽住她的手,二人邊說話邊入了府。


    青兒領著二人到了程芷焉住的院子。


    “公主,皎皎,你們總算來了。”程芷焉臉上沒有絲毫喜色,直到見著二人才露出些笑容。


    “恭喜了。”平寧公主笑著讓喜鵲奉上賀禮。


    程芷焉蔫著一張臉讓青兒收下賀禮。


    “多謝公主,皎皎。”她無奈地笑了笑。


    “既然要嫁,就開開心心地嫁。”平寧公主拍拍她的胳膊,徑直找了個地兒坐下。


    “嫂嫂說的對,開心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何不讓自己天天開心?”淩霂華也溫聲勸道。


    “皎皎。”程芷焉整個歪到她身上,撒嬌著唿喊她的乳名。


    “好了,以後也用這套對付伍將軍,保證他對你服服帖帖的。”淩霂華故意取笑她。


    “壞皎皎!叫你取笑我!”


    程芷焉羞惱地去戳她的腰肢,逗得淩霂華咯咯直笑。


    “好了,別鬧。”淩霂華好不容易抓住她的手,連忙阻止她再鬧下去。


    “嫁人真沒意思。”程芷焉無奈地歎氣。


    淩霂華默然不語,心裏卻極是讚成程芷焉的話。


    雖然程芷焉不願嫁,可大喜的日子到了,依然是避免不了上了花轎。


    程照通自覺對不起妹妹,在嫁妝上極盡奢華地補償妹妹,帝後為了給兩家排麵,賜下了數不盡的賀禮。


    十裏紅妝,炮竹聲聲,鼓樂吹打了一路,熱鬧喧囂的氛圍惹得百姓紛紛前來圍觀。


    到了伍府,兩位新人行禮拜堂。


    迴了新房,伍長帆不情不願地用喜稱挑開紅蓋頭,見著紅妝之下的程芷焉美豔絕倫,與往日極是不同,一時有些看呆。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野丫頭嗎?他心裏暗道。


    “看什麽?”程芷焉一聲嬌斥。


    伍長帆立即收了旖旎之心,心中頗有些失望。


    “夫人好生歇著,我去招唿客人了。”他極是敷衍地拱了拱手,轉身就要走。


    “站住!”程芷焉“謔”地一下站起來。


    聞言,伍長帆迴頭看她,眼裏不免有些疑惑。


    “我要跟你約法三章。”程芷焉豎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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