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的心腸是越發狠了。”屈南驍語氣似無限感慨。


    淩霂華退離了他一些,冷漠地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屈南驍隨意地穿好衣裳,也不知是累的還是在沉思,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淩霂華忽然淡淡地開口,“屈南驍,你帶著我是逃不掉的,不如把我放了自己逃命去吧?”


    聞言,屈南驍睜開眼,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皎皎不願跟我走?”


    淩霂華心頭一顫,屈南驍的眼神讓她很不舒服。


    “你為何不帶著自己的妻兒走?”她語氣裏已然多了絲憤慨。


    “妻兒?”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屈南驍嗤笑了一聲,眸子裏的冷意轉化成了灼灼烈焰。


    “我的妻子不就是皎皎嗎?至於孩兒,往後我與皎皎再多生幾個。”


    “無恥!”淩霂華怒極輕斥出聲。


    他見屈南驍絲毫不在乎自己的妻兒,不禁有些心寒,“你夫人已經身懷六甲,你把她一個人丟在將軍府,就不怕?”


    屈南驍一個凜冽的眼神看過來,淩霂華立即頓住沒有再說下去。


    他也沒有多做解釋,淩霂華對他的冷漠無情更加心冷。


    “皎皎何不擔心一下自己?”他冷笑著。


    她是該擔心自己,可擔心又有什麽用呢?念及此,她沒再搭理屈南驍,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抱著自己假寐起來。


    她能察覺到屈南驍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故意側了下身背對著屈南驍。


    “夜裏會很冷。”


    屈南驍涼涼的一句話飄過來。


    淩霂華隻當沒聽到,動也懶得動一下。


    而此時長安城裏,一場殘酷的兄弟鬩牆已經落下帷幕。


    趙王雖然贏了,心頭卻是無比沉重。


    太子和襄王在這場爭鬥中喪命,雖然解決了後顧之憂,可他心裏仍舊開心不起來。


    “王爺,這裏就交給下麵的兄弟處理,你還得盡快趕到含章殿麵見陛下。”


    杜尋文找了過來,在他耳邊諄諄叮囑道。


    “嗯。”趙王默默地點頭。


    他看了一眼狼藉的現場,隨即轉身趕往含章殿。


    外頭的廝殺絲毫沒有影響到含章殿內的皇帝和賢妃,當皇帝走進含章殿就已經被埋伏在此地的中郎將徐惟率領部下給困在此處。


    聽著外頭再無動靜,皇帝心頭已然無法再維係平靜,他沉著臉正要喊人進殿問詢,殿外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皇帝抬眼見到趙王風塵仆仆走入,心頭的怒火已然達到了鼎盛,正要開口斥責趙王,他卻“砰”的一聲重重地跪在地上。


    “請父皇寬恕兒臣。”


    趙王將頭重重地磕在地麵,見此情景,皇帝也不好再出言苛責於他。


    “你這是做什麽嗎?”皇帝故意板著臉問道。


    趙王抬頭,臉上兩行清淚讓皇帝不由得吃了一驚。


    “太子皇兄要殺兒臣,兒臣不願坐以待斃,與太子和襄王廝殺中錯手殺了他們。”


    “什麽?”


    聽聞此言,皇帝驚得險些從羅漢床上摔落下來。


    他沉沉的目光直直盯著趙王,心裏自然明白趙王口中所說的錯手是什麽意思。


    太子和趙王之間的爭鬥他心如明鏡,為了平穩朝局,常常采取的是各打五十大板的和稀泥策略。


    如今,兩兄弟鬧到自相殘殺的地步,又何嚐不是他一手造成的?


    趙王殺了太子和襄王,他難道還要處死趙王不成?


    想到今夜他被困於此處,他就該明白他已經動不了趙王了。


    皇帝頓時有些心灰意冷,他看向趙王的眼裏隱隱流露出些許被迫放權的無奈。


    “擬旨。”皇帝看了孫公公一眼,平靜地道:“冊封趙王為太子,即日起付起監國之責。”


    “父皇!”趙王麵上頗為動容。


    他還以為皇帝必然會狠狠地斥責他,或許還會打他入獄,萬萬沒想到皇帝會做下這番決定。


    “朕身子不中用了,以後大梁社稷就靠你了。”


    皇帝落寞的眼神掃過來,眼裏又隱隱浮現出希冀,趙王心懷愧疚,誠懇地拜倒,“兒臣謹遵父皇教誨。”


    趙王從含章殿出來,杜尋文立即迎了上來。


    “不知王爺要如何處置太子和襄王一派的家眷?”杜尋文試探地問道。


    這個問題趙王確實沒有考慮過,他沉默著停住腳步,眼裏似乎有猶豫。


    “姐夫,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你可絕不能婦人之仁給自己留禍患。”伍長帆連忙勸道。


    趙王迴頭看向跟著他的謀臣和武將,平靜地問出口,“你們也是這樣想的嗎?”


    諸人皆無聲地點點頭。


    見趙王沒做聲,伍長帆又急聲說道:“姐夫要是下不了這個狠心,我就替你去做這個惡人。”


    趙王攔住了想要離開的伍長帆,終於下定決心說道:“三歲小兒和婦女除外,其餘之人格殺勿論。”


    “太子和襄王一黨,願為本王所用的留下,願殉主的給留個全屍。”


    趙王並不想把事情做絕,更何況太子部下有幾人確實有將相之才,譬如屈南驍,還有太子洗馬曹熙,不止太子看重,他也想將這二人收入麾下。


    伍長帆雖將趙王的命令聽進去了,可他卻沒打算照做。


    太子和襄王的子嗣和心腹,他是打定主意要盡數除去的。


    天色漸晚,露色濃重,冷風從殿門直灌進來。


    東宮永寧殿內。


    阮媚緊緊握著手裏的玉佩,她麵上沉靜如水,哪怕早已知曉太子死於趙王手下,她也沒有流下一滴眼淚。


    此際,外頭的慘叫聲此起彼伏,她也絲毫不在意。


    “小姐?”銀珠嚇得小臉慘白。


    阮媚卻隻是抬眼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又將視線落在手裏的玉佩之上。


    那是一塊鴛鴦玉佩,被分成了兩半,一半在她手裏,另一半在淩文遠手裏。


    韶華易逝,物是人非事事休。


    她暗自一聲歎息,悠悠地道:“趙王想要斬草除根,如今又有誰能阻攔?大不了就是一杯毒酒一條白綾,怎麽都是一個死,又有什麽不同呢?”


    “小姐。”銀珠忍不住哭出聲來,也不知是為自己即將性命不保而哭,還是為了自家小姐?或許兩者都有吧!


    “太子妃多慮了,趙王仁慈,不會要您的性命。”杜尋文和伍長帆走了進來。


    阮媚聞言也隻是淡淡地掃了二人一眼,她心知趙王會放過她不過是覺得她一介弱女子翻不起什麽風浪罷了。


    “不過若是太子妃願為太子殉情,我等也絕不攔著。”杜尋文不鹹不淡地又說了一句。


    阮媚無聲地笑了笑,眼裏滿是嘲諷,反問道:“我為何要尋死?”


    杜尋文愣了一下,沒有想到阮媚竟然會這樣迴答。


    “也對,好死不如賴活著,隻是太子妃還正當韶華,真的願意清風伴古佛一輩子?”


    阮媚冷著一張臉沉默不語。


    如今太子已死,她除了殉情就隻有被趕到靈野寺剃度出家這一條路了。


    “太子妃請吧!”


    聞言,阮媚臉上沒有一絲波瀾,她默默地起身,理了理褶皺的衣裳,姿態端正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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