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幼兒屍體,嬰幼兒遺棄案最難查。因為無跡可尋,更何況拋棄地點是很多很多年前,監控早已被刪光的三無小作坊。


    “如果是你,你要扔掉一個活生生的,剛出生的嬰兒,你會往哪兒扔?怎麽扔?”


    叮當一邊刷螃蟹一邊看了一眼隗葵,“如果是我一定會找一個僻靜的,非常非常安靜的地方。”工廠晚間確實無人,可是機器轟隆轟隆的響聲卻不小。


    “人在沮喪的時候,驚懼的時候,不會靠近人群,也不會靠近熱鬧,他們反而會更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越是無人,越是黑暗,越是寂靜對他們而言越是安全。”工廠的機器幾乎是二十四小時運作,因為老舊,聲音十分的大,咯噔咯噔響個不停,又因機器不停,所以應急燈始終開著。為何拋棄殺死這個孩子的人會選擇一個這樣的地方?


    h區已經將嬰兒屍體與完整的驗屍視頻移交g區,已經兩天了,可是g區卻沒有絲毫動靜,顯然他們是準備不了了之。


    “往輕了說這隻是一起簡單的遺棄案,遺棄案一向不好查。”叮當看著隗葵,眼眸中帶著絲絲不甘,縷縷無奈,“重了便涉及到貪汙腐敗,內裏的問題你也知道,這根不知道延伸的有多長,便是查,查出的也緊緊是一些根尖,斬不斷的。”成長多年的大樹,根係複雜,若是拔起,動蕩一定不止。上麵人做事要的一向不是真相,而是穩。


    隗葵勾起唇角笑了笑,“樹大招風,風必摧之。微風不行,那便卷起大風,大風不行,那便卷起旋風,我就不信拔不起來。”


    “你與味孜有勞務上的矛盾,又曾經在醫院工作過,不會讓你參與這個案子的。”別說是葵姐,就是她,因為與葵姐的關係,也被排除在外了。


    隗葵無所謂的一笑,“不讓我參加正好。”她抬手伸了一個懶腰,“最近正好比較忙。”


    隗葵以手肘撐在桌子上,“明天晚上我要去和韓國tn電視台談劇本,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什麽劇本?”


    “《亡目》”


    叮當微微詫異,“怎麽賣給韓國了?”


    隗葵以食指撓了撓下巴,“國內倒是有幾家跟我談過,價格給的也更高,不過就算拍出來也不給上映,不如賣給韓國。”韓國對本國影視產業實行的是“援助但不幹涉”的原則,能夠更為自由的表達,揭露政商甚至於社會最根源的問題,過去不能碰的敏感問題也出現了重大突破,創作人員的自由表達權得到了放大。


    叮當將螃蟹放進蒸鍋,擦幹了手走到客廳,在矮桌前坐下,拿起上麵的平板開始搜索,“新書要寫什麽想好了嗎?”


    隗葵點頭,指了指大門的方向,“新書寫臥底軍人和他的法醫女朋友的故事。”


    隗葵除了是警察還是一個網絡不知名小說家,當然,不知名是她自己說的。她的故事一貫受到各個出版社、影視公司、導演的青睞。不過因為題材與寫實性的問題,常常是拍了也不允許上映。


    “我以為你準備休息一段時間。”叮當笑道。


    隗葵對著大門的方向努了努嘴,“現成的好題材,幹嘛不寫。”


    杜良的女朋友,b區的實習法醫女士,一般不迴來,一迴來便是同杜良爭吵不休。迴來兩晚,吵了兩晚。他們這個小區是安置小區,房子的隔音並不是很好,他們的爭吵聲即便是不想聽,也一一灌進耳朵裏。


    法醫女士嫌杜良沒錢,要房沒房,要車沒車,空有一個榮耀屁用沒有。杜良則指責她口口都是錢,不肯腳踏實地。


    “這兩人早晚分手。”法醫何女士搭上了衛浴家的小少爺,滿門心思要嫁入豪門,自然要快點把這個貧窮的男朋友給踹了。


    隗葵搖了搖頭,笑看著叮當,“我看不見得。”她雖然沒接觸過何悅,但是從g區同僚的描述中她大概能想象得出何悅是一個怎樣的人。


    螃蟹蒸好了,兩人圍坐在一起吃了飯,叮當問隗葵,“這幾天怎麽沒看到滕梓梟?”


    “我讓他迴h區幫我找一份資料了。”


    “嗯?”


    隗葵打開平板,將h區拚好的嬰兒屍體的照片給叮當看,“這個孩子剛出生沒有多久就死了,所以,我認為他就是在工廠出生。”工廠的地下很髒,一層又一層的血汙,即便是有了生產時的血汙,也不會有人懷疑。


    “誰會去工廠生孩子?”


    “盧士妍。”她曾經看過一份資料,是那一年所有的人口失蹤報警記錄,其中有一條她記得很清楚,是味孜食品工廠老板的報案,說是自己的女兒失蹤了,不過因為當時盧士妍已經十五六歲,味孜又隻是一個小作坊,所以並沒有引起注意。四個月之後,味孜的一個員工來銷案,說是盧士妍已經迴家了。


    “她熟悉工廠,知道工廠晚上沒有人,所以即便是有燈光有聲音她也會去那裏生子,因為工廠對她而言是個安全的地方,機器運作的聲音也可以掩飾孩子的哭聲。她也知道工廠機械的運作模式,所以很大可能是她生下孩子後不知道怎麽處理,便扔進了攪拌機。”


    叮當迴憶了一下審訊盧士妍時的場景,在她得知罐頭中有人體組織後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驚慌,是她的心裏素質太好還是一切都是葵姐的猜測?


    “她失蹤了四個多月?住在哪裏?和誰在一起?又是為什麽要迴家?”隗葵笑著剪開蟹鉗,撥開蟹殼後將蟹肉送進口中,“味孜一直是一個勉強糊口的三無小作坊,為何盧士妍接手之後匆匆賣掉工廠,短短幾年就做成了企業呢?她的第一筆投資是從哪兒弄來的呢?又是誰在後麵一直幫她呢?”她將蟹殼剝開,“我認為和這個慘死的孩子有關。”


    叮當不言,隻是看著她。


    “還記得丁叔以前說起過的騰遠中學校園霸淩事件嗎?”隗葵拿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將平板遞給叮當,“我查盧士妍的時候發現,她就是這起校園霸淩的始作俑者。”後來大概過了半年多,盧士妍便失蹤了。


    “我讓杜良列了味孜所有的工商信息,銀行記錄,包括每一個投資人,合資人,聯合企業的人員信息。”她微微抬起上半身,刷著平板換著照片,“發現一個很有意思的地方。”


    叮當看著一張張的個人簡介,猛然道,“盧士妍接手之後的第一筆投資是一家建築公司給的,建築公司的法人是——”她將轉賬記錄的照片放大,“瞿立成。”


    “他是區長的堂弟。”隗葵將蟹殼立的蟹黃拿出放到平底鍋上,準備待會兒用來炒飯。“瞿立成是g區區長的堂弟,g區警察局局長是區長的侄兒。”她抬頭,冷冷一笑,“而這三個人的兒子,與盧士妍同在騰遠中學上學。”


    “等一下。”叮當抬手製止她,“我現在有點迷糊,什麽意思?”


    隗葵起身,從一旁推過白板。


    味孜食品有限公司:違背食品安全法,製作出售不合法不安全食品,至多數人食物中毒。


    味孜食品罐頭:發現人體組織。初出生不久嬰兒,絞死。


    嬰兒:生母可能是盧士妍,父親未知。


    盧士妍:味孜現任負責人,三十年前騰遠中學校園霸淩事件霸淩者。


    味孜罐頭廠——味孜食品有限公司:瞿立成建築公司注資。


    瞿立成:g區區長瞿立桂堂弟,g區警察局局長瞿廣柱為瞿立桂侄兒。


    瞿立成、瞿立桂、瞿廣柱:三人子均在騰遠中學就讀,其中瞿立桂之子與盧士妍為同班同學。


    校園霸淩:被霸淩者懷孕掩藏不住後父母報警,警方調查後認定為校園霸淩,後盧士妍自首,承認她多次欺辱打罵對方。對於對方懷孕一事,盧士妍咬死了說是女孩自己行為不檢點。


    “女孩為什麽懷孕?”叮當問。


    隗葵示意她翻看照片,叮當一張張翻看著,找到了當時的筆錄,“她說是被同校的人——”多次輪奸。


    隗葵沉重的點頭,叮當又問,“後來呢?”


    隗葵搖了搖頭,“沒有後來了。”警察去了學校調查,可學校的口徑十分的統一,一致說是女孩自己行為不檢點,學校中除了盧士妍並沒有人欺淩她。這件事最後也以盧士妍賠禮道歉、賠償而了結了。這張唯一的口供,還是從丁叔的遺物中發現的。


    “被霸淩的女孩呢?”


    “這件事後她就退學了,跟父母一起移民去了韓國。”


    “韓國?”叮當有些呆滯的看著隗葵。


    隗葵咧嘴一笑,“所以,明天晚上的晚宴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她?”叮當指著被害女孩的照片,點了點。


    隗葵點頭,“她是這部《亡目》的主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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