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向陽對薛豐年這聲“哥”十分滿意,他拍著薛豐年的肩膀道:“放心吧,你幫過哥哥我,我肯定不會讓你吃虧!”


    他倆跟在周新生身後,薛豐年這時候才發現周新生的觀察能力比他還強,一路上他不僅要帶路還要觀察周圍的動靜,以及甩掉身後的尾巴,畢竟薛豐年和馮向陽不會說本地話,旁人一看就知道他們是外地來的,倒是周新生一口流利的當地話,能減小不少麻煩。


    “到了,”周新生帶他們進了一個彎彎繞繞的筒子樓裏:“等下少說話,先看東西,聽對方報價。”


    樓道裏烏漆嘛黑,簡易的木質樓梯踩上去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好像隨時都要壞掉,見到有生人進來,不少房間都有人探出頭查看情況,薛豐年還是頭一次經曆這樣的情形,忍不住繃緊了神經。


    他們走了很久才在走廊盡頭的一間屋子門口停下,裏麵的人聽見動靜出來開門,等進到屋子裏,薛豐年才發現這裏竟然別有洞天。


    房間很大,裏麵擺著一排排的貨架,上麵是各式各樣的商品,看起來好像是個倉庫,但薛豐年仔細查看後才發現,這裏擺放的竟然都隻是樣品。


    “薛兄弟,想看什麽隨便看,”馮向陽拍拍他肩膀:“看好了我幫你問價。”


    相比起薛豐年這個第一次來的“愣頭青”,另外兩人明顯就要熟悉的多,周新生給對方遞了根煙,兩人湊在一起用本地話嘀嘀咕咕的開始聊天,馮向陽轉了一圈後才說:“還是老樣子。”


    “老板,生意不好做嘛,”那人笑笑:“現在到處都吃緊,每次搞點貨這個來收稅那個也要紅包,煩都煩死啦!”


    “不過你們放心,給你們算還是老樣子,不會讓你們吃虧的!”


    馮向陽笑笑,拍著薛豐年的肩膀對那人道:“這是我兄弟,你別看他頭一次來,以後生意好了也是常客,照顧照顧!”


    那人把薛豐年上下打量一遍,然後笑著說:“好說好說!”


    薛豐年被引薦過後繼續看這裏的商品,那老板也不多話,隻讓他自己看,他轉了一會兒看見很多商品,這裏除了日用品外還有很多煙酒,聽說老毛子那邊的人都喜歡酒,薛豐年拿起看看,又擔心玻璃瓶在路上不好帶,於是轉而問:“收音機怎多少錢?”


    那人笑道:“老板好眼光啊,這可是國外最新款的,比國內生產的小而且信號更好,我們這裏單獨賣是五十塊一台……”


    “你便宜點,”馮向陽打斷他的話:“百貨商店裏收音機才五十塊錢!”


    “我話還沒說完呢!”那人笑道:“我說的那是外麵的零售價,你們在我這拿貨,我肯定不會按照零售價給你們的嘛,這樣好了,三十塊一台,就當交個朋友。”


    “二十五,”薛豐年掂了掂手裏的收音機:“行的話,我就多拿點。”


    那人看看薛豐年,將手裏的煙頭放到煙灰缸裏熄滅:“這樣好啦,二十八塊錢給你,但是不能少於一百台。”


    薛豐年聞言盤算一下自己帶來的錢,想了想才點頭:“可以。”


    那人見薛豐年答應的痛快,臉上立刻又揚起笑容:“老板這麽爽快我也不小氣,呐,你看這是我們這新到的皮帶扣,別看是小玩意但遇到懂行的人很好賣呢,第一次合作麽,我送二十個給老板,算我的搭頭怎麽樣?”


    “謝謝,”薛豐年說。


    馮向陽微微皺眉:“這皮帶扣有啥好的?又不是銀的金的,不值錢!”


    薛豐年心說,要是值錢人家也不能送啊,不過他上次去河市的時候注意到黑市那邊也有賣這個的,想著到時候不行就便宜點賣了。


    因為有馮向陽和周新生的關係,薛豐年的貨也不用他單獨去拉,都由這邊的人直接送過去,跟他們的貨一起。


    三人在這直接交了錢,薛豐年不知道馮向陽他們買了什麽貨,但看那一摞摞的鈔票就知道,肯定要比他的貨多很多。


    辦完正事,三人很快就離開這裏,再迴到外麵,薛豐年仿佛重新迴到了人間一般,馮向陽還想在這裏逛逛,結果周新生沒同意,要直接迴到對岸去。


    “剛才阿強說他們這邊最近查得嚴,那些巡警變著法的收保護費,咱們還是趕緊走,省的惹麻煩。”


    薛豐年讚同周新生的說法,三個人二比一,馮向陽也隻能答應。


    好在他們腳步快,幾人才剛剛鑽過柵欄後,就聽身後傳來一陣陣哨聲,周新生揮手:“趕緊走。”


    三人飛快跑上船,很快就迴到了對岸,薛豐年這才問:“咱們的貨什麽時候送來?”


    “半夜,”周新生說:“今天半夜來這邊接貨,然後就直接往迴返。”


    因為心裏有事,薛豐年連飯都沒怎麽好好吃,一直等到半夜三人去了岸邊,就見一艘船已經停在那了,看到他們後晃了晃手電筒,周新生低聲說:“貨到了。”


    他們的貨連同薛豐年的收音機,被分別裝在幾個大箱子裏,趁著黑三人把這些貨直接運上車,車上已經裝了馮向陽他們這次要采購的東西,薛豐年幫著一起把苫布蓋好,周新生發動貨車,從這直接上了公路。


    迴去的時候先由周新生開車,馮向陽坐在後麵掏出筆記本給薛豐年留了個電話:“以後有事兒就打這個電話找我。”


    “無論生意上的事還是私事都行,你救過我一次,這人情哥們記下了!”


    薛豐年點頭:“放心,如果河市那邊的生意好做,我以後肯定少不了麻煩馮哥和周哥。”


    “這好說,”馮向陽笑笑:“就是不知道河市那邊市場怎麽樣,你這次可是帶了一百台收音機,那邊能都吃得下嗎?”


    薛豐年知道馮向陽這麽問並不是試探而是好心,也笑著說:“試試看,我想著對岸那麽多老毛子,應該不會太差。”


    馮向陽聞言點點頭:“你做生意有一套,以後有機會我也去東北那邊看看,嚐嚐你們那的殺豬菜!”


    “那敢情好,”薛豐年說:“兩位大哥什麽時候來,到時候我親自殺豬給你們做!”


    “那咱就說定了,”馮向陽笑道:“我們要是去東北你給我們做殺豬菜,等你來京市的時候,我請你吃全套北京烤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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