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查清了,那片被滾塌的灌木叢,跟他倆毫無關係,也還了慕阮阮清白,那些亂七八糟瞎猜的聲音漸漸停了下來。


    但她和江褐的流言卻沒有停止,有人堅持認為,那天晚上,送她迴來的就是江褐。


    仍舊有三三兩兩的聲音,說慕阮阮和江褐之間不清白,尤其是江褐看慕阮阮的眼神,就十分不清白。


    那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話題,經久不衰。


    那突破綱常倫理,喪盡天良的兄妹齟齬,也經久不衰。


    磚窯案件終於水落石出,馬冰冰和彭家孩子彭飛是當年那件事情的受害者。


    上水村的人都有外出打獵的習慣,彭飛那時候年輕氣盛,對於這種刺激性的事情自然也是趨之若鶩。


    平時,他跟著李大柱後麵,李大柱跟在李三槍後麵,跟著一群外村的獵戶進山。


    有時候,他們不進山,彭飛便自己進山,那次剛好獵到了一隻野雞,第二天,他又興致勃勃地去了。


    為了能夠找到更好的獵物,也為了不耽誤上工,他去的特別早。


    獵物不是每天都有,彭飛不放棄,在山裏兜兜轉轉,卻不經意間遇到遇到了李慶和李三槍那夥人。


    當時彭飛並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麽。


    可他不知道,對方卻不會認為他不知道。


    為了滅口,劉慶安排李三槍處理了他。


    這種事情,不能光明正大,李大柱想了幾天終於想到了辦法。


    那便是在磚窯上麵做手腳。


    磚窯每次派一個人守夜,名單是提前定好的,李三槍很容易就知道了彭飛的上崗時間。


    要做手腳,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需要工具,而工具室的鑰匙是馬冰冰負責看管。


    從家裏帶工具過去太明目張膽,他便提前偷了鑰匙,當晚就用現場的工具做了手腳。


    他是這方麵的老手,而且早就有所準備,那天晚上,他的計劃進展得十分順利,將工具還迴去不久,磚窯就坍塌了。


    讓他開心的是,彭飛死了。


    讓他意外的是,江藍也被磚窯砸斷了腿。


    江家和彭家強烈要求查明磚窯坍塌的原因,上頭也來了人,查了一個月都沒有查出什麽名堂來。


    最終定案為意外。


    就在這個時候,馬冰冰出來說話,說那天晚上,有人偷了他看守的工具室的鑰匙。


    一石激起千層浪。


    有人偷了鑰匙,是不是就說明有人早就圖謀不軌。


    彭家老爺子老太太都覺得自己的孩子是冤死的,三天兩頭就去村裏鄉裏鬧,要求給他們個說法。


    而江藍,他老婆也時常去鬧,說自己男人被砸斷腿,要求賠償,既然不是意外是認為,應該賠償更多。


    這個時候,李三槍意識到事情可能會敗露,便趕出一不做二不休,決定殺了馬冰冰。


    事不湊巧,也是李三槍的事情活該暴露。


    他的計劃沒有跟劉慶說,剛好就和劉慶安排好的分贓日子衝撞了,李三槍怎麽可能到手的錢不去拿,而跑去殺人。


    這人遲一天殺也沒事。


    事情便從這裏發生了意外。


    彭老太太聽到自己孩子的冤情終於得雪,哭得暈過去好幾次。


    彭老大爺抹著眼淚照顧老伴,借了輛板車拖著老伴迴家,江褐在後麵幫忙。


    那些人終於定罪了,也判了些賠償款給彭家老人,可李家和劉慶家如今這個樣子,也拿不出來東西,便將李大的雞鴨全部捉了抵賠償。


    不久,法院派人送來了慕阮阮的那對銀手鐲。


    至於錢財,慕阮阮也不打算追究了,索性沒有再提起。


    聽完宣判,慕阮阮覺得空氣都清新了許多,藍天白雲,雖秋風掃落葉,但踩在這落葉上,她也覺得腳心都是暖的。


    “慕阮阮,我要見慕阮阮,那個毒婦,都是她,都是她害的。”李三槍知道了兒女的事情,掙紮著要見慕阮阮。


    剛好,慕阮阮正往那邊走,不見見他,總是不圓滿。


    要說她最大的敵人是誰,不是王月娥也不是李大柱,而是這李三槍,他雖然不出麵,可最兇狠最殘暴的主意都是從他嘴裏吐出來的。


    不管是他的孩子,老婆還是慕阮阮這個曾經短暫在他家裏住過一個月的人,他統統都對不起。


    這一連串的事情,也許放在有些人身上直接蒙圈了,可李三槍這種人,卻不是那種會輕易暈頭的人。


    他犯過的最大錯誤,應該就是馬冰冰的事情,出了岔子,讓李大柱介入了。


    百密必有一疏,也就是這個點,讓慕阮阮發現了端倪。


    在他看來,馬冰冰跟死了沒有兩樣,但慕阮阮有係統的幫忙,隻要還有一口氣在,就有救。


    在見到慕阮阮的那一刻前,李三槍已經將事情理清楚了不少。


    在見到慕阮阮的那一刻,一個想法忽然跳入他的腦子,從頭到尾,這所有的事情,都好像有根絲線在牽引著。


    這根絲線上麵綁著許多人,這些人的活動,都會被這根絲線影響,最終走到既定的目的地。


    “毒婦!”這是李三槍見到慕阮阮時,說出的第一個詞。


    慕阮阮像沒聽見一樣,輕鬆地問:“你想知道王蘭花的事情嗎?”


    李三槍從慕阮阮的話中,聽出了隱含的意思,瞪著眼:“你想說什麽?”


    “不想知道就算了,一路走好,我就不送了。”


    慕阮阮起身便走,李三槍終於繃不住了,在玻璃門內跳起來叫慕阮阮,砸桌子砸玻璃。


    來了幾個人,把他製服了。


    又來了一個人,問慕阮阮要不要再跟他說話,說犯人強烈要求跟她重新通話。


    慕阮阮笑著看了一眼李三槍,他壓製住了自己的怒氣。


    女兒死了,兒子就快要死了。


    老婆自從他進來就沒有來看過他一次,他也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李家到他這裏就他一個人了。


    如果慕阮阮走了,就再也不會有任何人會來看他,跟他說外麵的事情。


    “告訴我,那個女人在哪裏,她為什麽不來看我?”李三槍咬牙切齒道。


    慕阮阮:“先道歉,為你做過的那些事情道歉。”


    李三槍雙目瞪得老大:“憑什麽道歉,他們都該死。”


    “三妞也該死嗎?”


    李三槍不說話了,兩手撐著頭,像是在忍受這極大的痛苦:“她不該死,她一輩子都沒有做錯過什麽,都是你害得,該道歉的人是你!是你!慕阮阮,你是不是故意的,對,你就是故意的。”


    “請注意情緒。”身後的一名看守提醒李三槍。


    “事到如今,你還不知悔改。”


    李三槍沒有再狡辯,“嗚嗚”哭起來,他這哭不是因為悔悟,而是為了三妞,那個他疼愛過的女兒。


    大約那時候,他確實是真心疼愛女兒的,慕阮阮在說王蘭花已經離開上水村的事情,都沒有再激起他多大的反應。


    走到這一步,李三槍可惡又可悲。


    如今,這些人都得到了應有的報應。


    隻還有一個人,她還躲在城裏不願意迴來。


    如果大家都走了,慕阮阮反而會覺得寂寞,索幸還有一個人還活著。


    那就是邱梅。


    還有她的趙金鈺。


    邱梅與劉慶有瓜葛,證據都在孫麗麗手裏。


    孫麗麗並沒有將證據給派出所,而是給了趙金鈺。


    慕阮阮忽然很期待,期待見到這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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