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承儀有你這樣的兒子是他的福氣啊。”王老感歎道。


    “伯父可了解?”郭辰還甚是意外。


    “少時,你父親帶你來過蒲州城幾次,你可還記得?”


    那時他有七八歲吧,父親時常帶他們外出。


    郭辰點點頭。


    “當時你父親帶著你和你哥哥,我便同你父親說過,你最是像他。眼下看來,還真是。”


    幾人敘舊一番後。


    王老便讓院中奴仆做了午膳。


    “這頓飯一定留下,嚐嚐我親手種的蔬菜和糧食。”王老說道。


    郭辰笑著點點頭應下。


    用過午膳後,王老便帶著沈思和郭辰他們在田間地頭走走。


    他已知曉了郭辰此次來的目的。


    紹安在前麵一邊跑,一邊摘著自己的野花。


    郭辰小跑追在後麵。


    沈思默默的走在王老身後,聽他諄諄教誨。


    “無論是作畫還是寫詩,表現的無非是個人情感。”


    “人有悲歡離合,你的作品當中最是能體現你當時的心境。你若心緒煩躁,作品與人便有一種不安感覺。若你放鬆,則會呈現另一種勢態。”


    “年輕人有情緒是好的,但不當為情緒左右。我看過你作的畫,很是有天賦和潛力,不怕心緒不佳,隻要不太過焦急便是。”


    王老這話一語雙關。


    沈思望著跑向遠處的郭辰和紹安,好似明白了王老的意思。


    “凡事給自己時間,也給對方時間。”


    “感謝老先生指點,思兒知道了。”沈思輕輕福身行禮。


    “不可這些虛禮,我脫離朝堂已久,在這山野之中自由慣了,自是不必拘泥這些禮數。”


    沈思笑笑,說道:“您這樣生活當真是陶淵明老先生那般。”


    “不敢不敢。”王老謙虛說道。


    “人啊,寄情於人也可,寄情於山水景致也可,隻要有所寄托。”


    “我年輕時與夫人也很是恩愛,隻可惜她身子骨弱,生完幺女之後便早早的離開於我,這些年我也未再另取,這些年便是她同我做的舊衣舊衫伴著我,就像她日日伴我左右一般。”


    沈思看著王老先生身上的縫補多次的衣衫,才明白了為何。


    “你可聽過一首詩《相思》?”


    沈思點點頭,這是在她小學之時便學會的。


    “世人皆說那是我做給我夫人的詩,其實那是贈予我好友李兄的。”


    “我想念我夫人的方式,便是這些身上的破衣爛衫和那家中她曾置辦的家具擺件。”


    沈思詫異的看著眼前須發皆白的老人,才驚訝的發現,原來眼前的王老先生便是自己少時便喜歡的那位詩佛。


    “怎麽?這郭公子沒同你說過?”


    沈思眼含熱淚搖搖頭,說:“不,您不需要他介紹,後世有很多人愛您敬您。”


    “後世?”王老疑惑的問道。


    沈思笑笑不再說什麽。


    此時,紹安和郭辰開心的向他們跑來。


    他們在蒲州停留了幾日,去了河中府,又處理了郭辰的事務,便返迴了太原。


    ……


    已進酷夏,白日暴曬,晚上倒很是涼爽。


    沈思和鈴蘭一起給紹安做了個吊床,到了晚上他們便一起在院中乘涼。


    紹安躺在吊床上睡著了,沈思在一旁輕輕的搖著蒲扇,為他驅逐蚊蟲。


    鈴蘭坐在一旁的竹凳子上,正在切西瓜。


    這西瓜是剛從井裏撈上來的,有些冰。


    鈴蘭切好後,便吃了一塊。


    眼下鈴蘭在沈思麵前,活潑了不少,不再似以前那般拘謹。


    郭辰好幾次私下同她說,這樣下去,她在下人麵前定是會失去威嚴。


    “要那威嚴何用?不如像王老先生那樣自由自在的活著。”


    郭辰納悶兒,就去了一次見了幾麵,王老先生便成了她心中的神?


    沈思見鈴蘭吃冰西瓜,便小心提醒:“女孩子冰的東西吃多了,會壞了身子。”


    鈴蘭不知何意?


    “你前些日子是不是剛來月事?”沈思問道。


    聽這,鈴蘭便有些害羞的往沈思臂膀上靠。


    “女孩子冰的吃多了,往後來月事肚子會疼的厲害。”


    聽此,鈴蘭趕緊把冰西瓜放下了。


    郭辰迴來之時,不知主仆二人膩在一起說著什麽。


    他拽了椅子坐下後,便拿起切好的西瓜咬了一口,說道:“真甜!”


    這一日他忙的暈頭轉向,連口水都沒喝。


    “你們為何不吃啊?”郭辰一臉詫異的看著沈思和鈴蘭。


    鈴蘭擺擺手,說:“我們不吃,怕肚子疼。”


    郭辰一聽,以為這瓜中有什麽東西,便站起來去樹下狂吐。


    剩下的一半西瓜也隨手扔了。


    “這瓜裏有什麽?”郭辰重新坐下之時問她們。


    沈思拿起一塊瓜遞到他手上,說:“什麽都沒有,你快吃吧。”


    “鈴蘭不是說會肚子疼嗎?”


    “我們會,公子不會的。”鈴蘭認真說道。


    郭辰聽的一頭霧水。


    郭辰酸溜溜的感歎:“這小院裏,他越來越像個外人了,倒是他們幾個成一家人了。”


    鈴蘭捂著嘴笑道:“公子變化真大。”


    郭辰咬了一口瓜問道:“有何變化?”


    “變的不似以前那般讓人害怕,變得有趣了很多。”


    郭辰聞言,笑著看向沈思。


    晚上臨睡前,郭辰說道:“有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這說話方式是之前沈思經常逗他用的。


    如今,他也用到了沈思身上。


    “壞消息。”沈思不加思索的說。


    “為何先聽壞消息?”


    “壞消息聽完心情肯定不好,再有好消息安慰一下自己。”


    “壞消息就是我們要離開太原。”


    “為什麽?”沈思自是不舍這裏。


    “郭玉與劉大人的婚禮定了下來,我們要先迴郭府準備。”


    “不是要過了三年嗎?”沈思問道。


    “郭玉不用。”


    “不是表妹?”沈思有些疑惑的問道。


    郭辰搖搖頭,說道:“是父親救下來的孤女,怕她傷心便給了這個身份。”


    “眼下玉兒年齡大了,再拖下去便是耽擱著劉大人。父親臨終前也交代了,玉兒不用守孝三年,盼著她盡早與劉文正完婚。”


    沈思沒說話,過了半晌,她小聲嘀咕道:“我也年齡大了,你也耽擱著我呢。”


    聲音雖小,可郭辰還是聽到了。


    他翻了個身子,看著沈思說道:“三年時間隻少不會多,你信我。”


    說完便要低頭蹭上去。


    沈思製止了他,問道:“好消息呢?”


    “吳興探子來報,杜延重病已臥床很久。”


    “什麽病?”


    “不知,聽說一直跟隨他的大夫也束手無策,也已告老還鄉。”


    “那大夫去了哪裏?”


    郭辰搖搖頭。


    “你讓你的人幫我留意一下那大夫的下落。”


    “為何?”


    “我父親在世時同我說過,那大夫很可能是我母親失蹤多年的弟弟,可能是我的舅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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