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旺剛才已經在賭桌上看的一清二楚,明明是賭坊裏一直在出老千,現下給他這麽多錢,他頂多能熬到申時。


    若錢財散光後,這小子一定還會找他!


    田二迫不及待的朝身後賭桌上望了一眼,遲疑了一下後,還是將自己平日裏與杜府人接頭的茶肆告訴了這位‘財神爺’!


    第一次,田二才意識到,人脈還能賺錢?


    未時剛過,沈思換了一套男裝,隨周方派來的人悄悄進入茶肆,在角落坐定!


    沈思假意手上,在胳膊和臉上做了不少功夫,還遮了黑麵紗。


    不多時,得福口中那西域模樣的人便進到茶肆。


    那人四下張望一番,而後在門口找了位置,懶洋洋坐下。


    申時剛過,田二便垂頭喪氣的從賭坊走出。


    走了幾步,他才想起上午與人的約定。


    隨即,便腳下生風般向庫車巷走去。


    早已等候在此的得旺,見他剛進庫車巷,便上去假裝偶遇。


    田二半信半疑的問:“你上午所說屬實?”


    得旺賠笑道:“怎會騙小爺您呐?您可是我在吳興的財神爺啊!”


    一句話,又把田二高高捧起!


    田二雖是鮮少與杜公子接觸,但深知他家中在吳興的財富地位。


    遂信了這個茶商小老板的話,跟他一同前往茶肆。


    待田二跟得旺走近茶肆,同那西域人說明來意後。


    西域人大罵田二:“豬腦子!”


    之後憤然離席,欲快速離開!


    角落裏的言墨見狀,快速追了出去。


    此時的田二才看到喬裝打扮的沈思,田二一下子傻眼。


    趁此時,得旺不費吹灰之力,將一旁的田二擒住,扭送迴沈府!


    一個時辰後,言墨從沈府後門進入,告訴沈思:“那西域人速度極快,跟丟了!”


    沈思看了一眼,眼前被被捆綁的田二,深吸了口氣,說:“沒關係,該抓的人已抓到!”


    因是沈府家事,言墨告退,迴周府複命!


    言墨離開後,沈思命櫻桃將房門關上。


    她看了一下瘦弱的田二,再想起那日得福說他家中境況,心裏不免起了惻隱之心。


    十多歲的年紀,正是叛逆之時,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


    被綁著的田二,此刻垂著腦袋,跪在屋子中央。


    他不知這位小姐會怎麽對待自己,外人說她跋扈,連杜公子都敢惹,可府中卻有人說她和善。


    屋子裏安靜到,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到。


    終是沈思先開了口:“田二,你家中母親多大了?可有生活來源?”


    本來已做好重棒錘擊的田二,此時卻被柔柔的撫了一下心髒。


    他咬了咬下唇,不知為何,竟眼眶濕潤。


    見田二沒作答,沈思繼續詢問:“若我把你交與官府處置,你母親可有人照顧?”


    沈思知道以田二這種情況,若被下獄,一時半會是出不來的!


    ‘吧嗒’,一滴熱淚落地!


    田二猛地抬頭,問道:“小姐,已抓到田二犯錯,為何不給一句痛快話?”


    沈思盯著他濕潤的雙眼,說道:“你是痛快了,可你年邁的母親怎麽辦?任人欺淩?”


    一句話,擊中了田二的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他羞愧的將頭扭向一側!


    他記得哥哥生前,最是疼他和母親,家中重活累活,總是搶著幹!


    還經常同母親念叨,待自己以後出息了,定讓她老人家和弟弟過衣食無憂的好日子!


    “眼下,自己竟成了這般破敗模樣!哥哥泉下有知的話,定會失望至極!”田二怨恨自己。


    過了半晌,他又轉過頭來,懇切的眼神看著沈思:“小姐,田二知自己犯了大錯,若能繞我一命,我定當竭盡全力報答您!”


    “若你能將勾搭杜府之事,悉數告知,我定不會為難於你!”沈思迴答。


    接著,田二便將自己所知之事,一一道來:


    他確實是被杜淳風的手下,誘騙去的賭坊,粘上了賭\/癮,一發不可收拾。而且因為賭博,還從杜淳風那裏借了不少銀兩,因無力償還,他們便以家中老母要挾於他,於是他乖乖就範。


    每日申時,他都假借其他由頭出門,去往那間茶肆,將小姐每日行蹤告知杜府之人。


    聽到這裏,沈思不禁一身冷汗。


    她難以置信的問:“田二,我可有苛待你之處?”


    田二羞愧的低頭,輕輕搖著腦袋。


    “府中其他人,他可有問起?”


    知道杜淳風如此嚴密監視自己後,沈思有種不祥的預感。


    “暫時未問起,隻是偶爾問起老爺的事情,但我也不太清楚!”


    “你可知道,杜家這麽做是有何打算?”


    “小人不知!”


    這點也是田二一直想不通的,若針對小姐有意,大可大大方方提親,為何要有意無意問起小姐和老爺之事呢?


    沈思思慮片刻,而後讓櫻桃從錢袋子中,拿出些銀兩,之後拿著田二的賣身契,一並遞了過來。


    又讓得福幫田二鬆綁,沈思將銀兩遞到田二手中,對他說:“杜淳風的手段,想必你比我要了解。我不為難你,他應不會放過你的。你帶上母親和這些銀兩,速速離開吳興。”


    銀子遞過來的那一刻,田二有些愣怔,隨即紅了眼眶。


    他未說話,而是重重的在地上給小姐磕了一個頭,之後轉身快速跑了出去。


    “小姐,就這樣放過他嗎?”櫻桃有些不理解。


    就是這人,接二連三將小姐陷入危險之境!


    沈思歎了口氣,低聲說:“他也隻不過是杜家的一粒通風報信的棋子,今日我若責罰於他,他家中老母怎麽辦?這樣隻會讓田二陷入變壞的無盡深淵!”


    得福覺得小姐說的不無道理,平日裏田二幹活倒也機靈利索,就是這染上賭博後,才做出這些蠢事!


    得旺看事情已經解決,打算告辭迴家。


    沈思攔下。


    “今日那西域人已看到你的相貌,若田二不甚被他們逮到,你便處於兇險境地,不如暫留在府中打雜,方能保你一時平安!”沈思提議。


    對於得旺來說,這倒還算一個不錯的差事,可家中還有母親……


    未等他開口,沈思命得福明日將母親接入府中,她會同張管家交代,讓老人家去膳房幫忙!


    得福得旺兄弟對小姐的這番周到安排,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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