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祈年進帳篷的時候,顧與正靠在床頭看話本子。


    是王大姚給他搜尋過來的。


    隻不過,現在他不看斷袖之間的故事了,看的是一些癡男怨女的平常故事,沒什麽意思,隻是消磨時間而已。


    見宋祈年進來,他也懶懶的靠著,這段時間他一直都是這樣,對他采取不理不睬的態度。


    對方跟他說什麽,他聽著便是,不反駁,不讚同,就完全是一個中間人,身外的事情都是別人的事情,與他無關。


    而且自從宋祈年把他弄發燒之後,就好像有意無意地躲著他,就算是要來看他,也是偷偷摸摸的,瞧一眼就走,心虛地跟做賊似的。


    搞得這裏都像是他的地盤了一樣。


    “殿下,晚上我看你沒有吃多少東西,現在餓不餓?”


    顧與抬起眼輕飄飄地從對方身上掠過,沒理他。


    宋祈年也不尷尬,眼睛瞥見他手中的話本,嘴角扯了扯:“換新話本子了啊,好看麽?”


    顧與依舊不應聲。


    不過,他不說話,宋祈年的目光就一直落在他的手上,最後,還是顧與受不了了,他不想被這麽直勾勾地盯著看,將手中的話本子扔到宋祈年的身上,裹著被子躺下去了。


    宋祈年手足無措地接住話本子,再抬眼時,對方已經躺下了,這是明顯不想與他說話的樣子。


    於是隻能硬著頭皮開口:


    “早點休息好,我們.......明日拔營。”


    這句話終於引起了顧與的一絲絲觸動,他雖然沒有轉過身來,但宋祈年知道他在聽。


    見顧與終於肯分給自己一點點的注意力了,宋祈年的心髒微微加快,他熾熱地望著顧與的背影:


    “攻皇城。”


    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宋祈年甚至迫切的想,顧與能夠一蹦三尺高,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他是個白眼狼,或者哭兮兮地讓他放過城裏的百姓什麽的,但這一切都沒有。


    背對他的人僅僅隻是愣了一瞬,就偃下去了。


    毫無反應。


    宋祈年無比的挫敗。


    他都要攻城了,顧與竟然還能保持這麽平靜,明明上次金鷙受傷,他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難道真的什麽都不在乎了嗎?


    一股巨大的恐慌襲滿了宋祈年的心髒,在他的腔室裏亂攪,不得安寧。


    顧與要是什麽都不在乎了,怎麽又還會在乎他呢?


    他不死心,語氣急切:


    “可能會死很多人。”


    “......”


    “南陵可能會滅國.....”


    “......”


    宋祈年:“......”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語氣也越來越絕望,到最後,甚至委屈地像一隻被拋棄的小狗:


    “顧與,你就跟我說句話吧,求你了。”


    到宋祈年離開的時候,顧與都沒有看他一眼,也沒有開口跟他說一句話,無論對方用什麽話來刺激他。


    *


    第二日,遠遠地就聽見叫喊聲,攻打聲。


    捷報頻頻傳來。


    王大姚這個愛八卦的,幾乎隨時會帶著最新的戰況過來跟顧與分享。


    “見了鬼了,顧與,你知不知道今天在城外發生什麽事情了?”


    顧與正懶洋洋地躺在帳篷外的搖椅上曬太陽,耳邊傳來的嘈雜音讓他不適地捂了捂,隨即才慵懶地睜開眼,側了個身子:


    “你想說什麽?”


    “今日金鷙領兵在城門跟宋祈年對峙,還以為兩軍要打起來呢,結果,人家合力將城門攻破了,長驅直入,直搗宮門。”


    顧與這才抬起頭,蹙著眉看他:“什麽?”


    “你說,宋祈年給金鷙什麽好處了,讓這麽一個正義之士都倒戈了?不過他們也還算正派,進城之後,沒有殺一個老百姓,而且隻要不抵抗的士兵,都不殺,我還頭一次聽說這樣打仗的。”


    顧與默了一會兒,才道:“這挺好的啊。”


    “好什麽好,你可是南陵小皇帝,這麽容易就接受了,那個可是你的皇位!”


    “你覺得,就我天天躺著不想起的樣子,適合當皇帝麽,可別把這個國給整垮了。”


    王大姚一想平時顧與懶懶散散的樣子,覺得有道理:“也是......不過,這位置可不是人人想要就能得到的,你還這麽不在乎,更是奇了。”


    “他們都想得到不代表我想得到,你要是現在給我一錠金子,我馬上起草禪位詔書,讓你當這個皇帝怎麽樣?”


    王大姚白了一眼:“......”


    俗氣!


    俗不可耐!


    淨想著銀錢。


    他看著是有錢的樣子麽?


    與此同時,李國棟剩下的殘兵已經退守到了皇宮裏。


    不斷有人繳械投降,導致他手下能用的兵越來越少,不得已才退守到皇宮裏麵,眼看著被兩隊兵馬壓過來,頂不住了。


    “這怎麽辦,金鷙那個叛徒,不對付蘇木軍就算了,現在還和蘇木人一起打進了皇城,他早就叛變了!”


    “我們不會都死了吧?”


    “不會的,聽說隻要投降不反抗的,他們都不會殺,而且會優待。”


    大臣們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也不顧及高台上是不是還坐著攝政王,就這麽公開的說了出來。


    顧雙楠此刻雙目充血,從後麵掀開簾子出來,指著群臣大罵:


    “你們都是南陵的臣,想要叛國嗎?”


    “可是現在人家都打到宮門口了,做這種無畏的抵抗有什麽用!要是攝政王,你打算怎麽辦,要以身殉國嗎?”


    顧雙楠捏緊拳頭,在龍椅上狠狠地一捶,目眥欲裂:“你說什麽?”


    “攝政王把持朝政這麽久,改變了一點形勢嗎,為南陵做了多少貢獻?”


    大臣們其實並不是不知道顧雙楠幕後的手段,也隱隱知道篡位迫害的事情,可他們都不敢言,害怕顧雙楠的手段伸到自己身上。


    現在反正橫豎都要做個選擇,不是被顧雙楠逼迫,就是被敵軍殺死,顧雙楠自己都自顧不暇了,他們為何還要聽他的?


    “大膽!”


    “我同意,我們投降算了,換個人統領南陵總比現在的強。”


    “閉嘴!你們都給我閉嘴!”


    顧雙楠也不管什麽形象了,抄起龍台上的東西就往下砸。


    群臣還好躲得快,要不然就被砸下來的玉圭弄得頭破血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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