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著出門了,宋祈年又折了迴去,取了一件厚一些的披風。


    “你傷寒剛好 ,要注意保暖。”


    顧與笑著對他說了一聲謝謝。


    宋祈年一愣,看著顧與那溫和的樣子,想起了以前他當殿下的日子。


    雖然顧與以前當太子的時候總喜歡仗著自己的身份去搞一些錢,但搞的都是些不義之財,他對旁人,尤其是真心對他的人,是極好的,說話溫柔有禮不說,還總會尋各種由頭發錢發物。


    現在的顧與神情依舊溫和,可總像是被磨平了棱角,溫和的毫無脾氣了。


    宋祈年沒辦法不懷疑,顧與從怒目相視,生無可戀,到現在對他笑,對他撒嬌,隻用了區區幾天而已。


    對於他的態度轉變,他不得不做提防,可看見對方的表情的時候,又覺得自己這冒出來的懷疑有些多餘。


    顧與是個直腸子,有什麽說什麽,喜歡誰會喜歡的真真的,不喜歡誰更是會在臉上就顯現出來了。


    他此時看自己的眼神明明那麽的有情義,絕不像是故意做出來的模樣。


    “你想什麽呢,再不走,天都黑了。”


    宋祈年站在馬下,仰頭看著顧與,眼底沉沉:


    “我們倆騎一匹馬好不好,我怕你這麽久沒騎馬,不熟練了。”


    顧與臉上笑眯眯的,心裏卻道了一聲:放屁!


    前幾天他還騎馬出逃來著,現在宋祈年在這裏裝作不記得了?無非就是怕他一個人騎馬跑了而已。


    不過,他有什麽可擔心的呢,踏雲這麽聽他的話,一個口哨就給吹迴來了,還怕他跑麽?


    宋祈年什麽時候連這點自信都沒有了?


    顧與不動聲色,嘴角始終勾著,輕輕答了一聲:“好啊。”


    眉眼似水,眸底含波。


    隻是最底層被掩蓋住的那霧蒙蒙的阻礙,宋祈年沒有看見。


    不可否認,這麽乖巧聽話的顧與讓宋祈年積壓在心頭的烏雲散去了大多數,他甚至覺得,隻要日日被對方這種笑臉看著,讓他上刀山下火海也願意。


    營裏麵的將士們隻知道少主營帳裏有個狐狸精,有些將士也看到過這隻狐狸精,但是兩人如此親密的同乘一匹馬,這麽親密的靠在一起的姿態,還是第一次看見。


    門口的哨兵看到宋祈年騎著馬過來,趕緊將門打開,目光隨著踏雲奔襲的軌跡落在了遠方。


    “少主這個時候怎麽會出去,他下午不是都會去練兵場麽?”


    旁邊的一個將士拍了一下哨兵的腦袋瓜子:“你傻啊,有美人相伴,誰還想去看那些大老爺們啊?”


    哨兵:“他馬上那個也是男的啊!”


    “那人長什麽樣,你長什麽樣?你覺得少主是願意看水做的人兒還是願意看土堆的人?”


    哨兵:“......”


    明明也沒有走多遠,地連著地,天連著天,可脫離了軍營,顧與的心也像是散去了束縛,變得自由起來。


    即便後麵的宋祈年還緊緊貼著他,他也覺得這片刻的時間是自由的。


    風從耳邊擦過,從臉頰擦過,從眉眼邊擦過,顧與卻不覺得冷,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在迎接這帶著青草氣息的洗禮。


    前幾日的萎靡和狼狽,在這刻都暫時性的消散了。


    開心是真開心的。


    在兩側樹木中間的小道穿梭時,他朝著密密的樹林吼了兩聲,聲音在林間迴蕩,又飄了迴來。


    顧與咯吱咯吱的笑。


    他身後的宋祈年並沒有說話,就這麽癡癡地看著舒展開眉眼的男人,明明顧與開心,他也應該開心的,可他卻被他這掩不出溢出來的笑意給刺痛了。


    因為,這樣子的顧與和前段時間的顧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之前那個像是被丟進絕望穀,而今天的顧與渾身都散發著活力與朝氣。


    是他喜歡的。


    隻是出去騎了個馬,就在山坳間跑了兩圈,什麽都沒有做,顧與就這麽開心了,如果再帶他走遠一點呢?


    宋祈年想。


    兩人跑到天色漸黑,才慢慢往迴走。


    顧與的臉被風吹得發紅,眼眸卻還是亮晶晶的。


    “冷不冷?今天吹了這麽久的風?”


    “不冷,很開心。”


    宋祈年苦笑了一聲:“殿下如今倒是這麽容易滿足了。”


    顧與冷哼一聲:“我不滿足啊,我想要錢,你現在給不出來,我想進城玩,你肯定也不許吧?”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看似隨意,其實卻時時注意著宋祈年的表情和狀態,果然聽到他想進城的時候,對方的表情微微僵硬了。


    顧與不想這麽早迴軍營,迴到那個地方,他就會想著被無形囚禁住的這些日子,於是提出:


    “我想下去走走,屁股有點疼。”


    聽到這話,宋祈年一窒,忽的笑開了,他惡劣地在顧與的屁股上捏了一把,調笑道:


    “殿下的屁股金貴,要好好保護著。”


    顧與:“......”


    笑吧,笑吧,他麽的話裏什麽意思他能不知道?


    艸。


    宋祈年牽著馬,顧與就在他旁邊,兩人並排著走著。


    耳邊是樹葉碰撞的聲音,沙沙沙的,倒是顯得兩人之間有點安靜了。


    天色越來越暗,顧與的表情也逐漸隱匿在昏暗當中,他慢慢往宋祈年的方向靠了靠,伸手勾住了他的指尖。


    對方似乎沒有料到他會有此等的動作,身子一僵,一種難以描述的感覺從尾椎骨往上攀爬,直到心尖尖上。


    宋祈年心頭敲著小鼓,反手握住顧與的手,一句話也沒說。


    不是他不想說,而是激動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即使他麵上依舊一副不動如山的神態。


    顧與心想,他都豁出去牽他手了,這家夥為什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平日裏勾人最厲害的,如今成了純情小狼狗?


    艸,他才不相信。


    顧與的指尖在溫暖幹燥的大掌裏輕輕勾了一下,明顯感到旁邊的人身子一顫。


    哦,原來還是有用的。


    擱這兒裝什麽裝。


    顧與不跟宋祈年繞彎子,他的腦袋繞不過他,於是直接打直球:


    “下次,我們進城玩吧好不好?天天在軍營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我都呆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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