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明明看到了希望,卻被一把抓迴去扔進深淵。


    宋祈年太聰明了,他那傻白甜的腦子可玩不過他。


    而且重點是,他不敢肯定下一次,宋祈年會不會做出更加瘋狂的事情。


    顧與咬著唇角,心有不甘。


    憑什麽,自己明明當了好人,以為拯救了一個少年,改變了人家的命運,到頭來對方竟然是個白眼狼。


    不好好報答自己就算了,還這樣對待自己。


    不甘心。


    顧與猛然的想到了剛剛宋祈年對他說的軍中八卦。


    “外麵在傳我是個狐狸精?”


    王大姚一愣,眨了眨眼睛:“你咋知道,之前我聽說這個的時候還想著誰是那個狐狸精,沒想到是你.....哈哈......哈哈哈。”


    王大姚的笑聲極其的尷尬。


    顧與垂下眼,心中怨氣上湧,混合著喉嚨的不適,讓他又幹咳了兩聲,再次抬眼的時候,眸底霧蒙蒙的成分散去了些。


    “都被稱做狐狸精了,不幹點狐狸精的事情,還真是對不住這個稱唿了。”


    王大姚看到顧與嘴角露出的淡淡的笑,陰惻惻的,讓他後背發涼。


    明明這麽溫和的一個笑意,卻讓人不寒而栗。


    就好像一個平日裏溫和的人在遭受了什麽逆境挫折之後,蛻變的模樣。


    “謝謝。”


    顧與輕輕說了一聲。


    “謝......謝什麽?”


    顧與瞧著王大姚稍顯困惑的表情,笑容擴大了些,隻是這笑意並沒有綿延到顧與的眼底,反而在眸子深處,結了一層冰。


    他沒有解釋什麽,神色溫柔了些:“如果以後有機會在外麵相見的話,我請你喝酒才是。”


    王大姚看見顧與臉色蒼白,神色懨懨,發絲微微淩亂的樣子,臉紅了。


    那殷紅的唇色在他的臉上就是一抹點綴,襯托起這張臉來並不顯得羸弱,反而有種說不出的病態美來。


    尤其是他笑的時候,如同春日裏蕩在風中的梨花,如此的勾人心弦。


    他開始知道,為什麽敵軍頭子宋祈年這麽喜歡顧與了。


    媽的,這真的是男狐狸精啊!


    這相貌,這神態,多看一眼怕都要折在裏麵。


    “咳咳,啥謝不謝的,你要是能夠殺迴去,給我弄個官兒當當,也不枉我們同為俘虜,相識一場了。”


    顧與彎了彎唇角,心道:怕是不會有這麽一天了。


    王大姚沒敢停留太久,他怕被宋祈年知道自己跟他的“美人”孤男寡男同處一室待這麽久,會產生誤會,於是在老吳頭來的時候就撤了。


    顧與這次也沒再折騰自己的身子,病著讓他也很難受,他也怕自己年紀輕輕就患上肺病了,於是這次老吳頭給他治病,他也沒再幹出那些半夜吹風的事情來。


    等宋祈年再來看他的時候,人已經沒怎麽咳嗽了,臉色也紅潤了些。


    “看來你在這裏住的不錯啊,在我那兒住著,這麽讓你不開心嗎?”


    宋祈年進來的時候,顧與正躺在角落的搖椅上,閉著眼休息。


    聽見聲音,他緩緩睜開眼睛,抿了抿唇,一雙水潤的眸子就這麽直直的盯著宋祈年,把後者看的心髒一空。


    宋祈年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身子好一點就敢穿這麽薄的衣服了?”


    他走過去,脫下自己的大氅蓋在顧與的身上,中途沒忍住看了一下青年凹進去的腰線。


    顧與那兒有個腰窩,輕輕一按,他就會忍不住將輕歎一聲。


    身上柔軟覆蓋,顧與裝作沒看見他的眼神,緩緩撐起身子。


    “沒有,這裏天天都在熬藥,熱氣大,身上不冷。”


    不知道為什麽,宋祈年覺得顧與有些不一樣了,之前對他說話的時候,要麽陰陽怪氣,要麽病懨懨的沒什麽精神,就這麽眼睛帶光的時候,還是罕見。


    而且,他說話的時候也更有精神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軍醫的功勞。


    “為什麽這麽看著我?”


    宋祈年這才發現自己看呆了,摸了摸鼻子:


    “就感覺你今天有點不一樣。”


    顧與裝作看不懂:“有什麽不一樣?”


    “感覺以前的殿下迴來一些了。”


    顧與抿唇不語,也不繼續進行這個話題,在宋祈年碰他臉的時候下意識想躲,卻又忍住了,任由對方的手捏著他臉上的軟肉。


    “你這兩天忙什麽呢?”


    顧與不動聲色的問他。


    宋祈年:“當然是研究打仗的事情了。”


    說罷,他怕顧與質疑他不守約定,連忙解釋:


    “都打到這兒了,總要衝一衝吧?李國棟那人的狗命,我還沒取呢。”


    顧與垂下眼,是呀,李國棟是殺他全家的仇人,宋祈年都走到這一步了,不可能放棄。


    宋祈年見顧與不說話了,臉上也沒什麽表情,害怕他多想:


    “我真對那個皇位沒有什麽興趣,若是殿下想要,說什麽我都幫你取過來。”


    默了一會兒,顧與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來:“你不知道我嗎?我哪裏是能坐皇位的人。”


    宋祈年看著他笑,自己也忍不住也笑了,他摸了摸對方毛茸茸的腦袋,故意弄亂了幾分:


    “是啊,對於殿下來說,錢最重要了。”


    宋祈年說到這裏,忍不住在顧與身前蹲下身子來,將腦袋擱在對方的膝蓋上,眨著眸子,亮晶晶的,一如當年那個隻看著他的少年:


    “殿下,別跟我鬧了,我說過,隻要你待在我身邊,無論什麽我都會給你的,就算我現在沒有的東西,隻要你說一聲,上刀山下火海也跟你取來,你相信我……你想要錢,以後安定下來後,我都給你,給你很多……讓你躺在金山銀山上麵打滾都摔不下來。。”


    要是這話從別的男人嘴中說出來,顧與隻覺得對方是個油膩男,畢竟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可偏偏這話是宋祈年說出來的,他承諾的事情,大概不會食言。


    顧與垂著眼,目光與宋祈年相接。


    如果不刻意想最近發生的事情,他會以為靠在自己身上的少年,還是當初那個無辜又可憐的少年。


    半晌,顧與戳了戳宋祈年的眉心,道:


    “誰想躺在上麵,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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