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祈年的頭發有點淩亂,琥珀色的瞳仁此刻像一個巨大的旋渦,幽深不見底。


    他一隻手掐住顧與的下巴,另一隻手扔掉毛巾,伸過去掐住顧與脖頸後側的軟肉,之間摩挲。


    少年不管不顧地伸出舌尖探進顧與的口腔,咬著顧與唇裏側的嫩肉,透明的水絲不受控製地牽拉在兩人之間。


    顧與也怔愣了一瞬,他的舌根被吮的發麻,對方像是要將自己融進他的身子裏,將他的靈魂也掌握在手裏,毫不客氣的,毫不減少力度的在和他接吻。


    要是平時,顧與高低得掙紮著不讓對方也好過,或者是用盡力氣也要將兩人拉扯開一段距離,然後狠狠地甩對方一個巴掌。


    就算是最後反抗不過,也總得讓對方也膈應一下。


    可現在......


    他起初也掙動了兩下,就在宋祈年捏住他脖子的時候,身上還沒蓄滿的力氣就卸了出去。


    有什麽用呢?


    他反不反抗,最後的結局都是這樣。


    就像無論他逃跑多少次,都會被宋祈年抓迴去一樣。


    喉間一股血氣翻湧上來,眼裏泛起苦澀,眼底隻是一點點紅的,變得又紅又濕潤,卻沒有淚水流出來。


    顧與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從曾經的又快又重,震耳欲聾的,到現在緩慢的,一下又一下的,帶著絕望的跳動。


    他的身子被對方的力氣壓得後仰,脖子支棱在半空中很難受,隻能將手撐在身後的床上,將手指蜷縮,摳進了身下的毛毯裏。


    或許是沒有等到想象中的反抗,宋祈年將顧與的唇瓣親的水光瀲灩,發腫發紅的時候,才鬆開了他。


    顧與此刻的表情很奇怪。


    以往他被親的時候,隻是眼尾發紅,眼裏波光瀲灩,而此時,雖依舊是那樣,可那眼底連點埋怨的情感都捕捉不到了。


    仿佛現在他受到的待遇,是理所應當的。


    宋祈年認為他這個樣子是應該的,他不止一次跟顧與說過讓他不要跑,隻要不跑,待在他身邊,他想要什麽他都會幫他弄過去。


    就算要天上的星星,他都會放手去試一試。


    可他不聽。


    跑了。


    跑了,就應該收到懲罰。


    宋祈年明明也親到了,將人欺負到眼尾發紅,要哭不哭的模樣了,心情也沒有更好。


    甚至覺得更生氣更憤怒了。


    因為他沒有看見顧與情緒上的反撲,那他“報複”的心理也沒有得到實現。


    或許是沒有更親密的關係?


    之前的宋祈年雖然總是對顧與摸摸抱抱,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他沒有看過,沒有一處他沒有摸過,但是最終還是沒有進行到最後一步的。


    一是顧與不願意。


    二是現在的條件不合適。


    “自己脫衣服。”


    宋祈年開口的時候,聲音有些嘶啞。


    他看著顧與那張麻木的臉,說話竟然缺了些底氣。


    顧與聞言,像一個生鏽的機器,被打開了開關鍵,半晌才輕微的有了動作,他抬頭,默默地看了宋祈年一眼,又吱嘎吱嘎的將頭低下。


    漆黑的眼睫濃密,擋住了他眼底的情緒。


    唇瓣有些顫抖,即便顧與已經很努力的控製了。


    剛剛他看到宋祈年那雙冷漠的眼睛,那眸中的情緒要將他生吞活剝了,這是不打算今晚放過他了。


    罷了。


    已經預知到的後果,又有什麽可期待有迴旋的餘地呢?


    不就是一副軀殼。


    做了,也少不了一塊肉。


    顧與牙關有些顫抖,今晚他清楚地看見宋祈年的狠厲,他的無情和冰冷。


    宋祈年對除他之外的人,總是殘酷的。


    帳篷裏生了碳,比起往日暖的燒心,可仍舊令顧與覺得周身發冷。


    曾經他相信的少年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那印象都在他的腦子裏模糊了,對於現在的顧與,隻有現在這個乖張的宋祈年。


    宋祈年眼裏有一種幾乎偏執的專注。


    他看著顧與。


    看著他的指尖摳住自己的腰帶,解開。


    看著他脫掉自己的外衣。


    看著他脫掉自己的中衣。


    看著他隻剩下最後一件褻衣。


    從始至終,表情都是麻木的,沒有笑容,也沒有哭。


    等到拖到最後一件,似乎是脫不下去了,於是抬頭看向他,聲音啞的幾乎發不出聲:


    “可以剩一件嗎?”


    語調平靜,沒有悲憤,沒有哀求。


    卻像是在小心翼翼的詢問。


    這種感覺,跟他一開始待在顧與身邊,裝出來的那種感覺一模一樣。


    隻不過,兩人的不同是,他那個時候是裝的,而此刻的顧與是真的如履薄冰。


    心裏一直沒有任何波瀾,想要今晚要將人徹底懲罰的宋祈年,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心髒像被什麽東西用力地撕扯了一下,隻那一瞬間,他唿吸的頻率都差點沒維持住,差點就亂了。


    顧與將自己置於一個很低的位置,他不該是那樣的人。


    宋祈年站著,顧與坐著。


    兩人此刻就是一高一矮,前者垂眼看著後者。


    對峙了很久。


    門口有巡查的士兵走過,沒有一個人會好奇帳篷裏正在發生什麽事情。


    宋祈年半天不做聲,他沒有感到自己壓抑的心情有半分好轉,反而是看到這個樣子的顧與,眼神變了變。


    “你......”


    他忽的伸手攥住顧與的手腕,將人的身子立起來,沒有管他的請求,命令道:“你親我。”


    顧與的瞳孔隻是微微縮了縮,沒有反抗,笨拙地湊到宋祈年麵前,貼了貼他的唇。


    剛才唇珠上留下的水光,被擦掉了。


    顧與不像對方那樣具有攻擊性,就這麽輕輕的貼著,對方不說完,他也不離開。


    半晌,宋祈年將人輕輕推開,瞧著對方那副無動於衷的表情,胸口堵得慌,他皺著眉頭,不願意看到顧與現在的這副表情。


    那個說“唯有錢能讓我夜不能寐”的殿下,那個恣意的殿下,才是真正的顧與。


    宋祈年忽然閃過一絲莫名的慌亂:


    “你笑一個吧,這個樣子不好看。”


    顧與也很聽話,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冷淡的笑意來。


    他活生生的演繹了,什麽叫笑起來比哭起來更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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