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與不知道睡了多久,堪堪睜開眼睛。


    但,他的眼睛被蒙住了。


    隻能透過遮眼布紗織的洞洞粗略地看到外界的光亮,好像身旁有人。


    他想動一動手,無奈手腳都被繩子綁住,掙脫不了,此時的顧與就像是砧板上的肥肉,任人宰割。


    完了,他就吃個早飯而已,怎麽都遇上黑店了?


    明明看著那個女人挺慈眉善目的,咋就是個壞人呢!


    “你們是誰,綁我幹什麽?”


    顧與隻知道身邊有人,能從遮眼布的紗織努力的往外看,隻能稍稍瞥見幾個人影在晃,至於其他,什麽都看不到。


    那幾個人看見顧與蠕動了幾下,掙不開繩子還把臉弄得紅暈一片,開始用方言交談起來。


    “哇,這南陵的人都是怎麽生的,這皮膚怎麽白白嫩嫩的,長得又好看,跟個小姑娘一樣?”


    “你們聽他剛剛說話了麽,脆生生的,好好聽,倒不像是質問,像是小姑娘在撒嬌。”


    一人說著,還想伸手去碰一碰顧與的臉蛋,手剛伸到半空中,就被截住了。


    “阿加,你幹什麽?”


    “阿古達木,可不要動手啊。”


    “我就摸一摸怎麽了,他又不會少一塊肉。”


    “少主囑托了我的,把人綁來就行,頭發絲兒都不能少一根,要不然少肉的就是我了。”


    “切,真小氣。話說這人不是南陵太子麽,少主綁他幹什麽,你不說太子殿下對少主極好,少主很喜歡他麽?難道......少主隻是在做戲,目的就是為了迷惑太子,綁了太子,威脅南陵是不是?”


    阿加撓了撓腦袋,這已經超出他腦袋的想象範圍,恕他不能解答。


    阿古達木:“不過這太子也真是傻,少主的馬都敢騎走,哈哈,他是不知道少主的馴馬技術嗎?少主的馬往哪兒走,隻能少主說了算。”


    周圍發出一陣哂笑聲。


    顧與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隻聽得幾人在發笑,他也不知道此刻那些人是不是都帶著覬覦的眼神,往他身上瞧。


    隻感覺此時後背發毛,一股寒涼從腳底板升起,瞬間侵襲了四肢百骸。


    他顫著聲音,再次問了一句:“你們是誰......想幹嘛?”


    這時,裏麵才有一個人用不太標準的南陵話道:“當然是打劫了,把錢交出來,要不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打劫?


    靠,他出門沒有看黃曆吧?


    想什麽來什麽,這還沒有走出多少距離了,就遇上打劫的了?


    阿古達木將涼涼的刀鞘抵在顧與的脖子上,佯裝兇狠:


    “老實點,把錢交出來,要不然小爺這刀可不長眼!”


    顧與的心髒咚咚咚地跳,就快跳出心口了,他能明顯地感受到那刀鞘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重量,要是那刀刃兒拔出來抵上去,那他還不瞬間血濺當場啊!


    這時候問題就來了。


    要命還是要錢?


    當然是要命。


    可是要是給了他們錢他們還是不放人怎麽辦?


    殺人滅口怎麽辦?


    這荒郊野嶺,挖個坑埋個人容易的很。


    顧與腦袋裏麵轟隆隆的響。


    難道他就要死在這荒郊野嶺,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地方麽?


    好衰!


    正當他的腦子裏泥石流混成一片時,耳邊傳來推門的聲音,他聽見周邊幾個人因為那人的到來而立馬站起身,整齊劃一地叫了一聲對方的名字。


    至於叫的什麽,他聽不懂。


    然後,幾個人就恭恭敬敬,屁都不放一個地出去了。


    如此看來,進來這個人是他們的老大。


    對方靠近了,蹲下身來,就這麽覷著自己,半天不說話。


    顧與不自覺的,身子小幅度地發顫。


    “那個......好漢,咱們有話好好說,好好說,你們要多少錢?能不能放開我,咱們商量一下?我家還是挺有錢的,我可以寫書信叫他們來贖我......”


    對方依舊沒說話。


    長時間的靜默讓顧與害怕了。


    他總感覺對方即便沒有說話,那雙眼睛還是赤裸裸的往他身上瞄。


    顧與咬了咬唇,臉因為血氣上湧更紅了。


    宋祈年就這麽無聲地望著他。


    目光實質性地落在顧與的身上,掃過他發紅的臉,掃過他柔和的下顎,掃過他白皙的脖頸。


    殿下真傻。


    那次獵豹子的時候明明告訴過他,自己會禦馬之術,他還想著騎著踏雲逃跑麽?


    跑,無異於自投羅網、甕中捉鱉。


    宋祈年壓了壓聲音,讓自己的聲線聽起來有點不同:“哦,你家裏有錢,有多少?”


    顧與這時候驚恐交迫,根本沒有細細聽對方的聲音,聽見對方終於肯開口說話,急急解釋:


    “要多少咱們都可以商量,就是能不能先放開我?”


    “放開你?”


    對方冷笑一聲,“放開你你不就跑了嗎?”


    “不不不,你們人多,我跑不了。”


    要是能看見外麵的情況,顧與說不定都沒這麽害怕,可他現在看不見,又動不了,沒有任何的安全感,因為無論對方想幹什麽,他都毫無招架之力。


    信了你才有鬼。


    宋祈年靜靜地看著顧與,琥珀色的眸子越發變得寒涼,他伸手,從顧與鼓鼓囊囊的胸前摸出了一個布包,嗯,他的命根子。


    “你幹什麽!”


    顧與胸口處一空,他頭疼欲裂,想著自己所有的錢,自己的命根子都在那個布包裏麵呢。


    “我不信你,放開你不如我自己動手檢查一下。”


    顧與如遭雷擊。


    被蒙了眼睛,聽覺就極其靈敏,他甚至聽到對方打開布包的聲音,以及數著那紙張刷刷的聲音。


    “沒想到你還挺有錢的,有這些錢我還讓人來贖你幹什麽,直接挖坑把你埋了不就成了,這樣神不知鬼不覺,我們沒有任何風險。”


    顧與聲音啞了啞,心髒瘋狂亂跳,眼睛也脹痛得很,“不不不,沒人嫌錢多,你要不考慮一下,還是寫一封信吧,讓他們交贖金......”


    “哈哈......”


    對方溢出一聲低沉的笑意,伸手勾住顧與的下巴:“寫信什麽的就不必了,倒是你這張臉,我中意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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