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了拍衣袖上的塵土,顛簸一路兩人的身上掛滿了灰塢。


    “百裏大人。”嚴安寧招唿了聲,揮手示意她過來。


    百裏念見事態古怪,掀翻了封存糧食的木箱蓋。


    上層被稻草鋪滿,顯露出兵器的一角。


    “大人,她們...”嚴安寧不可置信,衛家居然暗自購買兵器,這可是大罪啊!


    “不可聲張。”百裏念搖搖頭,遮住她的唇,如今在別人的地盤,行事需慎重。


    看兵器上的小刻,恰巧證明了衛家與安王的勾結。


    “這事要不要稟報女皇?”嚴安寧


    “再等等。”


    長廊處聲音響起,領賞的馬婦們迴來了。


    百裏念迅疾摟住嚴安寧飛上屋簷,小心潛行。


    嚴安寧掃視周圍環境,衛家好生氣派,七進四出的院子鋪張奢靡,都快趕上女皇的院子。


    衛琳迴了府邸,站在她旁邊的年輕女子有些眼熟。


    百裏念二人匍匐在瓦磚沿邊竊聽。


    “祖母。”衛媛與衛嬌異口同聲喊了衛琳一句。


    “你們兩來了。”她們倆攙扶著衛琳在院子裏散步。


    嚴安寧依附在百裏念的耳邊說“大人,這不是衛嶽晗的女兒們?沒有死?”那日抄家,女皇斬殺了不少衛家人,這兩人居然脫逃了。


    百裏念觀望,衛家的親生血脈僅剩這兩人了吧,其餘的旁支都無權繼承家主之位,想來是衛琳留了一手。


    “祖母,安王與太女我們應該站誰的隊列?”衛媛出聲詢問,這幾月與妹妹在南疆暫避風頭,前半月才迴的吉州,安王近來招兵買馬似有所動,舅舅話語裏似在勸祖母往安王這靠攏。


    “太女身上流有衛家一半的血脈,隻有她繼承大統,才有我衛家重返京都的可能,且看著吧。”衛琳心中似有盤桓,雖說她的孩子嫁給了安王,可終歸是兒媳,利用完說不準會拋之而後快。


    “太女之位岌岌可危,宋沁一死女皇追查起來,勢必會查到我們頭上。”衛嬌垂下頭,她不想死更不能被二皇女的事牽連。


    “嗯,太女可有消息傳來?”衛琳心思沉重,她接連失去了兩個女兒,衛家小輩隻剩衛媛與衛嬌,隻得將衛家的重擔托付給她們。


    “太女殿下在等祖母的話,葉侍君近來對女皇下了猛藥,隻要打好配合,挑選時日逼宮好讓女皇退位。”衛媛說道,她對宋元的恨活寡已不足以泄憤,女皇不但殺了母親,還抄了衛家,甚至趕盡殺絕逼她們姐妹兩去死,絲毫不顧念母親曾為她做的事。


    “大人,葉侍君是太女的人?”嚴安寧今日是聽到看到了什麽?一個比一個勁爆。


    “不對,葉侍君不是太女的人,應該是安王的。”太女與葉懷應當是達成了什麽密謀,就怕宋沂被人利用了而不知,她從第一眼見葉懷就覺得他不簡單,心思活絡不亞於女子的圖謀。


    “安王這手伸的可夠長的。”嚴安寧撇著嘴深思熟慮,京中怕是要掀起大亂。


    “小媛,今夜郡史之女設宴,邀請了吉州不少世家子弟出席,你與嬌嬌一道去,挑選有沒有中意的夫郎。”衛琳語重心長的說道,衛家一脈的傳承就靠她們了,如今吉州與皇城反目,隻盼來日太女登基為皇,她們衛家才能返迴京中。


    “是祖母。”兩人應聲附和。


    百裏念與嚴安寧躺在了屋簷上。


    “大人,郡史設宴你去不去?”嚴安寧用手遮擋耀眼的光芒。


    “去,查一查這郡史與衛家有沒有關聯。”百裏念舌尖頂著左腮,忽而想起入城之法,或許可以去郡史府搜一搜郡史令,有了它,黑騎軍入城便多了份保障。


    而現下得先去一趟踏雪門分部,泰軼如若安全,應會在那裏等她。


    不做多想,兩人順延屋頂飛行,輕功一躍,彈指間已然出了衛府的範圍。


    如今城內遍布重兵巡邏,百姓一切如常,看來衛琳對她們還是留有善心的,最少城中沒有見著流民,百姓們都做起生意,隻是巡視的人多了些。


    百裏念尋找踏雪門的標誌,門派初立,不少人都不懂其中的含義,‘一片雪花’是門派的標識。


    隻要看到有這掛牌的,就是踏雪門的藏匿點。


    街市上尋了處小攤,順便打探消息。


    嚴安寧點了兩碗餛飩麵,聽起鄰桌的客人閑聊。


    “欸,你們聽說了嗎?今日郡史之女邀約吉州各縣的官員世女與世子參與生辰宴,那場麵盛大都趕上福宴了。”百姓聊到這話題時,抿著唇鼻子都要翹上天,一臉不屑。


    “被你說的,我都想去看看了。”百姓夾了一小塊肉入口。


    “聽說這次還邀請了千影閣的閣主,那可是江湖第一大門派啊!”


    “哇,不知道在門口圍觀有沒有幸能見上一麵。”


    “別想了,郡史府誒,我們平頭老百姓連門前的地都不準踩踏。”


    “那是。”百姓應聲點頭


    “不過郡史府會在傍晚發放福餅,屆時可以去排隊領取。”


    “郡史府的福餅,那一定要嚐嚐。”


    鄰桌的客人說完,愉快的決定要去郡史府沾沾喜氣。


    嚴安寧聽全了她們說的話,轉而問了大人一句“將軍,我們扮成家丁如何?”就是要如何弄兩套家丁服。


    “客官,麵來咯。”小攤販端來了兩碗餛飩麵。


    “不必,我已經想到了對策。”百裏念拾起了筷子,千影閣的令牌用處還挺廣。


    看來紅衣女子與吉州郡史也認識,祖父想要完成複國大業,也需籠絡中原的官員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什麽對策?”嚴安寧好奇的問了句,湯匙在衣袖上擦了擦,舀了一勺湯入口。


    “等會跟我去個地方。”百裏念迅速的吃起了東西,幾個時辰未進食,屬實有些餓了。


    ...


    踏雪門吉州分部坐落在城中,酒館門外掛上雪花的旗幟,來往的賓客不少。


    百裏念在門前的小攤處買了兩副麵具佩戴,她目前不能暴露自己踏雪門門主的身份。


    一同進了酒肆,客人們顯露出疑惑的神色,大白天的不敢見人戴著麵具?


    客棧的掌櫃是魎組安排在吉州的門徒,百裏念話未多說,而是湊近了她的跟前,輕聲說了句“魑魅魍魎”


    掌櫃當下會意,審視了眼前頭戴麵具之人。


    “客官請移步後堂。”掌櫃示意前堂的小二們盯緊生意,邀請百裏念與嚴安寧往後院走去。


    “安寧,你在這裏幫我把風。”百裏念拍了拍嚴安寧的手,給了她一個眼神,踏雪門之事不能牽扯外人進來,而且泰軼的事她也得問清。


    “是。”嚴安寧鎮定的點點頭不作他想,安分的站在櫃台前望風。


    抵達後院時,百裏念從衣兜裏掏出了門主之令,掌櫃接過手後仔細的觀摩,在確定身份無誤,雙膝跪地朝她叩首。


    “門主大人。”掌櫃磕了三下頭,她的母親原是‘張家軍’分支隊伍中的一名小副將,前不久母親身死後,由她列入了踏雪門,經營起吉州的這家酒肆,為主家探查消息。


    “近來可有門中人尋你。”百裏念讓她起身,還是不習慣別人向她下跪,生而為人沒有高低之分。


    “有,迴稟門主,那人被我安置在了嚴密之地,她說身上揣著門主所需機密。”掌櫃的起來迴了話。


    “嗯,你安排她明日來見我,我要帶她出城。”百裏念述說著。


    “是,門主。”掌櫃抱拳行禮。


    “另外給我準備兩套華服,我要參加郡史的宴請。”百裏念摩挲手指,郡史下令封的城,她是衛家的人還是安王的人亦或是祖父?


    “是。”掌櫃迴複後,邀請她去了上房休息,嚴安寧也跟隨小二到了百裏念的雅間。


    “大人,你在吉州也有人脈啊?”嚴安寧不禁佩服的說道,百裏大人早前在邊關打仗,是不是那時候結識的。


    “...嗯,以前打戰時救過這家掌櫃的性命。”百裏念倚窗站立,嚴安寧在她的身後,認同的點點頭。


    掌櫃恰逢這時拿來了兩套衣服,聽了百裏念的說法,便記在心中。


    “多虧大人出手相救,不然我們一家老小的性命可就不保了。”掌櫃從旁附和說句,手中的托盤放置在桌麵。


    這衣服可是踏雪門分支雲裳閣出品,這錦緞一批都值百金。


    “哦。”嚴安寧對大人的崇拜又深了幾分。


    “安寧,換衣服,跟我去郡史府。”百裏念隨手拿套去屏風後更換。


    嚴安寧一身暗紫色圓衫長袍,腰間佩戴著銅片腰帶,對著銅鏡照了又照,不愧是雲裳閣的衣服,麵料舒適板正顯得人也風流不羈,像極了玩世不恭的小娘子。


    嚴安寧原本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直至百裏念從屏風後麵出來,她才明白不管多金貴的衣服,隻有穿在百裏大人的身上,才能體現它的價值。


    百裏念一身華蓮花夕淡黃皂羅袍,玄色的盤雲紋腰帶間係著寶石吊墜,身姿卓越俊俏不凡,一件白羽披肩罩在肩胛處,襯托出她無上的氣質,抖弄著衣袖理平褶皺,忽而抬眉間,眼角上了,瞳孔中閃爍著光茫,好似耀眼的星辰,眼瞼低垂時,濃密的睫毛忽扇,勾人心懸,下頜線分明淩落,紅唇微張著,鼻峰堅挺,生了一張比男子還要嫵媚俊逸的臉,嚴安寧險些看入迷。


    “大人,你說你是男子該多好,我想放眼天下的女子都會對你心動。”她摸索下巴,打量著眼前人,真是太禍國殃民了,上一個長的名動天下的還是伊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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