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嗎?”衛嶽暘在朝中的勢力龐大,衛家乃京中大家族,衛老家主又與張維之是戰友,三代人都在朝中有官職,門生遍布天下,想要潛入左相的府邸怕是有些難度。


    “衛嶽暘和幾位藩王都有書信往來,京中監察司密探截獲了不少,但沒查到實質性的證據,女皇不好下令逮捕審問。”江婉茵咂了咂嘴,左相一直是女皇的心腹大患,若不鏟除,定然睡不安穩。


    “左相府守衛森嚴,一時半會怕是查不出什麽。”百裏念想著自己可以用輕功進入左相府,躲避守衛的視線也不算難,但是想查的細致肯定要耗費些時辰。


    “三日後七皇子和衛文妍大婚,我會為你拖住衛嶽暘,你到時查驗起來方便。”這件事還是女皇安排的,她們都是計謀中的一環,她隻是傳下口諭罷了,若沒有這個由頭,如何能順理成章的查。


    女皇真狠心,為了掌握左相的證據,不惜把七皇子嫁給個半隻腳踏入棺材板之人,說來女皇最寵愛的隻有那個人生的皇嗣,不然怎會替她搭橋鋪路,不就是掃除障礙日後好扶持她上位?所有人都是踏腳石而已,可憐的七殿下後半生隻能守寡了…


    跟著宋元久了,江婉茵深知她的性子,七皇子和百裏念的事她明明都知道,卻不發落百裏念還給她升了官,明麵上威脅宋蘭溪處置相幹人等,實際上女皇根本不舍得殺了百裏念,她的戰鬥力驚人,吳越需要這樣的將領,所做一切隻為培養新勢力,在那日到來時,皇位有一爭之力,可憐了七皇子啊,他被悶在鼓裏,還為了百裏念的前途嫁給衛文妍。


    惋惜的看了眼百裏念,苦命鴛鴦沒有好結果,想來若不是女皇斷了兩人的心思,她的兒子也沒有機會,算是她的私心,百裏念前途光明,假以時日必成大器,是妻主的不二人選,為人正直,堅信會對溫言好的。


    “恩”百裏念迴應之後,不再搭話,宋蘭溪的婚事令她懊惱,心中抽痛加深,他的一顰一笑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啊...吾言...”一段唱戲聲打斷了二人的思緒。


    百裏念路過最後一間地牢時,見著了麵目猙獰的老婦,她的臉上滿是密密麻麻的刀疤,舊傷應該有十幾年了,嘴裏唱著戲曲,見江婉茵在牢房前,飛撲過來,一隻手抱著欄杆,另一隻手想要抓右相,江婉茵退後兩步,伸手拉了一把百裏念,與老婦隔開了距離。


    “你...你”婦人瘋魔的樣子很是恐怖,瞪大眼睛盯著江婉茵和百裏念,直到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時,才有了緩和之色。


    “懷...懷...”老婦的手衝著百裏念揮舞,被江婉茵一掌拍開。


    “右相,此人是?”百裏念總覺得眼前人很熟悉,像是在哪裏見過。


    江婉茵環顧四周後,(雖然知道隻有兩人在,但還是走個過場)傾靠在百裏念的耳旁“離王宋離。”說完,退後了一步,這本是和女皇有關的秘辛,但現下無人,百裏念也不是多事之人,告訴她也無妨。


    “離王?不是死了嗎?”百裏念驚訝道,原來這就是左室不讓外人靠近的原因。她記得祖母說母親是因為離王的事才不敢迴張家的,若是離王還活著,母親的蹤跡被查到,女皇的性子肯定不會放過她,估計也會像離王這樣被關起來?


    “噓,離王的事千萬不能提起,否則你我都活不了。”江婉茵點了她兩句,先皇夫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那幾年伊君因為離王之事,日夜傷懷,女皇宋元更是為了讓張慕懷開心,不再踏入其他侍君的寢宮,這件事引得朝中上下和後宮之人不滿,各個怨聲載道,請求先皇夫做主,先皇夫衛萇對女皇的行事也十分不滿,時常為了伊君之事鬧的不愉快,而後不知先皇夫是從何得知離王還活著的消息,本想借機告訴伊君這事,這樣張慕懷定會恨宋元,不會再讓她踏入寢宮。


    可沒想事情還未告知就敗露了,原來一切都是宋元設下的陷阱,故意讓他得知宋離還活著的事,再設計下毒想讓他死,而沒想到那日衛萇約張慕懷前來,那糕點本是給衛萇準備的,卻被張慕懷吃了下去,不出須臾就倒地七孔流血身亡了。


    女皇得知此事時已經來不及了,衛萇坐在張慕懷的身邊冷笑,這一切的巧合,目光冷冷的看向了宋元。


    ‘這糕點是你賞賜給我的?’衛萇神色孤寂,話在喉嚨中哽咽。


    宋元推開衛萇,抱著張慕懷頭也不迴的離去,那日女皇抱著伊君的屍體在迴廊中走了一夜,很是淒苦。


    為時晚矣,伊君就這樣死了!明明是宋元的錯卻讓衛萇承擔,應著加害侍君的罪名將他刺死了,若不是左相她們力保太女,不然一個都活不了...


    宋元本想設計衛萇死後,讓張慕懷繼任皇夫之位的,沒想到是她親手害死了最愛之人,而後就對伊君生的宋沁不聞不問送到了西苑,這一切都是她布置的一盤大棋,所有人都是擺弄的棋子。


    百裏念最後看了眼宋離,她的眸光閃爍,泛著淚意,雖然被逼瘋後意識不清,時常迷糊渾渾噩噩的過日子,但那張容貌她是刻在骨子裏的,想忘都忘不掉。


    她們離開了地牢,江婉茵交待了任務後便匆匆離開,她要進宮迴複女皇,已經將調查之事安排下去了。


    ……


    嚴安寧在一個時辰後歸來,百裏念正在巡視。


    江燕離迫切的想要知道蘇公子是否答應了邀約。


    “燕離姐,蘇府的兩位公子今晚都會去望江樓。”嚴安寧抹了把汗,她一路狂奔就是想把這個好消息告知燕離姐。


    “真的?”江燕離喜出望外,她約了蘇公子多次,他都不曾迴應過,想來蘇二公子與百裏念兩人的關係,蘇以澈才答應共赴的。


    “千真萬確,比真金還真。”嚴安寧氣喘籲籲,她就知道燕離姐會開心,所有的疲憊都一掃而空。


    “申時散值時,我迴府裏一趟。”江燕離覺著自己要迴去打扮一番再赴約,不然和百裏念站在一起完全當陪襯了,容貌輸了,氣質這塊得拿捏。


    “燕離姐,你迴去幹嘛?”嚴安寧緩了口氣後,詢問道。


    “梳洗一番,若是在蘇公子麵前失禮可不好。”想到這裏,江燕離的唇角彎彎,喜色藏不住。


    “燕離姐,你以前不這樣啊?”嚴安寧搖搖頭壞笑的看著她,燕離姐自從認識蘇公子後,笑容多了,人也活潑了不少,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相思?


    “你長大點就懂了。”說完江燕離腳步輕巧一蹦一跳的離去。


    嚴安寧滿臉疑惑,她就比燕離姐小兩歲而已,怎麽說的好像她還是幼童...


    酉時一刻,百裏念脫下兵服,嚴安寧在堂前等候多時了。


    “江大人呢?”百裏念整理著領口,還未正式入春,氣候陰冷,洛望舒給她做的狼裘外披繞在脖頸處,寒風透不進身體裏,絲絲暖意油然在心。


    “燕離姐迴一趟府邸,說是在望江樓碰麵。”江燕離交待的話她一句不落的說給了百裏念聽。


    “好,我們出發吧。”


    軍營在城郊,走入城內怕是來不及,她們選擇了騎馬而去,不能耽誤了時辰,讓兩位公子久等過意不去。


    她們抵達城中時,夜色逐漸灰暗,皎月從雲霧裏透出了淺淺的光亮。


    嚴安寧將兩匹馬交給了門前的小二。


    “還好趕上了。”軍營散值的時辰都比較晚,還擔心會讓他們久等了。


    兩人在望江樓前晃悠了一會,蘇府的馬車和江燕離同時到的。


    她站在馬車停靠的位置上,百裏念和嚴安寧則陪伴在左右。


    馬婦搬來了腳踏,掩開了門簾,蘇以澈彎著身子從馬車內走下來,蘇以然攙扶著兄長。


    “蘇公子。”江燕離今日穿了件雲紋皂衣袍,衣擺處的刺繡都是蘇州最好的匠人縫製的,一匹布不下百金,就連臉上的妝容都精心描畫過。


    “百裏將軍,江大人,嚴大人。”兄弟二人一同問好。


    百裏念應付的點點頭,想著今夜是江燕離宴請,又是在江家的產業裏,應該可以大吃一頓了吧?說來上次到望江樓都沒好好品嚐佳肴就匆匆溜了,今夜上京的瓊漿玉露是不是可以喝到飽了...


    不知為何在這個時代,沉迷上了酒的味道,入口甘甜清香,她很喜歡。


    “隨便點。”江燕離湊到嚴安寧身邊,輕聲說了句,百裏念也聽到了。


    “望江樓的糖醋裏脊我至今無法忘卻,那味道簡直了!我要吃兩盤子!”嚴安寧想著那股酸甜味,咽了口水,五人一同入內。


    掌櫃的見東家來了,把‘花字間’留了出來,好生伺候她們上樓。


    “主子,今日想吃什麽?”江燕離入座後,掌櫃在一旁恭候。


    “糖醋裏脊先來兩盤!”武婦的胃口都會大些,特別是在美食麵前,吃不下都會硬撐著。


    “望江樓的特色全上一遍,另外瓊漿玉露先上一壺。”兩位蘇公子是她邀請來的,若是沾了酒氣,怕是會惹得蘇侯不高興,索性就她們三個人小飲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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