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身子剛好,不能吹風。”小一扶著洛望舒往樹林深處走來。


    “我的箭術是母親教的,我想練練。”這幾日時常夢魘,躺在床側,閉眼都是屍骸遍野的南迦城,想起母親垂死時看著他的眼神,滿眼的慈愛,讓他快走。他隻想懷念一下母親在世的點滴…


    “公子。”小一臉色擔憂


    “別說了。”洛望舒提起弓,拉滿了弦,他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隻練了一會手開始抽疼。


    他再次舉起箭時,感受到身後的溫度,是不同於母親的氣息,讓人暖心即安心,他迴了眼,百裏念左手握在他的弓上,右手提著他的臂彎,眼眸注視著遠處,“手與肩並齊。”百裏念輕聲開口,身上帶著淡淡的花香味,他隻能看到她的下顎線,嘴唇紅潤,說話的聲音似銀鈴。她一動,額前的青絲落在了他的肩上,她們靠的那般近,他羞紅了臉,紅暈蔓延到了耳根,悄然低下了頭,周遭溪流的聲音伴隨著樹葉飄落的聲音,百裏念撩撥著他的心弦。


    而她沒這樣想,隻是在遠處看他箭術太差,過來指導一二。


    她助力洛望舒“瞄準後,鬆開手。”


    他照做,羽箭離弦而出,射中了遠處樹上的野果。


    她鬆開了握著他的手。


    “百裏大人。”他轉過身,與她對視了兩秒,眼中滿懷濃情之意。


    “你病還沒好,別這麽急。”百裏念離開他身側,走過去撿起了射下的野果,將羽箭還給了他。


    洛望舒接過手,放在心間,唇角泛起笑容,迴想起前幾日,她一襲白衣從天而降,爽朗不凡的身姿,解救他於危難的畫麵。


    “大人,我先迴去了。”出來練習了一個時辰,有些乏。


    “恩”百裏念坐在岸邊,看著河裏的魚,今晚吃魚...


    他們兩漸漸走遠


    小一小聲述說“公子,你是不是喜歡百裏大人?”


    “不可胡說。”洛望舒咬著唇,臉頰泛紅。


    “公子,你要是喜歡,不如表明心意。”小一都替自家公子操心,他對於感情之事太過木訥不善言辭。


    洛望舒想了想搖搖頭。


    “她很好”他配不上,連家都散了,孤身一人,哪個女子看得上,毫無家世的自己,如若是從前或許還能爭一爭,現在隻想將心思藏在心底。


    袁木白從關外迴來時已經過了十五日。


    兩人租了匹快馬,往迴趕,必須將這裏的事通報迴去,不然全軍都有危險。


    袁木白和常樂馬不停蹄的趕迴來,入了大營就往她的軍帳走。


    “念姐,我迴來了。”袁木白掩開簾幕,百裏念正抱著溪溪擼,毛茸茸的小可愛,被她養的肉乎乎的,像一隻小豬,短短的小尾巴搖來搖去的。


    袁木白看到她這副模樣,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這小女孩的樣子,一點都不像她的念姐,是不是發燒或者中邪了?


    “咳咳,你迴來了。”百裏念見她進來,古怪的眼神看著她,略顯尷尬的咳嗽了幾聲,恢複了往日的嚴肅。


    “念姐,我們這次潛入南迦關發現了不得了的事。”袁木白眯著眼睛,琢磨著百裏念。


    “什麽事?”百裏念將溪溪放到了地上,拿起懸掛在床頭的羊皮水袋。


    “倭人在邊境種了大量的紅色的花,最少有五畝地。”袁木白比劃著手指。


    “紅色的花?”百裏念喝著水,思索著。


    “對,非常的鮮豔,看上去極其漂亮,我趁著無人注意,偷摘了兩朵迴來。”袁木白從衣袖裏拿出布包,放在書案上攤開。


    “你去叫何軍醫過來。”百裏念打量著,這個花紅豔似火,帶著淡淡的異香。


    常樂跑去叫人了。


    後世這種花應該已經滅絕了,她好像在百科全書上有看到過,但記不清了。


    “她們對這花極是愛護,還有人把守。”袁木白對這事很好奇,這麽多人守著花,會不會有什麽奇效?


    “百裏大人。”營帳外傳來洛望舒的聲音。


    “何事?”百裏念的心思都在花上。


    “我給你煮了銀耳蓮子羹。”小一端著燉盅,跟在洛望舒的身後。


    “進來吧。”袁木白好奇的看著洛望舒,軍營裏怎麽進了男子。


    小一將燉盅放在桌上,退迴洛望舒的身後。


    洛望舒掩著麵,對著袁木白頷首示好。


    何軍醫這時也跟著常樂進來了。異樣的盯著洛望舒。


    “這是我的下屬袁木白和常樂。”百裏念介紹著她們倆。


    “這是南迦城城主之子,洛望舒。”


    “洛公子你好。”她們互相拘禮。


    “百裏大人,已經放涼了。”洛望舒從燉盅裏盛了一碗出來遞給百裏念。


    “謝謝。”百裏念接過手,並沒有多想,反而引起了身旁兩人的猜想。


    念姐這是想開了?


    百裏大人不是喜歡女的嗎?


    “何軍醫,你可識得這花?”百裏念舀了一勺入口,擦了擦嘴角。


    何軍醫拿起觀摩了一會,搖了搖頭,醫案中似乎沒有這種花。


    眼下犯了難。


    洛望舒瞟了一眼,隨即開口“這是罌粟花。”


    “罌粟花?”四人的目光匯聚在他的身上。


    “倭寇的軍醫征收了許多農民的地種此花,研製一種藥,那藥吃一口就會上癮,食久了便會被倭人控製,身體痛感全無,如同行屍走肉。”他也是偶然一次聽見母親與父親說起這事,倭人正在用此藥控製城中的百姓。


    “這怎麽和生脈病發時一樣?”何軍醫皺了眉頭,是她孤陋寡聞了,世間還有這種藥。


    “現在南迦城中的百姓都中了此毒,就連他們軍隊裏的士兵也離不開這毒。”洛望舒迴想起,深惡痛絕,倭人害人不淺,城中無辜的百姓都因這毒無法自拔,不再農耕經商,形如走屍。


    “木白,你通知下去,明日拔營行軍。”百裏念捏著眉心,頭痛不已,人命關天的事不能再做考慮。


    “是,念姐。”袁木白退出了營帳。


    “何軍醫,我心裏有一計策,你迴玉林關,召集全城的大夫,到時南迦百姓必定需要。”百裏念交待著何軍醫。


    “好,我今夜啟程,我留兩名徒弟跟隨軍營前進。”何軍醫說完,看了眼洛望舒而後出了營帳。


    “你還不去休息?”百裏念輕抬眼皮,她以為洛望舒也一同退下了。


    “百裏大人,你喝完了嗎?”洛望舒柔暖的聲音,唇角微微泛起笑意,並不想讓她知道,他隻是想多看她幾眼,聽到她的聲音,心裏都是溫暖的,眼神灼熱,然而百裏念並無會意。


    “哦。”她以為他是在等碗,一口全喝了進去。


    小一見她喝完了,識相的過去收拾。


    “我們先退下了。”洛望舒領著小一出去了,臨別時再次看了她一眼,百裏念拿起竹簡,微弱的燭光映照在她的麵容上,眉眼舒展,眼眸深邃,淡然的擰著眉,他覺得隻要遠遠看著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寅時


    常樂敲擊行軍鼓,黃字營的女兵們都整裝完畢,等待著百裏念的號令。


    她今日換了件紅色蟬紋袍,腰間係上盤雲紋細帶,束起了長發,佩戴玉冠,耳邊垂下兩縷發絲,顯得五官更加明瑞,手心處纏上護腕。騎上金甲黑騎,手中扯著韁繩,背上綁著玄魄刀,赤紅羽纏在馬背上。


    “出發。”她拉動韁繩,馬匹抬起前蹄調轉方向,長發飄動,英姿颯爽。


    百裏月和洛望舒他們同乘一匹馬車,她懷裏抱著溪溪。


    “這小家夥好可愛。”洛望舒伸手,想要摸它。


    “汪…”溪溪吱著牙,不讓他碰,發出狗叫聲。


    “你怎麽像小狗狗一樣的叫啊。”百裏月是第一次聽到熊貓的叫聲。


    “熊貓有很多種叫聲,還會豬叫呢。”洛望舒泛起笑意,它好可愛,沒想到百裏大人這麽冷冰冰的人,喜歡這種小動物。


    “...”溪溪想著,你才豬叫呢,繼續呲牙。


    “洛哥哥,你的家在南迦城嗎?”百裏月好奇的問著,他整日跟在念姐姐的身後,好像也沒有家...


    “恩。”洛望舒點點頭,思緒黯然,輕歎了一聲看向了窗外,他的家人應該都被倭人...


    “洛哥哥,南迦城好玩嗎?”百裏月沒去過其他地方。


    “好玩,有賣糖人的,還有表演雜耍的,可好玩了。”洛望舒想起往日的光景,停留在小時候的記憶,自從五年前倭寇占領南迦後,這些情景已經不複存在了。


    “我也好想要糖人。”百裏月拍手鼓掌,興奮的希望快點到達南迦。


    “恩。”洛望舒不忍心打破小孩的幻想,輕撫著她的小腦袋。


    “洛哥哥,你及笄了嗎?”百裏月看得出他心悅念姐姐,心裏打起了小算盤,洛哥哥這麽溫柔,念姐姐一定會喜歡的。


    “再過五日就是我的生辰。”洛望舒想起往年都是和母親父親一同慶祝的,母親說待他及笄時,送他一份大禮,可惜今年...


    “哇,洛哥哥想要什麽禮物。”百裏月琢磨著,可以跟木白姐商量一下,撮合她們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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