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曈細心囑咐沈修瑾,之後又迴頭看向林大,「林大,你還杵在外頭做什麽,快進來幫忙把這三人扛出去。對了,你們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林大忍住害怕的情緒,小心走了進來,不敢看屠宰房內的東西,隻是望著沈曈說道:「姑娘,是瑾哥兒猜的。我們發現你不見了以後,瑾哥兒先是去了沈家,結果在沈家沒找到您,之後,他便讓我去報官,告訴殷大人,說您有可能在張家村,讓他帶人來找您。」


    沈曈了然地點頭,她和沈家關係不睦,整個桃塢村都知道,沈修瑾第一時間懷疑沈家對他不利,去沈家找她,確實說得過去。


    至於後來猜到她有可能在張家村,大約是和今日白天說的那樁驚天大案有關。


    哥哥想必早就猜到了一些眉目。


    她笑著問道:「這麽說,殷大人如今應該在溪口邊的張家了?」


    她上次被擄到張大茂家,險些被迫嫁給張阿牛,當時在張阿牛的房間內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和腐臭味,當時就起了疑心。


    之後林三假扮新娘,和張阿牛拜完堂後,迴來與她匯合,跟她提了幾句,說是在張阿牛的房內發現了一些蹊蹺的東西,沈曈結合張家村流傳的與張家父子有關的流言,已經猜到了大概,隻不過當時她為了不打草驚蛇,沒敢表現得太明顯。


    原本以為殺人碎屍案隻和張大茂父子有關,今晚發生的事情卻是將張屠戶也暴露了出來。


    既然沈修瑾能推測到事情的真相,找到這裏來,肯定也告訴了殷大人,這會兒殷大人應該就在張家搜尋物證了。


    林大正想點頭,便聽見外頭傳來唿啦啦的聲響,殷明泰帶著一群衙差走了進來。


    「小丫頭,沒事吧?」殷明泰關切地問了一句,見沈曈的後背有傷,連忙掏出隨身攜帶的傷藥,「這傷藥是從京中的迴春堂帶來的,對傷口愈合很管用,趕緊抹一些,等迴去以後再找個大夫瞧瞧。」


    沈曈道了一聲謝,沒接那傷藥,輕聲說道:「這會兒已經好多了,隻是被石頭擦傷,應該沒什麽大礙,不妨事,等迴去再上藥。」


    「你這丫頭,還和我客氣什麽,快拿著,不趕緊上藥,萬一留下了疤痕就不好了,女孩子家不管怎麽著還是得注意這些。」殷明泰強硬地將藥膏塞進沈曈的手裏。


    盛情難卻,沈曈隻好收了,但這會兒四周那麽多都是大男人,她要上藥並不方便,所以把藥膏先收起來,決定等迴家再說。


    沈修瑾站在旁邊,目光凝視著她後背被石子割破成一條條的衣衫,皮膚露出了不少,抬眸發現衙差們的視線有意無意地望向這邊,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他褪下身上的外衣,輕輕披在沈曈的肩上,又伸手攏緊,如此還不放心,最後索性長臂攬住沈曈的身子,將她整個人都包裹在自己的懷裏,讓別人幾乎看不見她小小的身影,才說道:「妹妹,咱們先迴去吧,這裏有殷大人,用不著咱們。」


    殷明泰見狀,搖頭笑了笑,也沒再說什麽,目光掃視一眼屠宰房內的情況。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他方才是從溪口邊張家過來的,張大茂家裏頭的密室裏,血腥熏天,碎屍腐臭,但數量不多,遠遠比不上這裏的觸目驚心。


    殷明泰方才看見的時候,憤怒不已,花了好長時間才平靜下心神,派人將那些屍骨收拾了許久,這才趕過來。


    這會兒見到張屠戶這裏的情形,比張大茂家裏的更恐怖,小小的屠宰房內,竟然堆得幾乎找不到空餘的地方。


    他登時罵了起來。


    「畜生!真是豬狗不如!」


    罵罵咧咧了幾句,殷明泰才見到張大茂父子倆和沈江陽渾身血淋淋地躺在地上,有氣進沒氣出,半死不活的模樣,他不由得愣了一下。


    「這是怎麽迴事,還有別的幫兇?這是黑吃黑,狗咬狗?」


    因著這樁案子實在是事關重大,殷明泰對兇手張大茂和張屠戶實在是痛恨不已,這會兒見到他們這般慘狀躺在地上,便以為除了張大茂和張屠戶以外,還有別的幫兇。


    「這個嘛……」


    沈曈嘴角抽搐了一下,望了沈修瑾一眼,視線飄忽,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林大覷著這情形,也不敢多話,悄悄地往後退了幾步,裝作要幫衙差們收拾屍骨,躲得遠遠的了。


    沈修瑾神態淡定自然,說道:「是我幹的。沈江陽父女倆為虎作倀,擄走我妹妹,將她送到這裏來,而張大茂父子倆喪心病狂,險些害了我妹妹的性命,我一時氣憤,便對他們動了手。」


    殷明泰眼皮狂跳,嘴角抽搐,「你、你這……是不是動手太狠了?這活生生去了半條命,萬一一個不好,就出人命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雖說以張大茂他們犯下的滔天罪行來看,判一個淩遲都算是輕的,但在公堂審判之前,任何人私自對他們動手都屬於濫用私刑,這可是大盛朝律法絕不容許的。


    這打眼看上去,沈修瑾更像是喪盡天良的殺人兇手,而地上貨真價實的殺人兇手,反倒更像是受害者……這事兒鬧得……殷明泰哭笑不得。


    殷明泰暗歎一口氣,嚴肅地看著沈修瑾,問道:「你可知,濫用私刑是個什麽罪名?」


    沈修瑾早在對這三人動手前就已經想到了後果,他麵無懼色,淡淡道:「殷大人照律法處置便是。」


    殷明泰無奈地搖頭:「年輕人啊,就是容易衝動。」


    大盛朝的律法規定,濫用私刑的罪名十分嚴重,輕則至少杖打十下,重則亦有砍頭的情況出現。


    若是在平時,殷明泰絕不會包庇沈修瑾,但是今日,他看著滿屋的碎屍和骨頭,胸中怒火無處發泄,別說是沈修瑾了,就連他自己,都恨不得直接殺了這些豬狗不如的兇手。


    因此,他倒是沒打算處置沈修瑾。


    於是,便睜隻眼閉隻眼,裝作不知情了。


    「今兒這事,本官就當做不知道了,隻是,你日後不要再如此衝動,否則,萬一失手,毀的可就是你自個兒的前程和名聲,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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