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初又兌換了一顆滾燙的石頭,如法炮製的砸向了另一個人。


    趙璟幾人見狀,當即提起了放下的兵器,掙脫了控製,再次廝殺起來。


    暗衛們見勢不妙,抽身出來不顧一切的向沈淩州刺過去。


    “快閃開!”


    沈淩州瞳孔驟縮,急促的出聲要把蘇雲初拎開,然而手心裏卻被塞進了一顆小小的瓶子,緊接著胸口一涼,不知哪裏來的鐵片被女子強行塞在了他們二人中間。


    蘇雲初用雙臂抱住他的腦袋,沈淩州迎麵撞上了一片柔軟,眼前卻失去了光明。


    “噗嗤!”


    “噗嗤!”


    “噗嗤噗嗤!”


    背後刺穿她身體的劍刃碰到鐵片,也再難前進三分,蘇雲初像樹袋熊般將沈淩州抱在懷裏,那些本該刺向男人的劍,全落在了她身上。


    父愛如山,也不過如此了。


    小子,感謝你爹舍命救你吧!


    蘇雲初感受不到疼痛,卻能感到失血過多的暈眩,“明天沐浴記得加最後一……”


    聲音漸漸小了下去,蘇雲初徹底失去了意識。


    “蘇雲初!”


    沈淩州察覺身上的逐漸停止了心跳,難以言喻的慌亂侵襲全身,整個心都像是被揪抓在了一起。


    趙璟不可置信的瞪圓了眼睛,不敢相信到了緊要關頭,竟然是蘇雲初會犧牲自己變成肉盾擋在王爺麵前!


    一個女人都如此有骨氣,他們被徹底激發,爆發出了十二分的力量,殺紅了眼。


    沈淩州有蘇雲初和她兌換的鐵片當盾牌,竟然毫發無傷。


    男人死死的握住手心裏的瓶子,心裏的悲痛到達了極點。


    不出半個時辰,百餘名暗衛被趙璟他們盡數殺盡,而蘇雲初身上的淡粉色衣裙,也被血染的鮮紅,背上插了好幾柄劍,都快被活生生捅成刺蝟了。


    “救她。”沈淩州聲音止不住的顫抖。


    趙璟亦然悲痛,心裏更多的是蘇雲初的歉意。


    王妃對王爺一片真心,甚至為了救王爺不惜犧牲自己,他之前竟還懷疑王妃別有所圖,背著王爺和太子糾纏不清!


    趙璟悔恨慚愧的雙膝跪地:“王爺,節哀……”


    被捅成這樣,就是大羅金仙來了都難救。


    沈淩州喉口酸澀,“本王說,救她!”


    “王爺!”趙璟見沈淩州語氣不對,顧不上尊卑,能猛的抬頭,發現男人臉色發青,雙眼充血,一副急火攻心之兆。


    果不其然,下一刻,沈淩州便噴出了一口血。


    “王爺!”


    趙璟不顧他掙紮,給沈淩州把脈,這才發現即便王妃擋住了致命的攻擊,但那些人下手太重,劍刃擊中鐵片還是帶來了巨大的撞擊,讓王爺受了些內傷。


    他忙從腰間挖出了一顆藥給沈淩州服下,怕他再動怒,將冰涼的屍體從對方懷裏接過來,“王爺放心,王妃吉人天相,屬下一定想盡一切辦法將王妃救活!”


    沈淩州握住蘇雲初最後一刻塞給他的東西,沉聲點了點頭。


    .


    皇宮,紫宸殿。


    等著好消息的皇帝卻等來了自己精心培養一百十五名暗衛竟然不是沈淩州區區二十名手下的對手,全部葬身王府。


    他怒的將報信的陳公公踹翻在地:“一群廢物!”


    陳公公抱著自己的總管帽,默默滾到了一邊。


    心說您又不似易王會用兵訓人,練出來的暗衛隻會盲目遵守命令,哪是人家在戰場上殺了幾年的人的對手。


    但是這話他不敢說,龍顏不可輕易觸怒,他想了想,撿著好話輕輕開口:“陛下息怒,陛下您忘了,他的手腳已經不能再舉劍,身上還中著毒呢,那毒世上可無解,讓他的得意幾日,也是皇恩浩蕩呀。”


    沈承義黑的能滴墨的臉色這才稍稍迴轉。


    陳公公再接再厲:“陛下九五之尊,哪值得為一個殘廢勞心費神,陛下您看,接下去可是否要召王美人伴駕?”


    沈承義被陳公公那聲不屑的“殘廢”取悅,是他太多慮了,一個閹人都看不起的殘廢罷了,就是掙脫了牢籠,又能有什麽威脅。


    易王的兵權他早就收迴,隻要他敢招兵買馬,他就立刻有名正言順的借口將他推出午門斬首示眾。


    沈承義掩蓋住眼底發狠辣,隨著陳公公的話,眼前逐漸浮現出今年新晉秀女王美人的臉,勾了勾唇,“宣她過來。”


    .


    易王府重新煥發了生機,全府上下的奴才全部換成了新的,李嬤嬤被人五花大綁的關在柴房,等候進一步發落。


    沈淩州的筋骨在最後一次洗筋伐髓露泡完之後,徹底恢複,甚至連前一天晚上受得內傷,都好了許多。


    但王妃已經“昏迷”三日了。


    全城的名醫不情不願脖子上架著刀被迫進易了王府,都快把易王府的門檻都踏破了,然而也治不好蘇雲初的傷。


    也不是治不好,而是他們沒有起死迴生的神藥。


    好好的王妃變成了千瘡百孔的篩子,大夫禦醫們紛紛搖頭,坊間對易王的殘暴又上升了一個新高度。


    沈淩州並不在意那些傳言,繼續命手下的人去全城搜尋名醫,出城搜尋名醫。


    沈淩州從蘇雲初躺著的屋子出來,瞧見院子裏的玉蘭開的旺盛,忽的轉動輪椅,朝白牆院角過去。


    隻是找遍整個院子,也沒有找到過任何蘿卜苗。


    皇城的繡娘亦是對那件紫色的王妃正裝搖頭,稱是從未繡到過。


    那日憑空出現的鐵片和石頭,也還曆曆在目。


    他派人去拷問李嬤嬤,但那老奴哭死也不肯開口,一口咬死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沈淩州從未如此迷茫過,他的王妃,到底是什麽人。


    但無論蘇雲初是誰,是人也好,是妖也罷,都隻會是他認定的王妃。


    “王爺,王妃……”趙璟從屋子裏退出來,實在是沒轍了,見三日下來易王的情緒穩定了好多,才敢開口,“還是讓王妃入土為……”


    “她不會死。”沈淩州死死的盯住那樹綻放的玉蘭花,篤定的開口。


    但心卻是揪在了一起,他怎麽能不明白一個活人傷成那樣迴天乏術,蘇雲初三日未醒,便說明這個世上本沒有奇跡。


    “王爺!”


    趙璟皺著眉出聲,秀雅書生的臉上滿是為難,“屬下知道王爺對王妃情深義重,屬下又何曾不是舍不得王妃,但王妃已經故去三日,再不入土,她隻怕堅持不了多久了,想必王妃在天有靈,也不想這樣……”


    再過幾日屍身就該腐爛了。


    王妃臨死前大義,他們怎麽能讓她死後都不得安息!


    沈淩州顫了顫睫羽,重重的閉上了眼睛,聲音嘶啞:“再等最後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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