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白猿不知被水衝到什麽地方去了,我水性本來就不好,頭頂又是堅硬的冰麵,連個能唿吸的地方都沒有,隻能任由自己跟著湍急的水流走。


    不過沒一會我感覺自己手腕上的繩子被拉動了。


    “是張海客!他是不是有什麽發現”,我振作了些,奮力向力道傳來的方向劃去,因為是逆著水流,肺很快就如同針紮般的疼。


    此時我離張海客已經不遠了,我見他抱著一塊柱狀的石頭,頭頂依舊沒有任何縫隙,不禁有些絕望的看著他。


    張海客將繩子在自己身上繞了幾圈,讓我離他近了些,接著拍了拍我的臉。


    見我費力看了他一眼,他轉身用力一蹬石柱,像一條魚一般逆著水流衝了出去。


    “他的力氣好大,我要能和他一樣就好了。”我渾渾噩噩的想著。


    張海客遊到了山體邊,如同壁虎一樣扒著山體凹凸不平的表麵往前爬,我此時已經大腦一片空白了,條件反射學著他爬,給他減輕些負擔。


    “他是為我才下水的,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他能活著離開。”


    張海客又拍了拍我的臉,將我拉的更近些,然後帶著我沉到了水底,我看見水底有一個排水口樣式的管道,有些高興的想著:“太好了,張海客應該死不了了,”接著我就失去了意識。


    我沒想到自己還有機會睜開眼睛,眼前的火光和火光旁晾衣服的張海客讓我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咳咳咳,你拿什麽生的火?”我的嗓子嘶啞的幾乎無法發聲,我倆的背包在水裏掙紮的時候就丟了,我實在無法想象張海客是如何把我從水裏帶出來,然後還能找到東西生火取暖的。


    張海客聲音和我一樣沙啞,但他依舊笑出了聲:“你差點死了,好奇心還這麽重嗎?”


    我想爬起來,但沒成功,隻能側著身子看著張海客發自肺腑說了聲謝謝。


    張海客擺擺手將我扶起來坐的離火堆更近了些:“水下那個是古人修建的排水口,你運氣好,沒遇上地下水上漲,不然我們死定了。”


    我的裏衣被張海客拿去烤了,身上隻裹著件烤的半幹不幹的羽絨服,我扒拉了一下衣服口袋,掏出兩塊來之前小哥給我塞的巧克力,我自己吃了一塊,遞給張海客一塊。


    張海客也沒客氣,嚼著巧克力繼續說道:“你那時候不省人事,我給你做了急救然後拖著你沿著排水管道走,然後就到了這裏,我看這有好多木架子和經幡,就借來用用取個暖。”


    我望著張海客那張和我相似的臉問道:“那這是哪?”


    張海客撥了撥火中的木頭道:“按距離和方向看,我們已經在佛塔對著的地宮裏了。”


    “那你為什麽救我?”我見張海客現在好說話,幹脆繼續提問。


    張海客伸了個懶腰:“族長好不容易交代給我一件事,我不能辦砸了,再說我還指望你幫忙勸勸我們族長,讓他早點迴張家,最好再幫忙勸勸,讓他早點結婚、再生幾個娃。”


    我重新躺迴地上:“那你救錯人了,把我扔迴去吧。”


    張海客翻了個白眼表情冷了下來。


    我縮了縮脖子:“讓我帶小哥迴你們張家住幾天沒問題,但讓我勸小哥結婚生子,純屬做夢。”


    “哼”張海客拿出把匕首在火上烤著:“他本來就是張家人,張家才是他的歸宿。”


    我嗤笑道:“那他進青銅門、他失憶找不到家、他被當誘餌扔進墓穴的時候,你們張家在哪?”


    張海客難得沉默下來,發了一會呆才衝著我笑了笑道:“你應該慶幸你在吳家。”


    接著他問了我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覺得我和你像嗎?”


    在火光下他的臉和我真的很像,我點了點頭:“之前有七分像,現在有九分像了。”


    張海客又笑了笑:“我原來可不長這個傻樣。”


    \"你...”


    張海客打斷我想說的話:“我知道這和你無關,但一想到自己頂著你的臉生活,我就不甘心。


    你知道嗎?我最開始的時候晚上下墓,白天學習你的動作和表情。


    再後來我明白了,向我們這種從小遊走於生死之間的人和你這種在所有人保護下生活的人是永遠不會相像的。”


    我舉了舉手:“打斷一下,你是靠什麽學我的?”


    張海客瞪了我一眼:“有時候在遠處觀察你,更多時候是看你的錄像帶。”


    我急切了些:“那你是什麽時候開始觀察我的?那時候我是成年人還是小孩?”


    張海客看見我著急的樣子心情好了些:“二十年前,你是成年人,不過有些事你既然忘了,就別試圖想起來了,免得對大家都不好。”


    接著他不等我再問下去,將衣服遞給我道:“有問題你問我們族長,不過看起來他們沒找到這條路,我們得自救了。”


    我沒有再追問,老老實實穿著衣服,張海客說得對,現在我們什麽都沒有,隻有找到胖子,才有活著的希望。


    我們待的石室沒有門,我一出來就看見一口井,張海客舉著火把看了看:“這四周牆壁上幾百個洞口,我們一個一個去找怕是會累死。”


    我看了看井邊胖子留下的笑臉道:“胖子會給我們留記號,我們不用每個都進去。”


    張海客遞給我一個火把:“那就走吧,你跟著我。”


    我指了指圓柱狀分布的洞口:“不用,你去那邊,我們一起找更快些。”


    張海客也不和我廢話,將唯一的匕首遞給我:“那你小心,有事喊我,除了找人其他多餘的動作一個都別做。”


    “好”我鄭重答應下來,張海客幫我的夠多了,我不能再給他添麻煩。


    胖子在每個洞口都做了標注,我眼前的這個洞口上就歪歪扭扭寫了“已開”兩個字,我進去看了看,洞穴正中間擺著個打開的棺材。


    棺材裏躺著一具活屍,比起隔壁那些坐化活屍,這具活屍要富貴很多,他額上戴著天株,身上蓋著獸皮,身邊還放了許多綠鬆石和蜜蠟穿的珠子。


    雖然這具活屍暫時沒什麽動靜,但我也不敢久待,加快腳步向外走去。


    “他娘的,裘德考是不是瘋了”和張海客碰頭後我沒忍住罵出聲,這一百八十八個洞穴,每個洞穴口都被胖子寫了“已開”兩個字。


    張海客想的更多些:“這裏的棺材數對應隔壁的坐化活屍數,怕不是有什麽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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