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害怕嗎?”


    閆芳出去上廁所,房間裏隻剩下兩個女孩,鬱鯉看著麵前這個麵露稚嫩的高中生,她蜷著身子,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迷茫,在被窩裏輕輕地顫抖著。


    “害怕啊,這種事誰碰上會不害怕。”


    隻是她遇到過更可怕的事,顯得現在倒也還好。車上那詭異的氣氛也好,長相可怖的村長也罷,都不如水池裏那隻怪物給她的影響大,那是一種來自深層的恐懼。


    見她這樣說,女孩倒像是被安慰到了一般,慢慢安靜了下來。


    “之後會發生什麽,我們要怎麽應對,我一點頭緒都沒有。”兩人沉默了一會,女孩再次開口道。


    “今天是周末,我還有好多作業沒寫。就莫名其妙被帶進了這個奇怪的遊戲。”


    錢薇薇說著說著又有些崩潰,隻覺得要做的事好多而自己現在連生存都是問題。


    不是所有人都是像她一樣進來的?


    鬱鯉若有所思地看著眼前背著書包的女孩,她本來以為大家的背包不同是遊戲安排的,為了符合人設,現在才驚覺這有可能是他們自己帶進遊戲的包。


    不過——


    “你這麽說沒事嗎?”不會被係統警告嗎?


    錢薇薇抿了抿唇,小聲說道:“人設都是按照玩家本身的性格設定的,稍微出格一點是不會收到警告的。”


    她猶豫地左顧右盼了一下,還是開口道:“我哥哥也是玩家...在副本裏說遊戲,副本之類的話題會被自然屏蔽,就跟現實裏一樣。”


    鬱鯉挑了挑眉,驚訝於她會就這樣把消息告訴自己,笑了笑說道:“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嗎?”


    錢薇薇被挑明了目的,臉漲的通紅,聲音更加的小:“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關照我一下嗎?我還知道很多事...不會讓你吃虧的。”


    比起三個男的和刁蠻的閆芳,顯然錢薇薇更願意相信眼前的女人。


    鬱鯉隻是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你包裏原本的東西還在嗎?”


    她指了指女孩放在角落的,鼓鼓囊囊的書包,沒頭沒尾地說了句。


    錢薇薇擦著眼淚,迴憶了一下:“東西都在,就是多了個不是我的錢包。”


    那是遊戲給的初始資金。


    “作業呢?”


    錢薇薇愣了愣點了點頭。


    “沒事幹就寫作業唄,周一交不上咋辦。”


    鬱鯉看她怕得發抖,心想接受一下社會主義熏陶自然注意力就分散了。


    錢薇薇被這建議哽了一下,覺得這種見縫插針讓人寫作業的行為很像她的班主任,但仔細一想,也不是沒有道理,還是下床拿了本數學練習冊開始寫。


    等閆芳迴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一個人躺在床上已經昏昏欲睡了,另一個人正叼著筆愁眉苦臉地看著書。


    我是上了個廁所不是進時空機了吧?


    怎麽房間裏這氣氛一下子還真像出來旅遊了一樣。


    換平時,她肯定開始追問是什麽情況了,但現在看著鬱鯉那張臉,莫名地抖了抖,隻好安靜地坐在床邊發起了呆。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鬱鯉喊她去關燈,便像個小媳婦一樣委委屈屈地應了,迴到床上還聽見錢薇薇帶著恍惚的歎息。


    “數學比鬼恐怖多了…”


    閆芳默默地離她遠了點,心想都不是什麽正常人,見沒人跟她說話,便閉著眼睛強迫自己入睡。


    但到底是在副本裏,她怎麽都睡不著,甚至腦子裏開始迴放今天在公交車裏的情形,那個瘋女人最後看她的眼神,像條死魚一樣,眼珠又白又硬的,臉上的皮膚幹得好像要脫落的鱗片,嘴唇還一張一合的。


    像條魚一樣。


    越迴憶越清晰,她甚至看得清那女人桶裏翻著白肚皮的惡臭的魚,可她當時根本沒有看那個桶,她怎麽會記得那桶裏的樣子。


    閆芳覺得身體僵硬得不像是自己的,身上出了很多冷汗,把床單都打濕了,但眼皮卻沉重得如同鐵塊。


    等她大喘著氣,睜開眼,卻發現自己正身處白天的車廂裏。


    怎麽會?!


    她驚慌地往四周看,然而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她的隊友們,一個都不見了。


    麵前依舊是那個跟她對峙的女人,那死魚一樣的眼睛狠狠地盯著她,臉湊的越來越近,閆芳聞到了逐漸加深的魚腥味。


    她邊尖叫邊後退,不知何時恐懼的淚水已經布滿了她的臉。


    為什麽是我?


    為什麽要盯上我?


    “我隻是嘴把不住門…”她哽咽著,不知被誰絆倒,顧不得叫痛,手腳並用地朝車門爬去。


    四周的乘客如白天一樣安靜地,沉默地看著她,她更加害怕。人抖得跟個篩子一樣。


    “隻是嘴把不住門?”


    忽然,她聽到一個坐在角落的乘客發了聲,下意識地朝那裏看去,看見對方的模樣後,她徹底癱軟在了地上。


    身後的女人很快追了上來,提著她的後領,咧開了嘴,把一整個人生生按進自己的桶裏。


    那桶多小,她到底是個正常的成年人。


    閆芳痛苦得叫不出聲,似乎還能聽見自己骨骼崩裂,血肉被擠壓的聲音,生命的最後一刻,她不知想到了什麽,最後一絲淚水順著她的皺紋流下。


    ……


    鬱鯉是被錢薇薇的尖叫聲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迎麵就是閆芳側躺著的滿臉恐懼的屍體。


    鬱鯉:“……”


    一大早的這麽刺激啊。


    她太久沒睡過好覺了,昨晚難得沒有做夢,被吵醒後腦子還沒醒。


    緩了幾分鍾,才意識到有人死了,但因為延遲太久了,恐懼的感覺也幾乎快不剩多少了。


    但死了人是件大事。


    她趕忙穿上外套,拉著還在懵圈的錢薇薇去敲隔壁的門。


    隔壁起的很早,門很快就開了,開門的是留著平頭穿著背心的徐天昂,鬱鯉記得他說自己是個健身教練,也是個老玩家。


    隻是從進來就不怎麽搭理他們。


    就像此時,他臉上寫滿了有屁快放的不耐煩,鬱鯉斂了斂心神,說道:“閆芳沒了。”


    但對方的表情也沒什麽變化,依舊是那不耐煩的樣子,他揮了揮手,語氣是滿滿的無所謂:“她昨天作這麽多妖,本就該是她。”


    錢薇薇被他這副鄙夷不在乎的樣子氣的夠嗆,她雖然不喜歡閆芳這人,甚至因為她把人擠下車還很討厭她,但到底是條人命,且她多少帶點兔死狐悲的感覺,自然對徐天昂冷漠的樣子十分不滿。


    隻是鬱鯉拉住了她,而且人到底是趨利避害的性子,她也不願意在這時候為了個死人得罪唯二有經驗的老玩家,隻好沉默著。


    正巧張平走了出來,手上還在用毛巾擦著頭發,看樣子是早上起來洗了個頭,他招唿著兩個女孩進房間分享一下情報,氣氛這才和緩起來。


    ……


    “閆芳多半是因為昨天車上的事死的。”


    張平在聽到她們的敘述後,沒怎麽考慮就下了結論,他帶著苦笑指了指自己的床鋪,上麵的被單都被水浸濕了,“這是我昨晚做噩夢嚇出的冷汗。”


    “不過我要是沒逃出來,可能就不隻是個噩夢了。”


    他向三個新人解釋道:“昨天車上閆芳激怒了npc,如果我那會沒救下她,可能她就直接死那了,但也因為我參與了,昨晚我就被遷怒拉進了那個車廂。閆芳大概率也經曆了一樣的事。”


    他強調了一下要不是自己閆芳昨天下午就沒了,鬱鯉也適時地遞上了敬佩的眼神。


    昨天那情形張平能主動站出來解圍,雖然可能大部分是為了自己考慮,但到底是救下了人,鬱鯉對他還是比較信服的,也願意捧一捧他的虛榮心。


    畢竟按照這個邏輯,昨天再晚些,說不定他們整個隊伍都要被牽連,連老玩家都不能全身而退,她是沒這麽自大覺得自己可以應對這種情況。


    “反正你們注意些,不要跟副本裏的npc產生衝突。”張平說完下了個結論,特意看了眼鬱鯉叮囑道:“你昨天運氣好,要是踩到npc的底線,可沒這麽好解決。”


    鬱鯉麵上乖巧地應著,實際上想什麽也隻有她自己清楚了。


    “那女人的錢還在。”


    一個錢包徑直丟到了四人麵前的茶幾上,緊隨其後的是不知什麽時候出門又迴來了的徐天昂,他抱著臂靠在門邊,不屑地說道:“與其給新人灌輸你那個苟命理論,不如想想這錢怎麽分。”


    張平也不忌諱這是剛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更沒理會徐天昂的挖苦,把錢掏出來就開始數,他舔了舔唇說道:“總共兩百。”


    這錢包看起來鼓鼓囊囊的,裏麵裝的卻全是些零碎的小額紙幣,加起來就兩張大紅票子。


    “先放我這吧,我們過會出門要付錢就先用這筆錢。”張平看著手裏數額不定的紙鈔和一些硬幣,覺得分起來太過麻煩,幹脆收到了自己口袋裏。


    眾人都沒什麽意見,三個新人不至於為了這點錢得罪隊裏的大腿,徐天昂倒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但也沒說什麽,隻是提了一句他去吃早飯了,便轉身離開。


    聽到早飯,鬱鯉才發覺自己已經餓的不行了,他們昨天坐車來到這的時候,村長家的晚飯已經用過了,幾人隻好忍著餓睡覺。


    這會兒一被人提醒,那股子餓勁就變得難以忍受起來。


    也不用張平催,幾人跟遊魂一樣循著食物的香味就飄到了飯桌。


    來的正巧,這會村長正把一盤盤冒著熱氣的食物端到桌上,鬱鯉看了看,是些平常的早餐,估計因為人多,量都挺大的。


    茶葉蛋,包子,燒賣,白粥,煎餃,豆漿。


    很經典的中式早餐。


    她很久沒吃過正常的飯了,之前沒胃口,現在難得睡了個好覺,感覺食欲也隨之蘇醒了。


    接過張平遞過來的豆漿,她喝了一口,咬了口肉包,豐沛的汁水瞬間流入口中,她忙吮吸了一口,肉汁的鮮甜瞬間激活了味蕾,她朝著從見到他們一行人就臉色不善的村長豎了個大拇指。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村長那張如橘子皮一樣皺巴的臉舒展開來,說道:“這可是咱家自己養的豬自己種的菜做的,你們這些城裏人可不常吃到這種純天然的東西。”


    鬱鯉聽得連連點頭,之前有不少速凍廠家找她做推廣,給她寄了不少產品,她都嚐過了一遍,雖然這年頭速凍產品的花活越來越多,但到底味道不能跟手工的比,自己也不缺錢就全給拒了。


    豆漿的清甜中和了肉包些許的油膩,不知裏麵放了什麽調料,味道比鬱鯉自己在家做的更有層次,她看了看滿桌的菜,舔了舔唇又拿了一盆煎餃。


    這餃子底部是金黃色的,一看火候就把握得很好,她伸手倒了點醋在小碟子裏,輕輕地咬了一口餃子皮吮了下裏麵滾燙的湯汁,有些驚喜地發現這裏麵的調味和之前的包子還不一樣。


    如果說包子裏是偏鹹甜的口,肉汁順滑得如絲綢一樣向嘴裏湧去,這個則是更鹹鮮,配著香醋,濃烈的香氣在嘴裏橫衝直撞。


    還有煎得金黃色的底部,一口咬下滿是酥脆。


    燒賣是常見的糯米燒賣,糯米的深層藏著半顆鹹蛋黃,味道也很好,但她更喜歡自己樓下一家老婆婆開的早餐店裏賣的燒賣,鮮肉春筍餡的。


    老婆婆對食材很嚴格,說冬筍有股苦味不能做燒賣,於是這種燒賣就成了春日限定一樣的時興貨。


    算算日子也快到了,鬱鯉想著口水直流,感覺肚子好像更餓了,手下動作不停。


    她從小就吃得多,這會麵前的盤子都疊起來了,也沒見她速度減慢。


    錢薇薇原本因為早上見了死人的緣故,路上幹嘔了好幾次,本來沒什麽胃口,隻拿了個菜包在角落裏慢慢地啃,看到鬱鯉跟村長互動起來,好奇地看過去,一下子停不下來了。


    她平時也有看吃播下飯的習慣,但大多是看那些獵奇的,但鬱鯉雖然吃的快,吃相卻很好,不是狼吞虎咽的那種吃法,相反她吃的快更多是因為咀嚼得快,像隻倉鼠一樣,腮幫子一鼓一鼓的。


    且她吃的時候,大概是遇到了自己特別中意的食物,圓圓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這下更像一隻倉鼠了。


    她看的有趣,手也不知何時伸向了帶肉的麵食。


    錢薇薇到底是個現代人,曉得吃播這種東西,倒隻是覺得胃口大開,但直播間裏常年看的是血腥殺戮的觀眾可就是第一次見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麵對惡鬼我直接吃吃吃【無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阿瓜不是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阿瓜不是瓜並收藏麵對惡鬼我直接吃吃吃【無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