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飛舟日行千裏,穿梭在永夜的妖域。


    暗紫色的天空,再見不到太陽的影子。


    焚天妖域。


    一片被詛咒被遺忘的土地。


    雲青梧站在飛舟的邊緣,單手扶著欄杆,看著下邊的妖族大地。


    雖然沒有太陽。


    但是地麵上各種各樣的植物散發著不同顏色的光亮。


    她之前...


    很少離開雲霧川。


    她對善惡的感知實在明顯。


    那些...各大勢力之主,他們的巴結和拉攏明晃晃寫在臉上。


    他們要利用她。


    也畏懼防備她。


    在神界,同類之間也可以相互依靠。


    可她由天地孕育,她沒有同類。


    孤寂讓她允許了帝長贏的出現。


    她看不透帝長贏。


    到現在也一樣。


    因為,她從沒在帝長贏身上感受到惡意和算計。


    雲青梧的思緒逐漸跑偏。


    殷淮野從艙內出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景。


    青衣少女迎風而立,妖界昏暗猙獰的光在她身上也化作寧靜。


    孤寂又淡漠。


    淩駕於萬物之上。


    “阿梧,外邊涼。”殷淮野已經本能地將披風披在了雲青梧身上。


    等到動作做完之後,才後知後覺...


    如今不是在下界。


    小菩薩不再畏寒。


    殷淮野的表情有片刻的凝固。


    麵前的少女卻扯開披風,踮腳將披風披在了殷淮野的身上。


    “現在...你該多穿點。”


    雲青梧仰頭幫殷淮野係脖頸間的係帶。


    語氣中帶了點笑意。


    她周身偏寒。


    雖然龍應當不怕。


    但總不能讓披風是無用的。


    殷淮野攥住了雲青梧的手,眸光逐漸深沉。


    “阿梧,你會娶我的。”


    “對吧。”


    神女最守承諾。


    阿梧答應過他的。


    雲青梧的雙手捧著殷淮野的臉:“當然。”


    等到所有事情塵埃落定,她會給龍最盛大的婚禮。


    ...


    妖都很漂亮。


    形態各異的建築規規矩矩填滿了街道,在不同的方向掙紮出最自然的狀態。


    飛舟下落,樹上的葉子飛舞著、旋轉著、咆哮著向自由的天空席卷而去。


    是死亡亦是重生。


    雲青梧抓住了一片葉子。


    她好似想起了十六州北境的雪。


    “阿梧,委屈幾天。”


    殷淮野攬著雲青梧的肩膀。


    這妖都沒有太陽。


    雲青梧眼眶酸澀,她轉身撲進了殷淮野的懷裏。


    “不委屈。”


    她輕聲道。


    妖域這樣暗無天日的地方。


    該委屈的是殷淮野。


    是妖族的每一個子民。


    三百年前的神界...妖族也並不是居住在這片狹小黑暗的土地。


    他們也平等的站在神界的每一個地方。


    殷淮野似是看透了雲青梧的心中所想,他將人徹底抱起。


    “我不委屈。”


    “沒有太陽又如何。”


    “妖都可以看到月亮。”


    月光皎潔,清輝耀目。


    一樣是光。


    殷淮野迴妖都,妖都的子民們高舉著雙臂歡迎。


    盡管上位者嗜血不講理。


    但是在這個弱肉強食,以實力為尊的地方,妖主便是他們至高無上的神。


    下跪行禮的妖族千千萬。


    聲音足以撼動天地。


    雲青梧被殷淮野托著,共同接受了妖族的跪拜。


    她心中湧現出了說不出的情愫。


    這裏...很熱鬧。


    是不同於雲霧川的熱鬧。


    “...這...”龍淵終於意識到主上對這個少女太過寵溺了點。


    明目張膽的偏愛。


    “嗬。”


    慕容冷笑一聲。


    臉上盡是淡然。


    小場麵。


    ...


    雲青梧在妖都的宮殿裏看到了清淮殿。


    同在十六州時的一模一樣。


    推開門。


    不是處處可見的金靈子。


    而是春來花。


    那些從前開遍了雲霧山的春來花,此時正在門內迎風輕舞。


    靠近湖泊的地方,零零星星有幾簇金靈子。


    在淡粉色的春來花之中格外顯眼。


    “金靈子?”


    猝不及防看到這些金色,雲青梧眼底灑落了些許興奮。


    殷淮野看著雲青梧奔向金靈子的背影,臉上也綻開了笑容。


    他知道...


    知道阿梧會喜歡。


    從他接手焚天妖域開始,就迫不及待地建造了清淮殿。


    還有那些花。


    春來花不好養,他跟著最好的花匠學了許多年。


    這院子裏的每一朵花都是他親手種下的。


    不知何時相逢。


    就更要隨時準備著。


    ...


    迴到妖都後,殷淮野也逐漸開始忙碌起來。


    最近邊境劍拔弩張,與東神域隨時可能大規模開戰。


    再加上這兩年來神界的勢力劃分逐漸明顯,各項事務牽一發而動全身。


    行事更需小心謹慎。


    雲青梧樂的清閑。


    她好奇,轉遍了整個王宮。


    再遠點,她會走上街道,感受妖域的風土人情。


    三百年前,她便偶爾去往人間,穿梭在街道之上。


    可是孤獨與寂寞如影隨形。


    如今她還是這樣做,心中卻漸漸被煙火氣填滿。


    妖域也有糖葫蘆。


    也有叫賣的小販。


    這街道沒有變,變的是她。


    ...


    光明殿,待到議事結束之後。


    龍淵和慕容還留著,等著處理一些瑣事。


    臨走時,龍淵卻突發奇想。


    他扭頭,朝著殷淮野俯身行禮,隨後開口:“主上對那位姑娘用情至深...”


    “將其封為妖後,也算我妖族萬年來的一樁喜事。”


    這幾日,主上身邊跟著美人,那美人十分得寵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妖都。


    最近繁瑣之事越來越多。


    他看主上的戾氣已經肉眼可見的無法壓製了。


    結個婚,找點樂子放鬆一下,也是好事。


    龍淵話音落下,整個殿內鴉雀無聲。


    慕容:!!!


    他總在不同的人身上反複收到不同的震驚。


    他原因為龍源不懂。


    但他錯了,龍淵分明就是一鳴驚人。


    這兩句話炸的他腦子生疼。


    妖後...


    妖後...


    那能是隨便就給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嗎!


    “啪!”


    殷淮野將手中的奏章猛然合上。


    眼底戾氣翻湧著。


    “此事休要再提。”


    殷淮野慢慢抬頭,冰冷的目光落在龍淵身上。


    一字一句。


    “現在——”


    “滾。”


    最後三個字雖然很輕,但耐心儼然到了極限。


    龍淵識相地拽著慕容就走。


    殷淮野沉默。


    妖後?


    妖後算個什麽東西。


    他的小菩薩是高高在上的神女。


    他更願她做天下共主。


    ————


    帝長贏不會洗白,提前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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