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門被推開,一個身影目標明確地走向席位。


    欣賞著窗外風景的男人聞聲收迴視線,望向來人。


    女人衣著是不出意外的樸素簡潔,步伐平穩款款而來的姿態仿佛在他腦海裏播放過千百遍。


    他喜歡她的美麗聰慧,也喜歡她的幹淨自然。


    想到這裏,他嘴角勾起,語氣自然地開口,“給你點了康寶藍,你嚐嚐看味道如何。老板跟我說他專門改良過調法,他家的會比尋常的康寶藍口感更細膩,屬實的話我去向他買一下方法,運用到我們店裏。”


    宋清婉在男人對麵坐下,視線瞟也不瞟桌上冒著熱氣的藍白陶瓷杯,隻是麵無表情看著對方精湛的演技。


    肖應時見她不迴應自己,無所謂地一笑而過,將一旁的菜單遞給她。


    “提前點了幾道這裏的特色菜,想著你到了就能吃,看看還想加點什麽?”


    宋清婉斂眸按了下手機側鍵看了眼時間,17:49。


    肖應時定的時間是18點,她沒有遲到。


    “不必了,我消費不起,進入正題吧。”宋清婉冷淡道,她懶得跟他做這些表麵功夫。


    “好,進入正題。”肖應時舒展了下眉心,將女人未接過去的菜單擱到一旁,氣定神閑地看著她嬌美的臉,“考慮得怎麽樣?”


    “考慮?”宋清婉重複了一遍他的用詞,笑了一下,“不裝了嗎?”


    “清婉,我沒有裝。”肖應時正色道,“我對你是認真的。”


    宋清婉淡笑出聲,“都這個時候了,肖應時,你何必呢?”


    還想對她使用糖衣炮彈嗎?


    宋清婉掀起眼眸正眼打量眼前的男人,依舊是西裝革履的打扮,煙灰的顏色,樣式圖案為黑色框線,領口打著一條暗紅波點的領帶。


    他在穿衣打扮上一向比傅沉衍講究得多,知道如何發揮自己的優點,也知道自己想要營造什麽樣的視覺印象。


    文質彬彬的儒雅紳士,無非如此。


    明明大家都知道衣著為表象,卻又對它深以為然。


    在原始社會,“衣”的作用隻有一個——遮羞。


    後來,人們有了審美,有了等級,“衣”成為更多信息的載體。


    而它最初的那個功能,被人遺忘的同時又牢固地釘在它的身上,無法撼動。


    “清婉,你沒必要否認我,難道你敢說你對我沒有一點動心?你否定我的時候又何嚐不是在否定你自己?”


    宋清婉輕輕點了點頭,“我確實在否定自己。”


    那又如何?事實勝於雄辯。


    肖應時聽到她的迴話,眼眸深沉,“你不用否定你自己,我們隻是相遇的太晚了,如果我們能更早的相遇,一定會有更美好的結局。你不能因為我已婚的情況就全盤否定掉我們的感情,那些你所感受到的情誼和溫暖,都是真的,不是作假。”


    “肖應時,你要跟我詭辯嗎?虛偽的行為會得到真實的情感,你想論證這個嗎?我過來不是為了跟你探討哲學,也不是為了迴憶往昔,請你搞清楚我們今天的目的。”


    宋清婉沒有被肖應時的話題帶過去。


    她說完拿出一張卡放上桌麵,推到對麵的人麵前。


    “抱歉讓你失望了。”宋清婉不忘諷刺他一句。


    肖應時看著桌上的銀行卡,眼睛微眯,暗沉的眼眸讓人不清楚他在想些什麽。


    過了一會兒,肖應時抬眸看向宋清婉,問道,“哪來的?”


    宋清婉勾了勾嘴角,“我有必要向你報備嗎?”


    “你——”


    包廂門被人敲了敲,一位服務員推著小車走進,止住了肖應時的話。


    “打擾一下,先生小姐。”


    服務員將小車上的菜一一端上桌擺好。


    “您的菜上完了,請慢用。”


    包廂門被關上。


    宋清婉瞥了一眼熱氣騰騰的菜,“這迴不點西餐了嗎?”


    說完她起身離開。


    肖應時這次選的餐廳是一家在s市小有名氣的中西餐廳,除飲品外,每天菜樣都會更新,此舉一是為了滿足顧客多樣的胃口,二是為了備菜方便。


    肖應時見她要走,邁上步子攔住她的去向。


    “錢是哪裏來的?”肖應時目光沉沉地盯著宋清婉的眼睛。


    “與你何幹?”宋清婉迴道。


    肖應時冷笑了一聲,他的視線在女人的臉上仔細逡巡。


    宋清婉的家底他是一清二楚的,連小康水平都達不到,她是不可能自食其力償還完這筆錢的。


    肖應時的目光從女人清澈冰涼的眼睛劃到她粉嫩小巧的唇瓣,眼眸中暗流湧動,“清婉,告訴我你沒有做傻事。”


    “傻事?”宋清婉斂眸玩味了一下,抬頭看向眼神透露出陰翳的男人,向他走近一步靠近他的身體,踮起腳尖在男人耳畔輕輕說道,“你指什麽啊?”


    語氣是故作天真的疑問。


    說完她後退一步,迴到剛才的距離。


    唇齒吐露到脖頸的熱氣很快冷卻,肖應時盯著眼前笑意涼涼的女人沒說話。


    宋清婉輕笑了一下,抬腳往門口走去,手拉上把手。


    肖應時眼疾手快地扯過女人身子,將宋清婉按在門背上,雙臂撐門圍住她的身體。


    他用的力氣很大,沒有任何顧慮,宋清婉因為拉扯產生的疼痛感下意識的鎖眉。


    肖應時沉聲道,“不要試圖撩撥一個正處憤怒上的男人,清婉,沒有人教過你嗎?”


    他急促地唿吸著,眼裏的目光深沉又狠厲,似乎要將眼前的人嚼碎咽盡。


    “噢?”宋清婉麵對男人的怒火麵不改色,不慌不忙道,“你把這個行為理解成撩撥嗎,我以為是挑釁。”


    “又或者是……”宋清婉直直的對上男人兇狠的眼睛,粉唇張合,“嘲弄?”


    “你覺得是哪一種,肖總。”


    肖應時端詳著女人的臉,兩人的頭顱貼的很近,近到他可以清晰看見她臉上細小柔嫩的毛孔和纖柔細微的絨毛。


    這張臉上的一眉一目,這具身體的一肢一節,都是他心悅已久渴望已久的寶物。


    為了得到她,他已經忍耐克製許久,這樣的耐心,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


    他對宋清婉說的那句“你感受到的都是真實的”並非詭辯,他對她的舉動都是發自本心的。


    隻是說,對她而言,他的身份帶著不堪,連帶著他所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溫情”可言。


    肖應時想到家裏的趙芸,想到那天她對他的警告,眼底閃過陰狠。


    等他繼承時遇,把公司發展得更為壯大,他就不用再受趙氏的掣肘,跟趙芸的婚姻關係……


    肖應時想到此處驚覺迴神,自己為了宋清婉居然都產生了離婚的念頭?


    肖應時的視線緩緩下移,移到女人粉嫩的嘴唇處,今天為止,這張誘人的嘴裏沒有說出一句令他滿意的話。


    他已經感覺到自己觸手可得了,他不會讓任何人來阻止他,也沒有人能阻止。


    作為商人,他不應該考慮沉沒成本,但作為男人,他不允許自己空手而歸。


    大手捏上女人的下巴,肖應時湊近女人,冷聲道,“你不是一個不自尊不自愛的人,我了解你,清婉,不要騙我也不要誤導我,說,是誰幫了你?”


    被男人話中的某個詞擊中,宋清婉用力拽下他的手。


    “在你眼裏,我還有自尊可言嗎?至於自愛。”宋清婉眼眸盯著男人,“不要以為你很了解我,肖應時。我們從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這一點你不是很清楚嗎?現在用這種自以為了解我的語氣跟我說這種話,顯得你很清醒獨特理智嗎?”


    “是,你高高在上,你俯視眾生,所以我宋清婉在你麵前就要卑躬屈膝,就要俯首稱臣,可你忘了,你既是規則的享受者,就必須服從規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不是最占優勢的那一個。”


    肖應時眯了眯眼眸,女人說的話雖長卻不難理解。


    “你是說,你找了一個比我更強的人?”


    宋清婉一口氣說完剛才的話後恢複了理性,神色淡漠,不語。


    肖應時低下頭顱,“是誰?”


    “我要走了。”宋清婉冷淡道。


    “別急。”肖應時按住她的肩膀,“讓我想想,你認識的人不多……”


    肖應時迅速在頭腦裏迴憶著宋清婉的調查資料,不是親戚,不是朋友,會是誰?


    舍友?


    不,不是,那兩個人雖然有點家底但他們的父母不會給予。


    同學?


    俊朗如玉的臉匆匆閃過又被肖應時迅速淘汰。


    不,她不知道那個男生的身份,其他的人很普通。


    是誰呢?


    女孩麵露嫌棄的臉陡然浮現在肖應時腦海。


    她?


    沒記錯的話她是傅家的人。


    肖應時想起來了,一個早就被他淘汰的人,他曾在酒吧遇見過她和他。


    “傅沉衍?”肖應時喊出這個名字,看著女孩兒的反應。


    女孩兒神色不變,睫毛卻有微微的顫動。


    肖應時抬起她的下巴,“是他?你找了他?”


    宋清婉側過他的手指。


    沒有否認就是默認。


    肖應時變了臉色,“你們兩個發展到哪一步了?”


    “跟你有關係嗎?”


    肖應時眸色陰沉,心知越是這個時候手段越是不能強硬,他沉下心,說道,“你確定你是尋找到了一個庇護之所而不是一個深淵無底洞?傅家的門楣你應該清楚,他們那樣的人家是不會要你這樣的人的,不要被一時的溫暖蒙蔽了雙眼。”


    肖應時說的溫暖指的是傅玄音給予女孩的信任和關注。


    那晚雖是匆匆一麵,但傅玄音給他留下了一些印象,他有注意到那個女孩在宋清婉麵前頗為乖巧。


    “這句話從你嘴裏說出來很可笑,你好像對自己缺乏一些認知,肖總。”宋清婉眼神輕蔑。


    肖應時臉色有些僵硬,緩了緩嘴角,他繼續說道,“現在迴頭還來得及,清婉,你心裏很清楚的對不對?你知道你跟他就算在一起也長久不了的,我知道你會這樣做是被我逼的,好,我不逼你了,我們還是像從前一樣交往好嗎?我們以前那樣不是很好嗎?”


    “你不想以世俗無法接受的關係跟我在一起,可以,但你要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想辦法恢複單身——”


    “肖應時。”宋清婉打斷他的喋喋不休,“你是不是一直搞錯了問題的根源,你覺得我和你之間的不可能隻是因為你已婚嗎?”


    宋清婉徹底喪失了跟肖應時繼續交流的興趣,是她太天真了,這種人她又何必在這裏跟他浪費唇舌。


    她今天也不知是怎麽迴事,竟然多迴了他幾句。


    真是浪費時間、浪費生命。


    “錢我已經還你了,密碼是六個零,現在放我離開,我跟你已經沒什麽好談的了,我的私事無需你的同意,我也不需要你的分析和建議。”宋清婉一臉漠然地說道。


    從今往後,她跟這個人,隻是陌路人。


    肖應時看著她冷若冰霜一副拒絕交談的模樣,心中壓抑的怒火和占有欲被她激的再次洶湧澎湃,捏住她的下巴俯身下去。


    宋清婉掙脫開他的手,低頭躲避著男人的索吻,伸手用力推著他的胸膛,“肖應時,你剛剛還說不會逼我!”


    “你說過你不需要,所以不作數。”


    女人的力量在男人麵前太過弱小,宋清婉使出全身力氣都無法將肖應時推開。


    肖應時找準目標下手,宋清婉躲之不及。


    掙紮間,響亮的巴掌聲響在包廂,聲音震耳欲聾。


    肖應時被打得側過臉。


    手上傳來陣痛的麻意,宋清婉看著眼前的情景愣了愣,男人原本一絲不苟的頭發被她掌的垂落了幾縷,嚴絲合縫的領口也在兩人掙紮間淩亂起來。


    這一掌是兩人始料未及的事,宋清婉也沒想到會這樣。


    她知道扇人耳光是極其傷害尊嚴的事,尤其對於男人來說更加不可饒恕。


    趁男人沒有反應過來前,宋清婉連忙轉身出了包廂。


    肖應時待女孩兒離開後,動作緩慢地碰上傳來灼熱痛感的臉頰,看著女孩離開的方向眼神格外陰冷。


    清婉,你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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