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裴樂之迴到她自己的院子,丹樅已經在屋內等著她了。


    被抓了個現行,裴樂之覺得自己今天有點衰。她正想著如何打哈哈蒙混過去,就聽到丹樅率先開了口。


    “小姐,即日起,您就得開始學習閱讀習作之法。主母給您的期限為兩月,不日將由沈夫子上門為您授課。希望小姐以後能多將心思用於勤勉學習,今日的情況,別再出現了。”


    “是是是。”裴樂之應道,心想果然還是瞞不過丹樅,大概這就是身為總管耳目眾多的本事?隻希望他知道,幫我在裴擒那兒打打掩護。


    “可是丹樅,怎麽母親這麽突然就要我開始學習了?都不體諒體諒我大病初愈,嚶嚶嚶人家好可憐啊。”


    小姐又開始撒嬌了……


    丹樅不自覺搖了搖頭,隻覺得現在的裴樂之似乎格外嬌憨,連帶著他自己的語氣都不由柔和下來:“那丹樅今日帶小姐出府,買些臨帖和課本,以備夫子教學之用?”


    “出府嗎?好好好!我們走!”裴樂之算了算,這是自己穿過來的第三天,頭兩天被些雜事纏身,還沒想到要出府去看看。於是她高興地一把拽住丹樅的胳膊,直拉著他往外麵走。


    “咳,小姐您先放開丹樅,如此不妥。”


    “哎呀,什麽妥不妥的,你又要跟我講授受不親了?”裴樂之湊到丹樅耳邊,輕吹了口氣,小聲道:“丹總管,丹侍人?本小姐可是清楚記得,你也是侍君來源之一喔~”


    丹樅臉一紅,終於還是問道:“小姐究竟是從何而知?”


    “嘻嘻,昨日不是說了嗎,聽下人議論的。怎麽?你不信啊?”裴樂之噘嘴,佯裝生氣:“我倒是要問問你,不告訴我這一層關係,究竟是忘了,還是,你不想同我在一起?”


    聞言丹樅低下了頭,沉吟道:“不是。”


    其實裴樂之隻是在開玩笑,丹樅長得清秀,總是讓她忍不住調笑一二。


    玩笑也開過了,裴樂之無所謂地拍了拍丹樅的肩,道:“真是我無意中聽到的,一群人嘰嘰喳喳的,我也不知道是誰。況且,反正遲早都會知道,你害羞什麽。走吧,咱們現在去買書,準侍君?”


    丹樅還想說什麽,卻被裴樂之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捂住了嘴,“不許反駁。”


    來到城中芳草大街的市集上,裴樂之終於看到了真實的古人生活,雖然是女尊世界的古人。青石板鋪就的道路、臨街吆喝的攤販、寬闊喜慶的酒樓,好像和古裝劇裏的沒什麽差別。


    讓她意外的一點是,路上來往的男人竟然風格各異,有的高大魁梧,有的弱柳扶風。甚至剛才,和她擦肩而過的一名男子,雖是衣著簡樸,卻有著幾分雌雄莫辨之美。


    裴樂之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心中訝異。


    這兒的男人在表麵的生理特征上,似乎沒有什麽統一特點。


    而且,此間幾百米的路程內,她沒有看見任何一個人戴帷帽,更別說幕籬。


    “丹樅,你說,我朝男子出門還挺自由的哈。”


    丹樅疑惑地看了看裴樂之,不解其意。


    想了想,裴樂之覺得還是不要多言,於是岔開了話題,努努嘴道:“誒,丹樅,那兒有冰糖葫蘆,我想吃!”說完眨巴眨巴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丹樅。


    丹樅無奈,幸好今日沒帶上萬鬆,就隻他和小姐兩個人步行前往,不然這樣實在有失體統。


    他哪裏知道,這要求是裴樂之故意提的。


    裴樂之這樣做,一方麵是為了減少仆從,以便自己能清淨逛街。另一方麵,自然是為了和丹樅單獨相處。


    畢竟從方祁那兒出來,直至走迴自己院子的空檔,裴樂之就想得差不多了。相比之下,丹樅說話溫和人還漂亮,看他身板想必內裏風光也不賴。再想想,方祁身份特殊,裴擒那兒阻力又大。


    侍君之位二選一,裴樂之心中的天平已然傾斜。


    怪隻怪裴樂之一向對好身材有濾鏡,秉持著要為幸福生活著想,就一定不能忽略特定方麵契合的精神,哪怕方祈手段不光明,此前在不知道他的身份時,裴樂之還真對他動了嫁娶的心思。


    畢竟也是自己第一個男人。


    但是冷靜下來,她納方祁為侍君的念頭又消了大半。她不怕承認,自己是一個現實的人。


    然而,此時的裴樂之尚且沒有想到另一茬。


    既是因為今日裴顧二家門第已經拉開差距,她才會受製於顧府,隻能有一夫一侍。那這唯一的一名侍君,還有可能,會在兩個仆從之間進行選擇嗎?


    裴樂之心中的這些彎彎繞繞,丹樅自然不會知道,眼下他看到的,隻是裴樂之對他不斷撒嬌的情景。


    怎麽小姐醒來,還是這般孩童心智?


    丹樅搖頭失笑:“老板,來兩根糖葫蘆。”


    聽到生意來了,老板笑嘻嘻地接過銅板,認真挑了兩根山楂飽滿的,遞給裴樂之:“來,小姑娘給,你們兄妹倆啊,長得可真好看。”


    這話一出,裴樂之原本翹起的嘴角,就這麽生生停了下來,“我說老板,你可看清楚了。”


    裴樂之向丹樅招手,示意他俯下身來。


    以為裴樂之是要說些什麽,丹樅沒多想,低頭附耳過去,卻突然裴樂之一個輕吻擦麵而過,然後語氣頗為驕傲地,向老板宣布:“我是他妻主哦。”


    “啊哈哈哈哈。”老板尷尬地撓撓頭,但她畢竟是久經曆練的生意人,於是連忙改口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您二位啊,那不是妻夫相嘛妻夫相,太像了哈哈哈。”


    這話說得巧妙,裴樂之聽了心情大好。倒也不管還在石化中的丹樅,又從他手裏扒拉走幾枚銅錢,直接賞給了嘴甜的老板。


    “走了走了。”裴樂之現在又不裝嬌俏了,而是像個霸道的妻主一樣,直拽著丹樅往前走。


    直至二人走遠,丹樅才迴過神來。


    他在府中管家可以不動聲色威嚴服眾,在主母麵前可以落落大方出謀劃策。但是,在小姐這兒,更準確地說,是在這個醒了的新小姐這兒,似乎很容易頭腦一震,束手無策。


    裴樂之故意裝作沒看到眼前少年通紅的耳朵,歪頭道:“怎麽,還沒緩過神來?那要不要我再親一下~”說著她作勢就要親上來,沒想到丹樅把頭一偏,似是打定主意要避開這個吻。


    裴樂之心中閃過些許不快,然而,丹樅又和她微微拉遠了一些距離,正色道:“小姐還請別再玩鬧,雖然我朝風氣開放,但尊卑畢竟有別,您該多注重自己的聲譽。”


    撇撇嘴,裴樂之不滿道:“這街上有誰認識我嗎?沒有吧。再說了,你本就是我的侍人,以後還會是我的侍君,怎麽不能親你了嘛!”


    眼看丹樅嘴唇微啟,怕是又要開始說教,裴樂之趕緊把一串糖葫蘆遞給他:“來來來,給你吃,丹大總管別生氣啦。”


    好像少女的撒嬌對丹樅格外有效,他此時滿肚子大道理,就這麽被生生堵了迴去。


    丹樅搖搖頭,伸手接過了這一串糖葫蘆。


    正在裴樂之感慨撒嬌有用時,卻看到這串糖葫蘆,竟然又迴到了自己嘴邊。


    “喏,喂你,我的大小姐。”


    裴樂之頗感意外,立馬乖乖咬上一口糖葫蘆,高興嘟囔道:“嗚嗚嗚,丹樅,好吃的,酸酸甜甜。”


    說著說著,裴樂之卻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腮幫子,喊道:“啊呀呀呀,疼,臉疼,嘶——”原來是她因為太過高興,嘴裏一邊包著東西,一邊笑起來,牽動臉頰肌肉,竟是笑得臉生疼。


    未成想,裴樂之這滑稽的模樣也逗笑了丹樅,方才他心中的一絲猶豫,也因著這一打岔,而被拋諸腦後。


    此時,二人正好行至一方街巷拐角處,裴樂之心念微動,起心動意間輕輕咬下了一片冰糖,然後朝丹樅懟了過去。


    陽光之下,青牆影中。


    柳條飄兮而衣袂飛飛。


    隻道,留情不留?


    少男的身影微微向下彎,而少女則主動迎合。親密摟抱的影子似乎昭示著,有什麽隱秘的心思和情愫,正在瘋狂生長。


    一點冰糖片很快隨著口中溫度化開,而品嚐的二人似乎還迴味無窮,略微糾纏不舍。


    還是裴樂之先退後一步,不好意思地咳了兩聲。再看丹樅,除了雙唇更顯水潤外,渾身上下又恢複了那派凜然端方的模樣。


    接下來的行程中,二人一路無話。


    隻是不知從何時牽起的手,出賣了兩人愉悅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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