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成對於那天的記憶完全模糊了,他根本不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麽事情,也全然不記得井中的異變,不過他倒是覺得不論發生了什麽,隻要自己開始修仙,最終總能查找出其中的端倪。


    井中的青色煙柱已經全部消失不見,羅成也便不在浪費時間,他盤坐在古井旁邊,開始靜靜地凝思,他感覺精神瞬間變得無比的清晰起來,各種念頭也開始變得活躍起來,思考對於他來說突然變得簡單了很多,一些難以入門的問題此時也都一一迎刃而解。


    然而在外界,卻有一些奇妙的事情正在發生著。古井空間之外,羅成的精神雖然沉入其中,但是他的身體卻依舊還在蓮花村村長的家中,此刻他坐在床上,卻雙目緊閉,全身有些僵硬,一副夢遊的樣子,然而他的懷中,一個普通的木盒之中,逸散出一點點白色的光芒,如果羅成此刻是清醒的話,他就會發現這些白色的光芒曾經在郭秀才的身上同樣出現過。


    白色光芒逸散出來之後,好像受到了一股莫名力量的吸引,一點點的朝著羅成的小腹處飄去,然後徐徐的鑽入其中,與此同時,古井空間之中,八角古井的井壁上再次浮現出幾個金色的奇異文字,然後便看見上方漸漸地有白色雲霧出現,在神秘力量的束縛下漸漸地聚攏到一起,由氣變成了霧,由霧變成了雲,雲朵慢慢凝聚,然後從中間冒出了一滴乳白色的液體,緩緩地滴落下來,落到了八角古井的黑暗之中。


    白色液體落入的那一瞬間,整個空間之中若有若無的似乎響起了一個讀書的聲音,這聲音蒼老但是豪邁,語調不徐不疾但是中正平和,讓人聽了以後有種信任信服,內心安定的感覺,仿佛身心都得到了洗滌。


    但是羅成好像什麽都沒有聽見,依舊盤坐在古井邊上閉目凝思,但是聲音響起的那一刻,他腦海之中忽然想起了今天晚上郭秀才對他說過的話:不偏不倚,不貪不妒,不驕不躁。這十二個字仿佛蘊含了奇異的魔力,一直迴蕩在羅成的腦海裏,緊接著,他也開始不知不覺的來迴誦讀這十二個字,他周圍的空間裏隨著他不斷地誦讀,竟然也開始慢慢的出現了那白色的霧氣,但是這些霧氣十分稀薄,並沒有朝著中間那片白色的雲朵匯集過去。


    羅成一遍遍的念著,霧氣也越來也多,緩慢而又堅定地填充著這一片黑色的空間,突然,羅成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猛地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古井空間,出現在了現實之中,而此刻,自己的好友張安正在不斷地搖晃著他的肩膀,嘴裏還在不停地念叨著:“木頭木頭,快快醒來,快快醒來!”


    羅成掙開張安的雙手,又好氣又好笑的問道:“張安,你幹什麽呢?”


    張安將一隻手放在羅成的眼前晃了晃:“木頭,你是不是見鬼了?怎麽坐在床上就睡著了,還睡的這麽死,我晃了你半天才醒過來。”


    羅成一把推開張安,開始穿戴起衣服,嘴裏卻說道:“你才見鬼了!昨天徐師叔教給了我一個修行的方法,我這不是試一試嗎,沒想到就被你給吵醒了。”他胡亂的變了個謊話糊弄過去。就連羅成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做,隻是冥冥之中有一種預感,讓他把古井的秘密爛在肚子裏,誰都不能告訴,即便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張安一聽卻是兩眼放光道:“什麽方法,什麽方法,能不能教給我,讓我也試試?”羅成笑道:“你就是太過好高騖遠,嘴裏吃著,眼睛還看著鍋裏的,你就不怕郭師知道了這件事,狠狠地懲罰你嗎?”


    “嘁,真是小氣,偷偷告訴我又有什麽關係嘛。”張安撇了撇嘴,但是他的心裏卻是十分高興的,因為今天的羅成終於恢複成從前的那個樣子了,不在是那副死氣沉沉的模樣,這比什麽事情都來得重要。


    說話間,兩個少年相互推搡著走了出去,來到客廳後才發現,其他人早就已經起來洗漱完畢,就等他們兩個人上桌吃飯了。


    看見這兩個人姍姍來遲,衣裳不整的樣子,郭秀才忍不住板起臉訓斥道:“讀書之人如此不修邊幅,成何體統,張安,發你抄寫《禮法》十遍!”張安苦著一張方塊臉道:“是,謹遵老師教誨!”


    然而羅成的神色卻有些黯淡,郭秀才剛才提到了張安的名字,卻單單沒有對他進行任何的懲罰,這讓他心中稍稍有些傷感。


    徐南傾此時出來打了個圓場:“哈哈,既然各位都已經起來了,那我也就不多說什麽了,昨日大家既然都已經修整過了,那今日便出發吧,周前輩早有指示,讓我等盡快趕過去,此時宜早不宜遲,用過早飯後,立刻啟程!”


    眾人的心中都有些興奮,對於傳聞之中的天下書院充滿了無窮的好奇和期待,但是飯桌之上也有幾個人並不是那麽開心。羅成沒有絲毫的胃口,隻是隨著其他人草草的吃了些東西了事,然後便隨著眾人離開了村莊,來到了野外。


    賀青鋒越眾而出,揮動長袖,頓時一道綠光飛出,迎風漲大,眨眼間便化作之前的柳葉飛舟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他也不說話,率先踏上了飛舟的前方,盤膝坐下,郭秀才板著一張臉,率領著幾個學生一一走了上去。


    徐南傾上前一步道:“賀道友,你先走一步,我把這裏剩下的事情安排完了就會追上去的。”


    賀青鋒點了點頭,也不廢話,手中法訣一掐,柳葉飛舟輕輕震動,刹那間便騰空而去,不多時就化作了天邊的一個黑點,而此時的樹林裏就隻剩下了羅成和徐南傾兩個人。徐南傾帶著羅成朝著大山的方向走去,兩人來到了一處兩山相交的山鞍地帶,然後徐南傾屈指彈一道符紙,在空中無風自燃,化作一道流光朝著山中飛去,眨眼間就消失了蹤跡。


    羅成站在一旁也不說話,靜靜地看著徐南傾施法,片刻之後,他們麵前的空氣好像水麵一樣蕩漾開來,徐南傾神色微動,嘴唇開闔間似乎在和什麽人說話,然後,他轉向羅成道:“好了,羅成,你可以進入了,記住我昨天交代給你的話,如果遇到什麽困難過不去,就把那塊玉牌展示出來,自然會有人給你放寬一些的。”


    羅成點點頭,躊躇著向前走去,他一隻手伸向如水紋般蕩漾的空氣,稍一用力,便感覺手掌穿過了一層薄膜,從外麵看,就好像斷掉了一般。羅成鼓足了勇氣,向前大跨一步,一瞬間整個人便穿了過去。


    眼前的景色驀然一變,原本低矮光禿的山丘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座筆直高大,越過雲端,一眼看不到盡頭的雄偉山峰。山峰之上沒有許多的植物,隻有幾棵頑強的老鬆紮根在岩石縫隙之中,迎風挺立。


    一個虛無縹緲的聲音突兀的出現在羅成的耳邊:“入門試煉開始,第一關,登峰!”說完這一句簡短的介紹,聲音便戛然而止,在沒有半點聲息,羅成看了看幾乎接近垂直的陡峭岩壁,差一點就要把徐南傾的玉牌取出,不過他最終還是咬咬牙,開始徒手攀登。


    某處空間之中,兩個人影正對著一處水潭指指點點,那水潭之中的畫麵正是在不斷攀登,又不斷失敗的羅成。


    “荀師兄,他是徐師兄推薦進來的,我們這麽對他,萬一徐師兄怪罪下來。”其中一個身穿青衣的年輕人有些為難的說道。


    荀師兄淡淡的瞥了一眼那個年輕人,不冷不淡的說道:“徐師兄要怪罪你,那也要等他迴來再說,至於現在,你就不怕我怪罪你嗎?”


    年輕人一臉苦笑之色:“不敢,不敢,荀師兄怎麽說,風鳴照做就是,隻是,他不過一個普通的凡人,我們用考驗散修的方式來試煉他,會不會有些太過了?”


    荀師兄眼中寒光一閃:“我就是要讓他徐南傾知道,這擎天宗裏,還輪不到他來說話,他什麽身份,隨隨便便一開口,就想引薦弟子?真是白日做夢!我荀林可不會讓他這般如意!”


    風鳴搖搖頭,暗道你們兩個人爭鋒,可是苦了我們這些普通弟子,還白白搭上一條無辜性命,可憐,可歎。他看向水潭中艱難攀爬的羅成,無奈的歎了口氣。


    羅成今年不過十五歲,平時雖然常常幫助家中做一些體力活,但是從未經受過任何武道方麵的訓練,更別說這座山峰就連真正習武的人都難以攀登,這座山原本是用來考驗想要入門的散修的,考驗其毅力和根基,但是如今卻擺在了羅成這個一無是處的凡人麵前。


    “嘩啦~”伴隨著一陣碎石的滾落聲音,羅成再次從三米高的岩壁上滑了下來,摔到地上,他的手臂,膝蓋早已酸軟無力,並且有多處受傷,可是卻連一步都沒有前進,羅成摸了摸懷中的玉牌,幾次想要拿出來,但最後還是咬咬牙放棄了。


    “修行之道千難萬難,如果我連這一點點考驗都過不去,將來我還拿什麽去麵對敵人,殺父之仇我還怎麽去報!”羅成將懷中的玉牌和木盒放好,然後將衣袖和褲腿統統撕掉,綁在傷口上,然後將目光重新投向了無盡的山峰。


    “讀萬卷書,行萬裏路!我羅成之道,便由今天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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