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之後,蘇銳看著那一台已經被打撈上來的出租車,眸光之中一片冰冷。


    很顯然,白秦川的狠辣,超出了他的想象。在徹底撕破臉之後,這位白家大少爺已經無所顧忌了。


    一旦讓他徹底放開手腳,徹底破壞規則,那麽,又會引起怎樣的連鎖反應來?


    張紫薇的手下從汽車自燃爆炸的地方開始追查所有路過車輛,發現隻有這台出租車是一路向北的,因此便一直追到了這邊。


    事實證明,他們的判斷方向並沒有出現任何的偏差,隻是……隻是白秦川的反應速度實在是太快,青龍幫戰堂精銳們來得稍稍晚了一點。


    那出租車的駕駛位置已經徹底變形,前半段完全被大貨車給擠扁了,司機的死狀慘不忍睹。


    不知道那個等待他迴家的妻子,看到了老公的慘狀,會不會當場崩潰。


    雖然整車落水,可這司機的手機還能打開。


    蘇銳調出了最上麵的對話框,聽了聽司機最後發出的那兩條語音消息,表情越發嚴峻冰冷。


    “白秦川真是該死。”她說道。


    蔣曉溪也跟著一起來到了這裏,她聽到了這語音消息,眼眶已經紅了起來。


    由於這場爭鬥,這世界上,又多了一個永遠也不可能迴家的人。


    “他是無辜的。”蔣曉溪見到這慘烈的情景,眼睛明顯濕潤了,咬了咬嘴唇,她說道:“白秦川為什麽要這麽做?他明明可以用自己的人當司機,根本不用把這個出租車司機給牽連進來啊……”


    “所以,這就是他的風格。”蘇銳搖了搖頭,沉聲說道,“留著這麽一個人在世界上,實在是相當於留著一顆定時炸-彈,必須把此事盡快了結,不能讓再多的無辜者牽連進來了。”


    “嗯。”蔣曉溪點了點頭。


    她已經預見到了這一場爭鬥最終的慘烈情景,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給這出租車司機妻子的補償,由我來負責吧。”蔣曉溪說道。


    蘇銳點了點頭,並沒有拒絕,而是說道:“可以,但是你不用因為此事而有任何的內疚……這責任在白秦川。”


    蔣曉溪深深地看了蘇銳一眼,說道:“我終究是他名義上的妻子。”


    從蔣曉溪的這種態度中,完全可以想見,她必然會盡全力給出租車司機一家帶去補償的……然而,就算是給的再多,這個家庭的頂梁柱也不可能迴得來了。


    “調出附近這城市的街道監控,我一定要找到白秦川的蛛絲馬跡。”蘇銳眯著眼睛,說道。


    此刻,東方的天空已經露出了魚肚白,隻是,不知道這真正的黎明有多久會到來。


    蘇銳從來不想讓自己和白秦川的對決牽扯到任何普通人,可是,後者卻全然不在意這一點,而且似乎很樂意這樣做。


    “銳哥,你看這個,是我們從車子後座的座墊縫隙找到的。”一個青龍幫戰堂精銳手裏握著一個小小的塑料密封袋,裏麵裝著一張疊起來的紙條。


    由於車子泡了水,這袋子的密封程度也著實不怎麽樣,所以,紙條基本上都被浸濕了。


    但還好,紙條並沒有被泡爛,打開後也還能看到上麵的字跡。


    字跡很緊密,貌似寫了不少,也許是由於車輛顛簸,因此這些字跡顯得很潦草。


    蘇銳掃了一眼字條,眸光已經在瞬間變得更冷,他說道:“這的確是白秦川留下的。”


    蘇銳並不認得白秦川的字跡,但是這紙條上的語氣,隻能屬於他。


    紙條上寫著的是:


    “蘇銳,我們兩個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很遺憾。


    我年輕的時候,的確犯過一些錯,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卻非要追究到底,這樣不好,會把我們之間的關係引向爆炸的邊緣。


    如果你今天放棄追擊,讓我安安穩穩地離開華夏國境,那麽,我就不會把我手頭的牌打出去。


    當然,也別以為國境線之外就是你的天下了,或許,恰恰相反。


    希望以後還能有麵對麵把酒言歡的機會。


    另外,替我向蔣曉溪問好,希望她餘生安穩。”


    這紙條沒有署名。


    但絕對出自於白秦川。


    當蔣曉溪在這紙條上看到自己的名字之時,忍不住的倒吸一口涼氣,雙手微顫。


    因為,雖然白秦川這語氣看起來很平靜,甚至是有些淡然,可是,蔣曉溪莫名地從這字跡裏看出了一股徹骨的恨意!


    而那一句“希望她餘生安穩”,絕對是反話!甚至是最惡毒的詛咒!


    她之前並沒有看透白秦川,後者的無情遠遠地超出了她的想象。


    “別害怕。”


    蘇銳握住了蔣曉溪的手,後者的手此刻已經冰涼了。


    當一股溫暖之意從蘇銳的掌心之中傳遞過來的時候,蔣曉溪莫名地感覺到了安心很多,心底的那一股寒意,也漸漸地被壓下去了。


    “他要出境?”蔣曉溪看了看字條,“這裏距離最近的邊境城市是連北市,應該還有三百公裏呢。”


    “所以,不一定。”隨後,蘇銳又盯著這字條仔細地看了幾眼,才說道:“白秦川的這張紙條,看起來是在求和,但也可能是障眼法,現在,他說的每一個字,我們都不能相信。”


    不過,說完之後,蘇銳


    立刻打了個電話出去:“嚴查連北市的所有出入境通道,防止白秦川從連北市離開,一有情況,立刻匯報。”


    …………


    而這時候,白秦川正坐在一台黑色轎車中,已經離開了剛剛他所下車的城市,朝著連北市邊境線的相反方向而去。


    他的行駛目的地,赫然是……草原的方向。


    在此之前,那個死去的出租車司機問白秦川要不要去草原,被他拒絕了。


    現在看來,白家大少爺一直都是在使著障眼法。


    “你說,蘇銳會朝著這個方向追過來嗎?”白秦川問向司機,卻並沒有提他那張紙條的事情。


    司機開著車,麵無表情地答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你不該殺了那個出租車司機。”


    “也是,主要是這種事情做習慣了,有點順手了。”白秦川說道。


    “這樣會激怒蘇銳的。”司機繼續說道。


    從他和白秦川對話的語氣上來看,似乎這司機的地位還挺高的,並沒有對白秦川任何唯唯諾諾之意。


    “無所謂,都到這份兒上了,我還怕激怒他嗎?”白秦川笑了笑,顯得無所謂。


    “你的自信,到底源自於哪裏?”這司機說道:“三叔說他從來都沒有看透過你。”


    白秦川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一抹自嘲之意:“開什麽玩笑,三叔怎麽可能看不透,他騙你的。”


    司機說道:“我不參與這些事情,他看不看得透你,與我沒有關係。”


    他是個麵容瘦削的中年男人,大概將近四十歲的樣子,麵容黝黑,留著平頭,看起來非常普通,而且衣著很樸素,屬於丟到人群裏就找不出來的類型。


    “可你現在不還是參與進來了嗎?”白秦川揶揄地笑了笑,從後視鏡裏看到司機的麵色有點陰沉,隨後搖了搖頭,話鋒一轉,“那你什麽時候走?”


    “送你離境,我就離開。”他說道。


    “我不想離境。”白秦川深深地看了司機一眼,“一旦離境,我最後的牌就不得不打出來了,而且,在我看來,這牌很爛,很沒技術含量。”


    “越是沒技術含量,越是能取得好的效果。”司機說道,“如果繼續呆在國內,你會沒有立錐之地的。”


    白秦川的聲音有點發沉:“這是三叔的意思?”


    司機否定道:“不,三叔明確表態,他不會參與這件事情。”


    “可你的出現,就是表明他參與了。”白秦川笑道。


    這家夥現在看起來心情好像還不錯。


    “和三叔沒關係。”這司機說道,“天涯讓我來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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