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曉溪一直都想尋找到一種家的感覺。


    而這種感覺恰恰是她前些年所最缺少的東西。


    從來不曾體驗過的“家的感覺”,卻以一種從天而降甚至是猝不及防的姿態,從一盤翠綠欲滴的小青菜和番茄雞蛋麵上嫋嫋升起的熱氣之中體現出來了。


    有些東西,看起來想要得到很難,但是卻又那麽不經意的出現。


    但是,在不經意的出現之後,又稍縱即逝,讓人很難去抓住。


    蔣曉溪從身後抱著蘇銳,湯麵的熱騰騰的香氣已經將她徹底包圍,整個人都已經沉浸在這樣的氛圍之中。


    她抱的很緊,很用力,似乎在害怕,她在怕稍稍一鬆手,這樣氛圍就會破滅,而眼前的人兒就再也看不見了。


    蘇銳就這麽讓蔣曉溪抱了一分鍾,隨後說道:“好啦,我們該吃飯了,不然麵條就泡坨了。”


    “好。”蔣曉溪點了點頭,然後頗有些戀戀不舍的鬆開了蘇銳。


    她現在也說不清楚自己對蘇銳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好像是信任和依賴並存,也好像是友情之上,戀人未滿。


    總之,蔣曉溪的心裏麵對此並沒有什麽特別準確和清晰的判斷,她也不想去有什麽判斷。


    就這樣稀裏糊塗的,變成一隻鴕鳥,好像也挺好。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


    蔣曉溪來到桌邊坐下,她拿起筷子,先是喝了一口番茄雞蛋麵裏麵的湯,那微紅的湯汁入口,又香又甜,蔣曉溪閉著眼睛,眼淚一下子就湧出來了。


    “真好。”蔣曉溪雙眼紅紅的,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道:“這樣真好,真好。”


    蘇銳笑著夾起了兩根小青菜,放在了蔣曉溪的碗裏麵:“別感慨了,一碗麵條你就感動成這樣子,要是我改天給你整出一頓滿漢全席,你還不得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啊?”


    “那我不趴在地上哭,我趴在床上哭,好不好?”蔣曉溪揉了揉通紅的眼睛,露出了一絲笑容,問道。


    這一句話讓蘇銳的唿吸稍稍地有點急促:“吃飯,吃飯,別管這麽多了,還趴床上,真是的……”


    “嗯,好,吃飯。”蔣曉溪連續地吃了好幾大口麵條,臉上都洋溢著滿足的感覺,隨後她看了看掛在牆上的時鍾,已經快要到十點半了,她笑了笑:“這是我最近吃過的最好吃的早飯,也是我睡過的最香的覺了。”


    有些時候,人的滿足其實很簡單,很容易達到。


    但是,對於絕大部分人而言,最不幸的是,你可以遇到很多讓你滿足的事物,但是卻很難遇到那個讓你由內而外的產生滿足感的人。


    或許,有些時候,這樣的人就在身邊,你卻因為種種原因而無法抓住。


    也許,此刻正吃著麵條的蔣曉溪會感覺到有些遺憾。


    為什麽我已經決定要在一條不歸路上頭也不迴地走下去的時候,你偏偏會在這樣時刻出現?


    不過,蔣曉溪之所以並沒有去考慮清楚自己和蘇銳之間到底是個什麽樣的關係,也許是因為她根本不敢去想。


    這種事情,總是越想越深的,越是陷進去,就越是難以自拔。


    珍惜當下。


    至少,蔣曉溪是很認真的吃完了這頓飯,每一根麵條都吃光了,甚至連麵湯都一滴不剩。


    “好滿足。”蔣曉溪拍著自己的肚子,有些感慨的說道。


    她的這個動作頗有一些俏皮可愛的感覺,這和平日裏蔣曉溪的性感模樣形成了鮮明對比,表麵上看起來似乎是有些違和,但是實際上這樣的可愛卻好像是蔣曉溪骨子裏的氣質,隻是從來都沒有表現出來過。


    蘇銳是唯一一個見過蔣曉溪展現出這種氣質的男人了。


    人啊,這一路走來,究竟要把多少本真的東西隱藏起來,給自己戴上虛偽的麵具,去逢迎,去攀爬,去失去自我。


    “你放著,我來。”蔣曉溪剛剛伸了個懶腰,就看到蘇銳要收拾碗筷,於是連忙搶著要幹。


    就在這個時候,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一看來電,卻是白秦川。


    時隔十來個小時之後,這個家夥終於迴電話了。


    蔣曉溪冷笑了一聲,並沒有立刻接聽。


    難道說,白大少爺在這十個小時之內都沒看手機嗎?


    顯然是不可能的!


    隻是不想迴電話而已!抑或是覺得迴不迴電話並不重要!


    “你還是接一下吧,看看白秦川會怎麽說。”蘇銳說道。


    “好,給他打個預防針也好。”蔣曉溪點了點頭,隨後按下了接聽鍵:“你怎麽現在才迴我的電話?”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蔣曉溪本身也沒有對此而抱太大的希望。


    有些時候,心若是涼了,就很難再熱起來。


    在蔣曉溪最需要白秦川的時候,在她幾乎是性命攸關的時候,白秦川在蹦迪,並沒有接電話。


    那麽既然最關鍵的時候沒有接電話,以後也沒有必要再迴電話來了。


    如果不是蘇銳讓邵飛虎帶著首都軍區的特種戰士們及時趕到的話,那麽現在的蔣曉溪恐怕正在遭受非人的折磨呢,這輩子都要被徹底毀掉了。


    也就是蔣曉溪現在還有著自己尚未完成的目標,否則的話,早就把白秦川的聯係方式給徹底拉黑掉了。


    “哦……是這樣的,我昨天晚上跟幾個朋友吃夜宵,喝酒喝多了,現在才剛剛醒過來看到手機。”白秦川說道。


    雖然他還是給出了一個理由,隻是這個理由現在看起來實在是太過生硬而敷衍,而且近乎漏洞百出。


    一點兒誠意也沒有,要編借口,也編個像樣點的,走心點的,好不好?


    蔣曉溪並沒有生氣,隻是沉默了一下。


    有些時候,你連對某人生氣都不想生氣的時候,那才是真的不在乎了。


    不抱希望,所以也就不會失望了。


    “沒什麽。”沉默了十幾秒鍾,蔣曉溪說道。


    在她沉默的這十幾秒鍾之內,白秦川並沒有任何的催促。


    “真的沒什麽事嗎?”白秦川說道:“那要是沒事的的話,我就先掛了啊,昨天晚上喝酒喝大了,頭到現在還是昏昏沉沉,我去補個覺。”


    這句話讓蔣曉溪搖了搖頭:“好,你去睡吧。”


    她本來還想給白秦川打個預防針的,但是現在看來,已經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了,白秦川已經是連敷衍都懶得敷衍她了。


    兩人都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結婚呢,就走到了現如今這一步,其實也很讓人唏噓感慨。


    掛了電話之後,蔣曉溪對蘇銳攤了攤手:“你也聽到了,白秦川就是這麽的一個人,這件事情告訴不告訴他根本不重要。”


    蘇銳點了點頭,然後雙手扶住蔣曉溪的肩頭,說道:“你們現在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結婚,想要抽身而退,其實還來得及。”


    “不,來不及了。”蔣曉溪拒絕了蘇銳的提議。


    隻是,在拒絕的時候,她的眼底明顯有著一抹哀傷之意。


    “白秦川都這樣了,你還想著要嫁給他嗎?”蘇銳又問道。


    “不嫁給他,還能嫁給你嗎?”蔣曉溪忽然展顏一笑,眼中哀傷盡去,問了蘇銳一個讓他明顯有些不知所措的問題。


    “好啦,不逗你了。”蔣曉溪對蘇銳說道:“其實,我是真的已經沒法迴頭了,往前一步可能是懸崖,但是若是往後,則是肯定會掉進萬丈深淵裏麵。”


    蘇銳仔細的想了一下蔣曉溪的話,好像還真是這麽個道理。


    “但是,如果這件事情是白家人所做的話,我覺得你有必要提前告訴白秦川一聲。”蘇銳簡單的思考了一下,又說道:“倘若這樣操作,對你最終嫁進白家之後的生活也是有好處的,白天柱和白克清那邊也不會太過抵觸。”


    “算了,不管他了,其實,白秦川的意見與否,對我來說,也根本不重要。”蔣曉溪說著,低下頭,看著桌麵上的空碗,眼簾低垂:“我其實挺滿足的了,真的。”


    …………


    蘇銳也並沒有再跟蔣曉溪糾結白秦川的事情,畢竟這兩人現在也確實沒什麽感情,稀裏糊塗的根本不可能有個結果的。


    兩人吃過了飯,簡單的聊了聊接下來的計劃,便驅車前往了國安總部。


    那些涉及此事的高校校長都已經趕來了首都,此時都在會議室裏麵等著呢,一個個的麵色都很嚴肅。


    至於參與此事的黑人留學生,則都關在國安的審訊室裏麵呢。


    國安的精英特工們親自上陣,對付這些連菜鳥都算不上的黑人們,真的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他們全部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了,每個人都詳細的把自己的所有案底都給交代了。


    這要是死扛著不交代,可能也就多撐一會兒了,可是,這些黑人以為華夏方麵一定會槍斃他們,一個個都慌張的不行,跟竹筒倒豆子似的,生怕自己說少了。


    此時,會議室的門打開,張小申、蘇銳、邵飛虎一起走了進來。


    按理說,這樣的會,邵飛虎是不該出現在現場的,應該由國安內部來解決,可是,由於蘇銳和邵飛虎之間的關係,使得此事變成了國安和首都軍區之間的聯合辦案了。


    張小申的虎目冷冷的掃了一眼在座的那幾位高校校長,說道:“我不是讓所有的一把手校長趕來嗎?為什麽有一個學校來的是副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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