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司機一直在門口等著,直到看見自家二少走出來,非常有眼色地拉開車門,請他上車。


    秦彧坐上後座就開始拆額頭上綁的紗布,若不是來屠家,他才不會把這玩意兒綁在腦袋上。


    不知是不是出門前他怕掉,紗布綁得太緊,他看不見頭上的情況,雙手在額頭上毫無章法一通亂扯。


    不料,紗布沒拆開,卻把眼睛勒住了。


    秦彧:……


    屠黎觀摩了半天,聽到他頹廢沮喪又氣惱的歎息,忍不住笑著吐槽。


    【他怎麽又蠢又搞笑?難道這才秦二貨的真麵目?】


    【以後有機會我要做爆料狗仔,專爆秦家二公子的料,絕對大火。】


    語畢,她明顯感受到下麵這顆腦袋有輕微晃動,安靜的車廂內還有幾聲微不可察的磨牙聲。


    屠黎“嘖”了一聲,繼續叨叨。


    【大孔雀被自己氣壞了,都開始磨牙了。】


    “……”


    到底是被誰氣的?


    秦彧恨不得把腦袋抓下來,然後對她一通吼。


    他按下車窗,任憑外麵的涼風吹在臉上,被紗布蒙上的眼睛,望著外麵模糊朦朧的街景,逐漸冷靜下來。


    他險些被頭頂那小怪物氣瘋。


    任何時候,秦彧都不曾這麽容易失態,誰都別想在他這裏討到便宜。


    可僅僅這一天,他就被逼瘋幾迴,一點就炸。


    難道因為她是小鬼,他拿對方沒辦法,所以才會無能狂怒?


    秦彧望著窗外的綠化帶陷入沉思。


    等紅燈時,從後麵過來一輛車子,停在他們車旁。


    屠黎無聊,跟他一起欣賞窗外風景,對麵車子的窗邊上趴著一個3~4歲的小男孩,此時正帶著好奇的目光看向這邊。


    接著,她就看到那個小男孩一邊指著秦彧,一邊扭頭對車裏的人興奮大喊:


    “麻麻——你看,那個叔叔的頭好像個大包子!”


    “那麽大!那~麽~大~”


    邊說邊用兩隻小手在空中比劃,對他媽媽描述秦彧的情況,可愛極了。


    “……”


    秦彧迅速摁下手邊的按鈕,車窗關上,隔絕了對麵小男孩的歡笑和女人的教育。


    鐵青的臉被紗布遮蓋著,隻聽他冷颼颼地說:“開車!”


    【噗——哈哈哈哈…】


    屠黎趴在那裏捶頭皮,笑得前仰後合。


    司機許是感知到秦彧心情不好,路燈亮起,一腳油門下去,車子“轟”的一下衝過十字路口。


    坐在後座的男人毫無心理準備,被車子的慣性帶動身體,猛地往後仰,咚的一聲靠在椅背上。


    秦彧的臉徹底黑成鍋底,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他閉著雙眼靠在頭枕上,胸膛上下起伏,努力平複湧上來的心火。


    屠黎見他半躺不動彈,飄起身體往外伸,想要一探究竟。


    一根發絲垂在布滿紗布的額頭上,時不時騷\/動一下。


    【這包的也太嚴實了吧?】


    【他會不會悶死啊?】


    【我好像沒有聽到唿吸聲,不會死了吧?】


    秦彧本來快眯著了,頃刻間,那個欠登的聲音又在他腦子裏轉圈圈,還詛咒他。


    沒悶死也快被她氣死了。


    此時,秦彧終於知道她為什麽會變成小鬼了。


    如此欠抽,他要是屠錦舟也受不了這種情人!


    屠黎剛感慨完,身下的男人驀地直起身子,繼續開始拆紗布。


    【沒死啊。】


    聽起來,她好像很失望?


    秦彧手中的動作逐漸加快,剩下一個結,他直接用蠻力把紗布扯斷了。


    屠黎驚訝地眨眨眼,既然能簡單粗暴的解決,為什麽剛才不撕斷?


    她思索片刻,覺得對方可能有怪癖,就喜歡這種調調。


    秦彧不知道寄住在頭上的人已經把他定位成「特殊愛好者」,隻覺得沒了紗布,唿吸順暢,胸口都不悶了。


    屠黎跟著這位表裏不一的少爺再次迴到秦家,偌大的別墅裏除了他這個主人,秦家人都不在家。


    看來秦家都是大忙人,除了這隻大孔雀,感覺就是個閑散的浪蕩子。


    她雖然不關注這些,但平時也聽人說起過秦家的事,畢竟第一豪門,想低調都難。


    像她這種不受寵的大小姐,除非作妖,不然想成名也難。


    本來打算利用這個超能力,好好折磨一下屠家人,結果卻困在這隻傲嬌大孔雀頭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離開。


    即便秦彧長得再俊美,身材再誘人,總會看膩的。


    屠黎盤腿坐在那裏一聲接一聲的唉聲歎氣。


    她現在就像失去自由的小鳥,真想找人把秦彧的腦袋剃光,這樣她就能脫離腦袋,自由飛翔了。


    抱怨歸抱怨,屠黎是個拿得起放下的人,很快就把這些拋之腦後,她忽然想到一件事,緊張地站起來。


    【他會不會洗頭?】


    秦彧剛打開電腦,正準備看文件,突然聽到她透著驚慌的話語,唇角緩緩勾起一個弧度,銳利的眼神中劃過一絲狡黠。


    他默默合上電腦,神情愜意地往衛生間走去。


    腳下的步伐悠閑自得,仿佛在後花園散步似的,緩慢而堅定。


    頭上的屠黎一看他的路線,瑩亮的杏眼瘋狂眨巴,心中惴惴不安,她驚恐地看著前方的衛生間。


    【他想幹嗎?】


    【尿頻嗎?】


    “……”


    好似故意折磨她一樣,秦彧慢悠悠地往前走,抬手放在腦袋上輕撓兩下。


    “哎,頭好癢,今天還沒洗頭。”


    【啥叫今天沒洗?】


    【這家夥多久洗一次頭??】


    屠黎不想聽接下來的話,因為對她來說,很可能是噩耗。


    可惜,秦彧偏不如她意,撓頭接著自顧自地說:“平時都一天洗兩次,今天真是忙糊塗了。”


    說罷,男人邁著大長腿徑直走進衛生間。


    【死男人也不怕頭禿,一天洗兩次,一天三頓飯,你怎麽不洗三次呢!】


    隻見鏡中的男人脫下外套,慢條斯理地解開領口上的紐扣,鎖骨若隱若現,隨後走到洗手台,按下水龍頭。


    伴隨著嘩嘩直流的溫水,秦彧彎腰,低下頭顱,慢慢移向水流處。


    【啊——死男人!我詛咒你注孤生!】


    【生活不順,感情不順,事事不順!】


    屠黎被巨大的水流衝擊到站不穩,整個魂體夾雜在一堆毛茸茸的發絲裏來迴飄蕩。


    尖叫聲迴蕩在秦彧腦中,他皺眉強忍著那些刺耳的聲音,報複性地開始洗頭發。


    屠黎先是被大掌扒拉來扒拉去,接著被浸泡在一堆泡沫裏,反複衝洗。


    她雖不會死,也不會受傷,但仍然能感受到外界的波動,把她折騰的頭昏腦漲,直犯惡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彧拿了一條毛巾搭在頭發上,屠黎眼神飄忽,整個魂體虛脫了,被沉甸甸的毛巾蓋著都沒反應。


    下一秒,一雙大手又在頭上反複揉搓,直至頭發擦到半幹,才停下手中的動作。


    秦彧心滿意足地抬起頭,鏡中人嘴角含著一抹壞笑,等了許久,也沒有聽到一絲聲音。


    臉上的笑意漸漸消散,眼中泛起疑惑,他倏地扯下蓋在頭頂的毛巾。


    不會死了吧?


    沉思片刻,秦彧否認了這個可能性,她本就是鬼魂,怎麽可能死?


    他看向鏡中的自己,不由自主地靠近鏡子,猶豫了兩秒,他伸手撥動頭發,深邃的眼眸緊緊盯著鏡子,無比認真地挑揀頭發。


    她到底藏在哪兒?


    毛囊?頭皮?還是頭發絲?


    秦彧凝神看著鏡子裏映出的腦袋,一撮一撮地扒拉著。


    直至他抓到一小撮頭發,腦中瞬間爆出一大串國粹。


    【秦二貨!我*#*#*……】


    【你爺爺個腿!】


    【我詛咒你床上3秒郎!】


    【你敢捏我屁股?信不信我撕叉你弟弟!】


    ???!!!


    清甜氣惱的嗓音在腦中迴響,秦彧神情一怔,聽清她說的是什麽後,仿佛觸電般立即收迴自己的手,背在身後悄悄蹭了蹭衣角。


    他又不知道她的屁股在哪裏。


    更何況,她一個沒有實體的小鬼,哪來的屁股?


    真是個色鬼!還想撕他的……


    不知聯想到什麽,秦彧訕訕地摸了下鼻尖,抿唇輕咳一聲,隨後行色匆匆地走出衛生間。


    屠黎越想越氣,最後泄憤似的騰空而起,扯著發絲往上拽。


    “嘶——”某人疼得倒吸氣。


    正想伸手扒拉她,那個清悅的女聲再次響起。


    【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投胎成屠錦舟這個人渣的女兒,現在又困在這個死孔雀頭上。】


    【爺爺個腿,還不如死了算了!】


    “???”


    秦彧身形一頓,瞳孔驟縮,即將拉開臥室門的手驀地僵住,定在原地一動不動。


    什麽意思?


    她不是被屠錦舟害死的小情人?


    那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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