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自己吃壞了東西,埋了吧。”


    唐差頭看著蘇妍寧已經冷硬的屍體,情緒不太高的歎氣道。


    是他們的人叫請六公主來救人,且人家尊貴之身,誰能因為被一個發落的流犯,而責怪於她呢。


    怪也隻能怪這蘇妍寧運氣不好。


    至於她死前說的那番話,唐差頭也是頗感震驚。


    “頭兒,她包裹裏還有很多銀子,隻不過被她那什麽三舅拿走了。”


    官差羅大嘴告訴他說。


    蘇妍寧一死,她那外祖母還忙著哭泣,自稱其三舅的南家三房,就顧自將人家包袱拿走。


    這種事,官差也管不到。


    唐差頭又是深深地一歎氣。


    “這蘇妍寧聽說之前也沒人送包袱的, 現在手頭裏還有這麽多錢銀,她那三舅都窮得賣妾室呢,也真是不簡單!”


    難道真和那個六公主有些聯係?唐磊也不在乎去信誰,但他知道這六公主不能隻看表麵,流放隊伍還是離她們遠些吧。


    “頭兒,我見你迴來就眉頭未展,是不是有什麽事?”羅大嘴與差頭搭檔多年,自然能辨別他的情緒。


    “我們可能還要去一趟這貢州郡的郡城,上報土匪之事。”


    “啊?”


    這,怕是又要耽擱。


    唐差頭想起自己去縣衙報告土匪的事,按理,他們也算是為民除害,可是這縣衙裏的人聽罷,卻不見怎麽高興,還不如衙門前得知的老百姓歡喜呢。


    他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半個時辰不到,流放隊伍集結出發,這一次,蕭淳兒的車隊沒有再出現,似乎因為蘇妍寧死前發生的事,大家都有些避諱。


    路上,官差將蘇妍寧隨意找個地埋入,割下她的一隻耳,並在名冊上劃了個叉。


    那蛇毒怎麽會隻是蛇毒?衛楚玉當然是額外加了一個,與解蛇毒的藥相衝的毒,不管蘇妍寧會不會吃蕭淳兒給的解藥,她都會死翹翹,隻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還好,蘇妍寧真按照她預想的,最想要的那個結局去了,臨死前揭發,扯下了蕭淳兒的偽善。


    她心裏戾氣橫生,如果什麽都不說就離世,怎能甘願?


    也許是認定六公主所害,也許是知道自己夾在之中受死,知道她衛楚玉睚眥必報,就幫她拉仇恨,好讓她和公主鬥得兩麵相傷。


    當真是永遠做最自私的自己。


    沒被六公主跟來,南家人感覺良好。


    他們明白,六公主不是尋常人,即便她害了人,於他們來說也不能輕舉妄動。


    相反,衛楚玉跟他們說,甭管這討人厭的公主以後出不出現,現在既已知道她的心思,便好對付了!


    南芝赫也是這般想的,程氏三人便沒那麽思想沉重,擔驚憂慮了。


    兩天後,流放隊伍進入貢州郡郡城。


    貢州郡可比之前的兩個小縣城,大上許多,行人穿梭不息,街市叫賣聲,吆喝聲,不絕於耳,熱鬧非凡。


    “來來來,新鋪開張,這些肉餅送給大家免費嚐吃!”


    路邊,兩個小二打扮的夥計,吆喝眾人。


    “別搶,別搶!”


    “這是你的,你的……”


    “誒,你們已經領過了,不能再重領了啊。”


    “這幾位,看你們騎著驢子,是來遊玩的吧?來,嚐一嚐,我們店還有本地特產,你們可以前去看一看……”


    一個夥計來到南家人麵前,熱忱地跟著他們說道。


    “不要錢啊?不要錢給我們呀。”


    吳氏興衝衝地找到那夥計說,身後跟著饞嘴的一家子。


    “娘,我要吃餅。”南知麟短腿撲騰到前,伸手就去抓。


    夥計上下打量了他們的穿著,給三房一家送了幾個比普通燒餅小的肉餅。


    “喂,你們也發給我們呀?”肚中犯餓的犯人們也叫喊著。


    夥計衝他們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你們這樣的客人我們暫時不接待。”


    “哼,狗眼看人低。”


    “就是!”


    那夥計嘿嘿幹笑。


    “小店薄利,望理解。”


    於是,南家三房人手一個餅子,吃著別的犯人都吃不到的,高興的很,連老夫人和四房也去要了。


    最後那夥計走到南家大房麵前,拿出挎箱裏的餅,就給他們送。


    “拿著吧,要是覺得喜歡,也可以找我們買。”


    這賣東西的還挺時髦啊,免費試吃招攬顧客?


    衛楚玉笑著道:“夥計,我們跟這些犯人一起同行,你怎麽就敢給我們發呢?”


    說著,程氏幾人麵上隱有的期待,生生刹住。


    夥計麵色滯了一下,他忽地歎了口氣,小聲地靠近說道:“實不相瞞姑奶奶,打一眼,我們就能清楚,您一看啊,就不是缺衣少食的主。”


    “瞧瞧你們驢子上的東西,您就不是能虧待自個兒的,我們店除了現做的吃食,貨品多著呢。”


    逗得南家人輕輕一笑,這夥計還真沒說錯。


    衛楚玉輕輕地轉著眼睛,緩緩說道:“你們店在哪兒也跟我們無關,我們走不開,不然,你猜這些官差是幹嘛的?”


    “姑奶奶要是有需要,小店也可以送貨。”


    “來,餅子你們拿著,我給你拿地址。”


    夥計說著,將手上的餅子分發給他們,然後從箱子拿出一張紙,遞給了衛楚玉。


    衛楚玉看著上麵的字,夥計再拿出兩個餅子,給了南芝澤和南芝赫。


    “好,小哥,我們知道了,等會兒怎麽找你們呢?”


    “這個天色,城門都關了,你們是要住店吧,把這地址給那住店的夥計,他們知道的。”


    “喲,你們生意做的挺大嘛。”程氏不由說道。


    夥計摸頭謙虛說:“哎,生意不大,就是多些路子。”


    南芝赫忽地開口:“做的這麽好,怎麽不給這些官爺介紹住處呢?”


    夥計轉了轉眼珠子,說:“哎,怕是他們已經有選定的了。”


    完了,衝他們點了個頭,又去了。


    南家人迴頭看那夥計,又開始吆喝送餅,不多久,就圍去了路人。


    他們轉眸,看著手裏的肉餅,正要吃上一口。


    就聽衛楚玉喝止道:“這些餅子別吃,丟了吧。”


    幾人一驚:“啊,丟了?”


    “是,把它扔了吧。”南芝赫也說,肉餅自被他舉在手裏,就紋絲未動。


    “什麽,這麽好的餅子,你們要扔了,這不是暴殄天物嗎?”


    吳氏對著他們嘴裏一張一合,吃肉餅留下的肉渣子還殘留在她門牙上。


    兩眼盯著他們手裏的餅子,饒有興味。


    衛楚玉白了她一眼:“免費的東西不幹不淨,誰知道裏麵有什麽?”


    “我們都吃了,能有什麽?”吳氏也斜 了她一眼,一副不以為然的樣。


    “我看你們是好吃的吃多了,嫌棄上了,哼,要是不吃,就給我們!”


    聲音尖酸的吳氏說罷,走到他們跟前,兩隻手攤開,大喇喇地朝他們要。


    大房的人皺了一下眉,不管他們吃不吃,這一下就像來搶東西似的。


    “是啊娘!他們不吃就都給我們,我還能吃幾個。”跟著娘一塊來的南知麟,激動地蹦著腿。


    他剛才吃了那個餅子,味道可好了,舔了舔自己嘴角的鹹味,意猶未盡。


    眼勾勾地盯著南芝雪手裏的肉餅,仿佛那是他的了。


    南施傑和大兒子走在前麵不時迴頭看,也沒管母子倆。


    “你們大房平時摳搜吝嗇,有吃的也不給我們就算了,不會連這種人家白給的,都不願意吧?”


    吳氏撇著嘴,說話口沫橫飛,南家人有些無語,那餅他們本就不吃,這下更覺不香了!


    衛楚玉瞥了眼自家人,說:“都丟了吧。”


    於是,由她開始,餅一個個的掉地。


    肉餅落在腳邊,南家人跨了過去。


    “誒,你們怎麽能這樣啊?你們不吃,還讓別人不吃!”


    吳氏氣得差點兒跳腳,她眼睛瞪得銅鈴大,又驚又氣地看著地麵——白白的食物浪費。


    連那些犯人都說造孽哦,他們都沒得吃,還有人糟蹋!便有人還想過來搶。


    吳氏趕緊彎下身,匆匆地將一個個肉餅撿起!


    “麟兒,快幫娘一起!”


    也是驚呆了的南知麟,“哦”了一聲就動著小身板幫娘。


    那幾個餅子都被程氏拾掇起,那些後來想搶的都沒了,她拍了拍餅子上麵的灰,有的本就是黃紙包著,這地麵上幹淨,也沒沾上什麽,還能吃!


    “哼!”吳氏氣唿唿地瞪向大房一家的背影,覺得還算慶幸的,牽著小兒子往前趕。


    迴到家人身邊,就換了一副興衝衝的樣:“相公,兒子,這些還是好的呢。”


    “哎呀娘,人家丟了的,你幹嘛撿迴來?!”南知瀚真覺得她丟人。


    “你個老婆娘,撿迴來做什麽?沒個骨氣的,要吃你自己吃!”南施傑皺眉,嫌棄地撇開了臉。


    “撿迴來做什麽?你們爺倆別以為有點銀子就不稀奇這個,那銀子還要留給你們治病,給瀚兒和麟兒娶媳婦,去了蠻荒地不得攢點?”


    能省一筆是一筆。


    吳氏都不稀得說,老爺你之前還搶過你親弟的東西呢,比起來,她這又算什麽?


    經曆過苦難,吳氏的誌氣早已磨滅,何況他們以前的性子,也是占著人家的便宜過活的呀。


    “反正我們不吃。”南施傑甩袖,和大兒子走遠。


    吳氏沒想到自己為一家子考慮,掙了個沒臉,她賭氣地俯首問小兒子。


    “麟兒,你嫌不嫌棄?不嫌棄咱倆吃!”


    南知麟哪有什麽氣節?他一個小孩子,最大的痛苦莫過於餓肚子,隻要有好吃的,顧得了什麽?


    “差爺!”衛楚玉叫著周圍的官差,說,“是他們自己要吃別人的東西,可不關我們的事。”


    吳氏一聽,手裏的動作也滯了一下,她眼珠子骨碌碌的轉了轉,便將餅子裏抽出兩張,拿去給老夫人。


    “娘,這是給你的,咱們一直記著你呢。”


    “你總說我們不孝敬您,媳婦有了好東西,都是先想著您,看,這兩張餅都是一直用紙包住,沒被弄髒的。”


    這老夫人在府裏就是個嘴饞的,吃過了一張餅也覺得沒什麽,反正是不花錢的,沒怎麽猶豫就收下了。


    “好,娘知道你們心裏有娘,後麵就看你們的孝心了。”


    陶氏笑了笑,皺紋越發深。


    吳氏臉上的笑僵硬了兩分,這老太婆知道了他們從蘇妍寧那裏得不少的一筆銀子,就想叫他們分銀,他們自然是不願的,路上便一直明裏暗裏地說以後想跟著他們三房。


    用這種不花錢的東西給婆婆,既孝敬了,自己心裏又不心疼。


    “娘,這衛楚玉他們都不願吃的東西,還是別吃了吧。”南四娘走到婆母身邊,輕言勸道。


    她聽了衛楚玉他們說的,對這些來路不明的餅子也有些膈應了。


    老夫人聽罷,也猶豫了。


    “四弟妹,我看你剛才不是也吃的挺好的嗎?怎麽這會就不讓吃了,怕是看著我給老夫人沒給你吧。”


    吳氏沒好氣地道,她扯帶著老夫人往後瞧:“娘,你看,要是有問題,咋那兩人還不跑,還在那兒發餅子呢?”


    老夫人的確看到,那兩個夥計身邊圍了很多路人,都快看不到兩人的影子了,有些得了餅子的,就在他們附近開吃呢。


    “娘,你要是不要,就還給我們,我們都還不夠……”


    “哎喲喲,娘吃,娘吃。”老夫人緊著手裏的餅子,大快朵頤地一口接一口。


    衛楚玉覺得自己沒看錯吧,那饞嘴的吳氏還挺精明,把南芝赫和南芝澤得的那兩張餅給了陶氏。


    她笑眯眯地說道:“這吳氏對她婆母可真好,把南芝赫得的那張餅給了她婆婆。”


    “啊,有嗎?還分這個呀?”南芝澤撓了撓頭。


    “是嗎?我也沒注意到。”程氏也探著脖子看去。


    東西丟在地上他們就沒看過了。


    “的確是。”南芝赫肯定了衛楚玉的說法,他看去自己的娘子,眸子裏有著讚許,想她和自己一樣敏銳。


    程氏幾人想了想,突然反應過來,要是那餅有問題,肯定是南芝赫的那隻,幾人頓時有些忍俊不禁。


    程氏善良的說:“哎,希望他們沒事吧。”


    衛楚玉也說道:“是啊,千萬別出事,不然一出就出大事。”


    南芝赫安慰她:“別怕,就是出了事,三房也是有銀子,能找大夫的。”


    幾人互看了看,他們都是大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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