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又問了無頭男幾個問題,白毅染隻覺得整個人昏昏沉沉的,意識也越來越弱,這種感覺讓他絕望。


    潛意識裏的害怕一時間展露無遺,他止不住地咽口水。


    “你怎麽不問了?”屋頭男說。


    白毅染昏沉得連這個問題都沒有聽清。他唿吸越來越弱。


    他想,他可能真的要去看永恆了。


    死也不是很可怕吧,誰說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可他又不敢確定死後是不是什麽都沒有了。


    讓我變成鬼行不行,我好生生世世守著他們,永不超生也行,我不要投胎,能不能保留我所有的記憶?我還不想忘。


    他眼角流著淚,不知道在向誰許願。


    ……


    接到警方電話的時候,劉茵丟下所有事趕到梟城,抵達醫院。


    劉茵:“醫生,我兒子麽樣了?”


    醫生:“經過檢查,他身上沒有外傷,也沒有服用任何藥物,目前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不過應該是沒有生命危險的。”


    劉茵趕緊擦了擦淚:“謝謝醫生。”


    這時,警方的電話再次打來。


    劉茵接起電話,然後整個人僵住。


    她整張臉變得陰翳,掛了電話拿起包就要走。


    不料轉身就看見了一臉疲憊的時柯羽,她瞬即調整自己僵硬的麵部表情,擠出一絲笑來:“小柯,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


    她是早上告訴時柯羽這件事的。


    時柯羽走到病床邊去,看著床上臉色慘白的人,眼眶紅了大半:“阿姨,毅染怎麽樣了?”


    看到時柯羽泛紅的眼眶,劉茵又忍不住流淚,她轉過身擦了擦臉,才道:“從今天早上警方找到他,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醒過。醫生說沒有檢測到外傷和服用有害物質,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劉茵這麽一說,時柯羽才放心下來:“剛剛聽你打電話說什麽酒店,怎麽迴事?”


    提到這事,劉茵整個人才又振作起來:“警方說毅染在智迪酒店訂了一個月的房間,詢問酒店裏的有關人員,說毅染入住的前一晚往酒店裏搬了一張沙發進去,我現在要去酒店看看。”


    “沙發?”他手背上的青筋泛起,“我跟你一起去。”


    於是兩人跟護工囑咐幾句後即刻出發了。


    抵達酒店後,工作人員將他們帶到白毅染之前訂的房間。


    插上房卡時,光線一下充滿整個房間,一張泛舊的紅沙發就出現在他們視野,異常顯眼,異常詭異。


    看清這張沙發時,劉茵瞬間腿軟得走不動路,死死地盯著那張沙發。


    “怎麽了阿姨?”


    劉茵一把扶住時柯羽,一邊搖頭:“沒事……”


    她驚恐地盯著那張沙發,顫顫巍巍地朝它走,一陣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雖然劉茵表麵鎮定,但時柯羽能感覺到她在顫動的雙手,像是在害怕。


    劉茵在沙發旁站定,眼睛不肯挪開一眼,冷聲道:“你們兩個,把沙發抬出去,燒了。”


    “是。”


    劉茵:“快點……”


    一切都是因為那次龍裏的洪水,才有了後來的一切,她不會再讓那次意外裏出現的任何一樣東西再接觸到白毅染。


    “這沙發怎麽了?”


    劉茵搖了搖頭:“不知道。”


    她轉過身靠在時柯羽肩上,淚水止不住地掉,“上次毅染被洪水衝走,他一個人,一個人在森林裏睡了一晚上。”


    她哭到不能自已,“我不知道他怎麽度過那一晚的,他應該很害怕吧。”


    模模糊糊地,又聽見哭得不省人事的劉茵說:“……第二天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就是躺在這張沙發上的,後來迴去後就在電梯裏出事了。”


    沙發被搬出去後,劉茵緩了很久才有力氣走出去。


    走到一半,路過垃圾桶時,無意瞥到垃圾桶的時柯羽瞬即站定。


    垃圾桶裏很幹淨,除了一把古老的鑰匙躺在那裏,沒有其它任何垃圾。他愣住好久才緩過來,然後彎腰把垃圾桶裏的鑰匙撿起。


    “小柯,你做什麽?”劉茵迴頭看他。


    鑰匙被攥緊,陷入皮肉。


    他強笑道:“沒事。”


    出了酒店後,兩人就直奔醫院。


    路上,見時柯羽一直望向窗外不說話,便說:“別太擔心了,醫生都說毅染沒什麽大礙,好好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時柯羽這才迴過頭來,點點頭:“嗯。”


    他隻是不能想象,一個怕黑的小朋友,一個人在深山老林裏待了一晚上。


    抵達醫院前,兩人特意去家裏拿來了張梅熬的雞湯。


    病房裏。


    看到床上依然昏睡的人,劉茵詢問護工。


    “他醒過嗎?”


    護工搖搖頭:“沒有,一次都沒有醒過。”


    這時,一陣鈴聲響起,劉茵手摸上手機,站起身來:“小柯,我先接個電話。”


    時柯羽點頭。


    “什麽……?”


    “行了,我知道了,找人把沙發搬到梟城以外的地方扔掉,要多遠有多遠!記住,這件事別人問起就說一概不知,特別是二少爺!”劉茵語氣少見的兇狠。


    時柯羽正給白毅染擦臉,門開的一瞬,隻見劉茵麵露懼色,走路的時候腿都打顫,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正要問發生什麽事了,然而劉茵一走過來就坐到床邊,俯下身去將白毅染抱住,眼淚一滴一滴地浸濕被單,一遍一遍地說著對不起。


    一直以為,以為是白毅染那晚太害怕了,所以心理出現問題了,以為一切都是他的幻覺,甚至還給他找了心理醫生。


    她從來沒想過,一切都隻有白毅染一個人在麵對那些東西。


    “怎麽了阿姨?”


    劉茵止住情緒,直起身來,紅腫著眼斷斷續續地說:“……剛剛,打電話來……說那沙發……燒不壞。”


    她仿佛在說一個天大的笑話,又說:“而且,那沙發是木質的,怎麽會燒不壞?”


    “現在沙發在哪兒?”看劉茵這個樣子,時柯羽沒理由不相信這種詭異的事情。


    劉茵:“我讓人找個遠處的偏僻地方,扔了,沙發燒不壞這件事……絕對不能讓毅染知道。”


    隻要沙發在白毅染的生活中徹底消失,一切就都結束了,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他的生活會重新步入正軌。


    他不是沒有時柯羽就不能活,他隻是碰到不幹淨的東西了,清理幹淨就好了。


    半個月後。


    餐廳裏。


    正用著餐,南懿深突然別有深意地看向對麵的時柯羽:“誒,昨天我手機中病毒了,一直彈那種視頻,你猜我發現了什麽?”


    半晌沒人應他,他抬起頭來看,這才發現對麵的人有異樣。


    南懿深:“你怎麽了?”


    沒等到迴答,隻見時柯羽站起身,“我迴家一趟。”


    “你怎麽迴事,一天沒事就往家裏跑。”南懿深朝著離開的背影抱怨。


    “怎麽迴事?”他又嘟囔一遍,“每天都頂著個黑眼圈。


    最近兩個周,江寅隨時都處於待機狀態,因為時柯羽一天之內要往返公司和醫院無數迴。此外,時柯羽不來公司的時候,他還要負責把公司緊急的文件往醫院送。


    看見時柯羽走來,江寅立馬啟動了車。


    “去醫院。”


    “是。”江寅瞥了眼後視鏡。


    時柯羽癱倒在靠背上,臉上的疲態是在公司見不到的那一麵。


    抵達醫院時,病房裏隻有護工在。


    時柯羽沒關門,對護工道:“你先出去吧。”


    護工:“好的,先生。”


    他走到病床邊坐下,盯著病床上沉睡的人。床上的人太安靜了,不會笑不會哭不會鬧,不能說話,也沒有表情。


    他俯下身,將床上的人抱著,眼眶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紅的,聲音像從幹枯的荒漠中發出:“別懲罰我了。”他輕蹭白毅染蒼白的臉,蹭得對方臉上滿是水漬:“我錯了,醒過來看我一眼,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毅染……”


    他第一次知道痛不欲生是什麽感覺,他好怕他已經永遠失去了這個人。他一遍遍問,問自己是怎麽敢的?怎麽敢丟下他一個人整整四年?怎麽敢?


    一時間,他哭成一團,把白毅染緊緊抱在懷裏,可又覺得怎麽都抓不住這個人。


    他一遍又一遍說自己錯了。


    問一切能不能重新來過。


    在門外聽到哭聲時,劉茵連忙退了迴來,頓時靠著牆哭得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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