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子總夠了吧!明前略帶憐憫的閉上了嘴,不忍心抬眼看他。沒有一個男人親眼看到喜歡的女人這般虛榮勢利還繼續迷戀她的。她也算是「自汙其身」幫荀七公子撥出泥潭了。他將來想通了會感激她的。


    四周靜悄悄的,隻有風吹過銀杏樹葉的沙沙聲,靜謐極了。荀餘呆楞了半響,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苦澀地笑了:「張小天師說過你不會迴頭的。我卻不相信,非要親口問問你才算死心。原來,這都是真的……你是真的想嫁給他。我真的……想錯了……」


    他垂下頭,靜靜地看著手裏的畫像,手掌顫抖,臉色猙獰,似乎想把這幅畫一把撕成碎片。但手掌顫抖著,心裏抽搐著,半晌也沒能撕破它。他的神色很黯然,眼裏晶瑩璀璨似乎帶著淚。他不眠不休地趕了數日畫,又追上數百裏路來見畫中人,想帶著她掙出牢籠。卻被這一場急風驟雨式的打擊擊懵了。他完全懵了。


    明前垂著頭,覺得內心痛苦不堪。如果不是他苦追,如果不是她必須嫁藩王,她絕不會這樣傷害一個純白少年的心的。這是與她最有默契的人了。她覺得此時的她變得醜陋、汙濁極了,就像她最討厭的那種虛偽女人。


    ——還是「情深緣淺」吧。如果註定無緣,各有要走的人生路,又何必苦苦留下他的心呢。那才是最冷酷涼薄的做法吧。她在幫他「揮慧劍斬情絲」啊!終有一天,他會想通的,會感激她的。


    荀餘黯然地嘆息著搖著頭,茫然無措地看著四周。終於不堪忍受這種羞辱和失意了,也不忍心撕毀這張名畫,他粗魯地把畫卷塞進畫筒,使勁塞進了她的手:「這畫還是物歸原主吧。我答應過要送你的!我,我也不能再看到這幅畫了……」他一下子哽住了聲音,再也說不出來,他心神巨盪渾渾噩噩地站起來,抬腿邁步想走開。卻忘了這是在樹端,一下子掉下了樹,重重得摔進了樹底草叢裏。


    明前大吃一驚,她說得過火了?荀餘被打擊懵了?荀餘迷糊著爬起來暈頭轉向地要衝出樹林。


    這動靜不小,驚動了遠方搜索的人。眺望向了這個方向。


    糟糕,被人發現了。明前魂飛魄散。這時候她頭頂上的銀杏樹冠上,一個白色人影無聲無息地滑下來,揚手就打在了荀餘的後脖頸擊暈了他。之後他扶起他,遞給了旁邊樹叢裏鑽出的另一人。那人背起荀餘,疾步如飛地躍過南院牆走了。


    之後,他才轉臉冷冷地看了一下明前。明前的臉一下子煞白了。是崔憫!他什麽時候來的,聽到了多少,他都聽到她說的話了?


    第65章 重歸芙蓉池


    崔憫躍下了銀杏樹,目送手下人帶著荀七公子出了劉府。


    明前驚得目瞪口呆,坐在樹杈上不知如何是好了。方才她跟荀七公子說了不少直言不誨又失禮的話啊。這個人全聽到了?她心裏慌張,再也維持不住鎮定,語無倫次地招唿:「崔同知,好巧啊。你也想喝茶嗎?」


    喝茶?崔憫的臉色更差了。他沒有說話,直接躥上了樹,一把抓住她的脖領子提著她跳下了樹。之後一語不發,拉著她的手臂沿著山丘後的小路狂奔而去。他跑得飛快,正好避開了聞聲趕來搜索東麵古樹林的人群。這一跑,跑得明前精疲力竭差點累暈了。他拉著她跑過古樹林,翻過圍牆,穿過好幾層院落,夾帶得明前幾乎腳不沾地。半響,才霍得停住腳步放開了她。


    明前累得直喘氣,立刻坐癱在地。抬頭一看又駭了一跳,他們不知不覺得跑迴了芙蓉池。崔憫殺了個迴馬槍,又從東邊圍牆跑迴了芙蓉池。現在,全府都驚動了。公主的人馬和劉謹州侍衛最先搜索的就是芙蓉池,搜完後,人馬撤向了南麵和全府。芙蓉池恰巧成了個空無一人的盲點。是個暫時藏身的好地方。


    天近黃昏,各處院落房舍點起了燈火。兩人不約而同地向池畔的花樹山石後躲藏得更深了些。準備等到天色全黑了,再尋小路迴住所。兩個人默默地坐在花樹旁,都有些不想說話。


    芙蓉池流出來的小河也變成了溫泉水,冒著熱氣流淌著,升起了一片白茫茫的霧氣。把這個角落渲染得如飄渺仙境。


    明前跑得精疲力盡,坐在石頭後喘息著,一身狼狽。他是故意的!他生氣了,就拉著她狂奔地跑迴芙蓉池來懲罰她。明前氣得直撅嘴。這個人越來越不像話了,在外人麵前是威嚴肅穆、大權在握的錦衣衛官員,怎麽到她麵前就暴露了任性的原形?他好像找到了與她相處之道,就是不跟她裝模作樣地打官腔,他奈何不了她。他就「完全放開」了,生氣時就表明態度,拉著她跑路來懲罰她。太可惡了。


    明前鬱悶地瞅了崔憫一眼,見他望著月亮,計算著時間和迴去路線,又有些遲疑了。他好像是來幫忙的,不道謝有點說不過去。她的臉皮還是不夠厚,撐了半天撐不住,尷尬地向他道謝:「多謝崔同知幫忙。我和荀公子見麵,是想拒絕他送來的畫的。我不能收他的畫,隻好當麵拒絕他。」


    崔憫不置可否,看了看她手裏拿的畫筒。糟糕,明前的臉一紅,她忘了荀餘硬把畫塞進了她手裏。她悄悄地把拿畫筒的手背到了身後。


    崔憫伸出手,明前隻得遞給他。崔憫沒有看畫,左右尋了塊鬆軟的花地,抽刀在手,飛快地挖了個深洞,把畫筒埋進去,又移來了一株花種在了上麵。明前頓時明白了。這畫筒不能帶迴院落,也不能在任何人麵前亮相。深埋在劉府地下最安全了。過兩天,公主的大隊人馬離開了謹州劉府,再偷偷派人迴來掘出來,或處理或轉贈他人才沒有後患。這位錦衣衛同知幹起這種事,還真是行動縝密不露破綻啊。他比她老練多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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