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韋小寶可就徹頭徹尾的聽不懂了。但他在嘴頭上從來不吃虧,便道:“你說什麽?你媽媽與你姐姐都難養麽?那我來養啊,區區五十兩銀子,老子還拿得起的。\"那人一介書生,鬥嘴哪裏是韋小寶這等市井流氓的對手?隻氣得嘴唇發烏,哆嗦著說不出一句整話來。韋小寶索性又拿出一綻銀子,道:“小桃紅姑娘,這裏還有一百兩銀子,一並給你罷。你氣氣派派地開個麗春院,若是有書生什麽的來賣他的媽媽、奶奶、姐姐、妹妹,你都買她下來,我保證你的麗春院紅紅火火,生意興隆通四海,財源茂盛達三江。\"書生道:“哪裏會有書香人家將親人賣到院子裏去?……啊,你、你在罵人!船家,開船,開船!\"韋小寶笑道:“你老走好啊,不要掉在河裏,做了王八啊。”卻見旁邊一條船上,一位青年公子站立船頭,輕搖折扇,笑道:“這位爺好大的手筆!”轉頭向身邊一個仆人模樣的老者問道:“老三,這位爺贈小桃紅姑娘一百五十兩銀子.咱們該賞多少啊?”老者道:“少爺曆來不輸於與人,咱們便賞二百兩罷。”說著,將一錠銀子隔船扔了過去,道:“魯南成公子,賞小桃紅姑娘紋銀二百兩!”韋小寶最喜賭博,見有人爭強鬥富,不由得大喜道:“他奶奶的!這‘魯南成''好富有麽?喂,小桃紅,韋老爺賞你二百兩!\"話音剛落,魯南成笑道:“魯南成賞四百兩!”“韋老爺賞四百兩!\"“五百兩!”“六百兩!……”不一會,倆人將賞錢抬到了一千兩。韋小寶喊叫得口幹舌燥,船家不失時機地端了兩碗茶來,一碗給了韋小寶,一碗給了於阿大,笑道:“小人在秦淮河上跑了一輩子的船,頭一遭兒見到韋老爺這等一擲千金的豪客。韋老爺,你老潤潤嗓子,可不能叫人家將咱們比下去了。”韋小寶接過茶碗,一飲而盡,於阿大雖說沒有喊叫,但船上的菜肴稍鹹了些,便也喝了半碗。“魯南成”笑道:“韋爺,咱們還比不比啊?”韋小寶摩拳擦掌道:“比!為什麽不比?小桃紅,本老爺再賞你紋銀一千一百兩。”可一摸身邊,哪裏還有現成的銀子?韋小寶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也不問多少,便要朝小桃紅的船上扔去。 可知道自己的武功實在差勁之極,這一扔非扔到河裏不可。便將銀票遞給於阿大,道:“三弟,你替我扔過去吧。”於阿大正要伸手接銀票,忽然身子一晃蕩,大吃一驚,道:“二哥,這茶裏有毒!”說著,伸手向船家抓去。船家身法竟是異常靈活,一閃避過,於阿大一抓落空,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幾乎與此同時,韋小寶也栽倒了。船家大喜,低聲向魯南成道:“成姑娘,得手啦。”一手提起韋小寶,一手提起於阿大,身形一動,已躍落在魯南成的船上。魯南成的遊船,箭也似地去了。夜深人靜,萬籟俱寂。一艘遊船,飛快地掠過水麵,向北劃行。船艙裏,魯南成已然換裝,恢複了本來麵目,一頭青絲,烏雲也似地披落下來;秀麗的容顏極是美貌;一雙秀目,雖帶著三分殘忍,卻也還有七分嫵媚。她不是別人,正是丐幫原幫主成龍的養女晴兒。所謂“魯南成”,因成龍祖籍山東魯南,所以晴兒自稱魯南成公子,韋小寶卻將“魯南成”誤認為是名字。裝扮成船家和仆人的,是丐幫的兩個八袋弟子。其中一個問道:“成姑娘,這兩個小子如何處置?”晴兒指指於阿大,又道:“將他扔進水裏,喂王八去罷。至於這個韋小寶麽,本姑娘卻是另有用處。”那八袋弟子應了一聲,拎起於阿大,扔出了船艙。便聽得“撲通”一聲,顯見於阿大被扔到河裏去了。晴兒踢了韋小寶一腳,冷笑道:“哼哼,姓韋的,你也有今日麽?你那個相好的雯兒呢?還有那個護衛黃龍大俠,又哪裏去了?”韋小寶緊閉雙目,動也不動。忽然,船身一晃,晴兒問道:“老三,怎麽一迴事兒?”丐幫的兩名弟子急忙跑出船艙,卻聽得“撲通”、“撲通”兩聲響亮,晴兒大驚,剛剛拔出神龍鞭,為小桃紅拉胡琴的那個瞎子形如鬼魅,閃進了船艙,晴兒神龍鞭未及甩動,瞎子手中的胡琴已是連連擊出,點中了晴兒的六七處大穴。”兒身子一仰,昏倒在地。“瞎子”的眼裏熠熠放光--他哪裏瞎了?分明是一個目明之人。他伸手去扶韋小寶,韋小寶卻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笑著說道:“你這瞎子裝得好像啊。”那人一怔,道:\"恩公,你沒事麽?”韋小寶大吹大擂起來:“這小娘皮的那點兒微末道行,怎能奈何得了我小白龍?”原來,韋小寶雖是武功低微,但精明機變,卻是遠勝常人。在遊船上,丐幫弟子假冒船家,在酒菜、茶水裏都下了蒙汗藥,連武功登峰造極的於阿大都被麻翻了,卻不知雯兒曾給韋小寶服用了丐幫的獨門藥物,早已百毒不沾,更何況蒙汗藥是毒性最小的藥物?可於阿大一被麻翻,韋小寶便失去了護身符。他見了“船家”的身手,自知若憑武功,十個韋小寶也不是對手,何況敵眾我寡?是以靈機一動,也裝作被蒙汗藥麻翻的樣子,“昏倒”在地,試圖蒙混過關,伺機脫身。他裝得極像,連晴兒踢他的那一腳,盡管疼入骨髓,硬是咬緊了牙關,沒有吭聲,心裏卻將晴兒罵了個夠:“奶奶的小花娘,老子日後若不將你扒光了衣衫做老婆,老子就不姓韋!\"那“瞎子”,一把抱住了韋小寶,笑道:“兄弟,你還認識我麽?”韋小寶愕然道:“尊駕是誰?我倒確實想不起來了。”“瞎子”用手在麵上一抹,一張人皮麵具揭了下來,韋小寶一見大喜道:“胡大哥!…”這人在江湖上卻有著大大的名頭:“美刀王”胡逸之。胡逸之以一柄大刀,打遍天下無敵手,因此人送外號“美刀王”。可就是這個“美刀王”,二十多年前偶爾見了名妓陳圓圓一麵,竟將男子豪情、江湖情事盡數丟了。陳圓圓跟了大漢奸吳三桂作妾,在北京時被李自成擄了去,吳三桂”衝冠一怒為紅顏”,引了清兵入關,雖然趕走了李自成、奪迴了陳圓圓,卻也將大明花花江山,拱手讓給了滿清。吳三桂滅明有功,在雲南被封為親王,而陳圓圓卻被萬人唾罵,視為“紅顏禍水”。陳圓圓一個弱女子,背負了難以洗刷的罪名,心灰意冷,在昆明郊區一個尼姑庵裏帶發修行,日日麵對青燈古佛。胡逸之便在庵邊的菜園裏為陳圓圓種菜,隻是為得能常常見到心上人的麵,可謂情癡之極。那一迴韋小寶做“賜婚使者”,護送建寧公主去雲南與吳三桂的兒子吳應熊成親,曾與胡逸之有一麵之交。兩人一個發誓要跟隨陳圓圓身邊做牛做馬,一個發誓要娶陳圓圓之女阿珂為妻,竟是大有“相見恨晚”之意,當下結為兄弟。胡逸之戴著人皮麵具,方才在船上時韋小寶認不出他來,他可是認出了韋小寶來了。晴兒女扮男裝,瞞得了韋小寶,但怎能瞞得過胡逸之這個老江湖!胡逸之一直在察看晴兒一夥的動靜。待得韋小寶、於阿大著了道兒,他便悄悄地跟蹤而來,跳上了船,將兩名丐幫弟子扔進河裏,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擒住了晴兒,點了她的“昏睡穴”。韋小寶驚奇地問道:“大哥,你怎地在這裏?又為什麽給一個姑娘拉胡琴啊?”胡逸之深深地歎息道:“唉,一言難盡。怎一個情字了得!”韋小寶又問道:“那女子是誰啊?”忽然恍然大悟,道:“胡大哥戴了人皮麵具,那女子必然也是喬裝打扮的了。尋常女子,怎能人得胡大哥的法眼,胡大哥又怎能這樣地低三下四地跟著她?定是陳圓圓無疑了。喂,胡大哥,你得讓我這個毛腳女婿,拜見丈母娘啊?”韋小寶夫人之一的阿珂,是陳圓圓與李自成所生的女兒,是以韋小寶有“拜見丈母娘”之說。胡逸之搖頭道:“韋兄弟,凡事不可強求,她不願意見你。不過,他見你能憐惜弱小,內心喜歡得緊,說是阿珂所托有人了。”韋小寶默然。一代名妓,真正傾國傾城的絕世美女,如今競流落在秦淮河上,掩了本來麵目,唱起了《十八摸》、《相思五更調》之類的祖俗小調,靠嫖客的施舍度日。胡逸之捏了捏韋小寶的手,道:“韋兄弟,你沒事便好,老哥哥我要走了。?韋小寶定了定神,道:“胡大哥不忙走,我還有一個伴當,被丐幫的人扔到河裏去了,你設法兒救他一救吧。”胡逸之驚異道:“伴當?那人是你的伴當麽?你放心,他的武功高我十倍,哪裏用得著我去救他。兄弟,我真得走了,她等得心急了呢。”韋小寶笑道:“胡……喂,我該稱你為丈人啊,還是稱大哥?”胡逸之麵色一沉,說道:“韋兄弟,你終於不懂得我的心。一個男人,若是真心對一個女子好,就不能有絲毫的邪念:若是想著床第之歡,那豈不太也唐突佳人了麽?這等男子,哪裏是我輩性情中人!”韋小寶急忙賠情道:“對不住胡大哥,兄弟說錯話了。”心裏卻道:“這個老怪物,一個女子,你越是喜歡她,越是該拿她做老婆啊!君子動口不動手的事,老子卻是自來不幹的。”胡逸之指著躺倒在艙裏的晴兒,說道:“韋兄弟,這個女子如何處置?也將她扔到河裏去麽?”韋小寶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兄弟有一件大事,要著落在這女魔頭身上呢。“”又忌憚晴兒的武功了得,道:“胡大哥,你索性幫忙幫到底,再在女魔頭的身上點她十七二十八穴道,叫她一日半日醒不第過來罷。”胡逸之手中胡琴倏地點出,發出“哧哧\"聲響,又點了喑兒五處穴道,道:“韋兄弟,多多保重!”身形動處,韋小寶隻覺得眼睛一花,胡逸之已自船艙消失了。韋小寶踢了晴兒一腳,罵道:“小魔頭,你再起來打老子啊!真正是眼前報,來得快。\"這一腳正踢在晴兒的臀部,人腳之處隻感到柔軟異常。韋小寶心念一動,自言自語道:“小花娘的屁股軟得緊啊,不知身子怎麽樣?”韋小寶行事曆來毫無道德規矩,一想到了晴兒的身子,不由得淫心頓起,再也把持不住,心道:“這小花娘陰險狠辣,老子不拿她做了老婆,她也不知道馬王爺三隻眼。”他彎下腰去,將晴兒抱起,放在艙中原先船家支起的一隻鋪上。晴兒被胡逸之點了多處穴道,昏睡著猶如醉酒一般。吹氣如蘭,渾身透出襲人心脾的少女體香。韋小寶大樂,動手將晴兒的衣衫件件解開,隻剩下貼身的褻衣,露出雪白粉嫩的肌膚。然後拉過一條被子,將晴兒身子蓋住。自己三下五除二,迅急扒光了衣衫,也鑽進了被窩,與晴兒仰頭而臥。韋小寶將手放在晴兒的胸前,自言自語地念叨著:“小花娘,老子要拿你做老婆了,小花娘,老子要拿你做老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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