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父扶著盧母渾身濕透.


    盧母更是咳嗽個不停.


    眼下剛到了地方,正想著鬆一口氣.


    才打開牛棚,便聞到一股子臭味,差點把四人送走.


    \"yue……這裏是牛棚,怎麽能住人 ″?


    押送四人過來的男子,冷笑一聲 :


    \"李美林,你還以為自己是那個外貿部部長?你們現在是犯人,要接受改造,你以為是過來享受生活的\"?


    一陣臭味兒吹來,盧母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整個人更加虛弱了.


    張啟峰滿臉複雜:\"領導,村裏隻有這一間牛棚,這要人和畜生住在一起是不是不合適 \"?


    瘦高個的男子,身上穿著軍綠色的雨披,他的臉被帽子蓋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 :


    \"張啟峰, 你是村長,是黨員,可別犯了錯誤,這些人是來接受改造的 ,可不是來享福的 \"。


    \"是……領導說的是,我一時想岔了 \"。


    \"那就讓他們住在牛棚吧\"。


    *


    \"明天村裏召開大會,要讓他們進行思想檢討,深刻認識自己的錯誤,好好改造,張村長,你能辦得到吧 \"?


    \"都聽領導的 \"。


    瘦高個男子聲音冰冷 :\"哼,他們可是重要的犯人,希望你不要錯誤判斷,以免自誤 \"。


    \"好了,人交給你們村 我們走了,上麵會有人定時下來查看,你好自為之 \"。


    瘦高個的男子趁著夜色離開.


    *


    張啟峰看著四人的慘狀,歎了口氣.


    又用手電照了一下牛棚裏的情景.


    七八頭牛占了大片空間,裏麵有一股子青草的味道.


    這在農村不算什麽,但是城裏人沒見過,聞著這個味兒就忍受不了.


    \"你們進去吧,好好改造,之後放牛的任務就交給你們,明天早上村裏會開會,你們做好準備 \"。


    張啟峰看著幾人濕透的衣裳,眼睛一閉裝作沒看到.


    那人特意提醒自己的身份,要是幫助了這些人,說不定得惹禍上身,張啟峰也不敢冒險.


    *


    他狠心的閉了閉眼,轉身離開 。


    *


    牛棚裏


    四個人的腿早就酸痛,再加上淋了雨,李美玲的病情加重,整個人燒的迷迷糊糊,不一會兒就暈了過去.


    張建德,吳國輝一屁股坐到地上.


    盧父焦急的搖了搖李美林:\"美林,你怎麽樣 ?\"


    李美林渾身打著寒顫,嘴唇泛白,牙齒抖動:\"冷……″


    盧父顫抖的手安撫著李美林 :\"你再忍忍,我先燒火,等火燒著了就不冷了 \"。


    他慌忙的在口袋裏掏了掏,最終也沒有找到火柴.


    \"老張,老吳,你們那裏有火柴嗎 \"?


    黑暗中兩人搖了搖頭.


    \"這一次送咱們下來的人,把東西都搜了一遍又一遍,除了身上這身衣服,什麽都沒有 \"。


    \"怎麽辦 ?美林發燒,又穿著濕衣服,萬一燒成肺炎怎麽辦 \"?


    *


    隨著後半夜的到來.


    外頭風雨交加.


    牛棚的氣溫降低.


    幾個人麵色慘白,渾身顫抖,顯然是都得了風寒.


    是個加起來300歲的年紀,忍不住在這個深夜嚎啕大哭.


    *


    晏汐本不打算多管閑事.


    可這牛棚裏的人哭的沒完沒了,讓人心煩.


    晏汐打開窗戶,對著旁邊不遠處的牛棚喊道:\"喂……那邊兒的人哭什麽?吵死了 \"。


    盧父,張建德,吳國輝三人的哭聲猛然停下.


    盧父看著昏迷不醒的妻子,小聲說道 :


    \"我去借火柴 ,總好比現在就凍死了好 \"。


    張建德,吳國輝:


    \"行吧,不管能不能借到火,我們都死心了,要是借不到,就當是我們的命該如此 \"。


    晏汐喊了一聲,就看到那邊牛棚打開.


    之前那位身穿破爛中山裝的男人低著頭跑過來 。


    \"這位同誌,能借我一根火柴嗎 \"?


    手電的燈光從窗戶內照到外麵,來人身上的衣服已經被雨淋透,頭發順著臉滴水.


    麵容憔悴,眼中帶著祈求.


    晏汐停頓了一下,還沒想好要不要幫這個人.


    便見這男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


    \"同誌,求求你了,我妻子發高燒,身上穿著濕衣服,要是沒有火,肯定活不到明天 \"。


    一個大男人突然下跪,為妻子求一次活命的機會.


    這讓晏汐起了一點兒憐憫之心.


    \"等著\"。


    窗戶啪的一聲關上.


    晏汐在屋子裏翻了翻,找了一盒火柴,幾個紅薯,從窗戶裏扔了出去.


    又看著外麵下個不停的大雨.


    \"那邊廚房裏有幹柴,還有一個廢舊的銅鍋,先借你用用,改天要打兩旦柴來換\"。


    盧父拿到東西連連鞠躬,也顧不得看清地上的是什麽東西 ,慌慌張張的撿起來塞進口袋裏 ,唯恐雨水把東西打濕 :


    \"謝謝恩人,謝謝恩人\"。


    \"不用,你也是拿自己的勞動力換,快走,別連累我 \"。


    盧父渾身一僵,本以為這戶人家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才願意幫助自己。


    沒想到他已經猜測出來。


    瞬間覺得心頭湧進一股暖意,這個世界不是所有的人都顛倒黑白的.


    \"謝謝同誌 \"。


    盧父本想說日後再報答 ,可是現在身無分文 ,兒子還不知道在哪,更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平反。


    再多的話也是空話 ,盧父拿著一口歪歪扭扭銅鍋,接了一鍋水,又抱了一抱柴火,抱進了牛棚.


    張建德,吳國輝已經清出一塊兒空餘的地方,隔斷牛棚,自成一個單獨的角落。


    幾個人折騰了半天,終於點燃了柴火.


    鋁鍋架在上,等著上麵的水煮沸,好喝一口熱水.


    盧父這才拿出晏汐給的一個小袋子。


    裏頭放著兩個紅薯,眼眶瞬間濕透了。


    \"我們遇到了好人,不用死了,快把它掰成塊,丟進水裏一起煮熟 ,我們也能吃個熱乎的 \"。


    隨著柴火點燃,牛棚的溫度升高.


    幾個人身上的衣服冒起了熱氣,原先動的抖動的身體,慢慢暖和起來.


    盧父把李美林扶到自己的身上,靠近火堆 ,讓他整個身體都對著火烤。


    半個小時後,李美林緩緩的睜開了眼,咳嗽個不停.


    牛棚裏一股甜膩的香氣飄來,四個人的肚子咕嚕嚕作響.


    \"老盧,在煮什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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