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王鵬輝麵色青白交加,又不得不憋下那一口氣兒 ,似乎是喝了一杯苦瓜水,晏汐就開心了。


    她哼著歌,右腳蹬上自行車腳踏板,風一樣的往前竄去 。


    遠遠能聽到姑娘的歌聲,就知道這姑娘心情不錯 。


    \"東方升……太陽紅 ……東方出來的毛澤東 ……他為人民……″


    望著晏汐毫不留戀的離開 .


    王鵬輝眼中陰霾一閃而過 .


    他捂了捂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的肚子,趁著夜色迴到八路胡同.


    王小萌已經在家裏鬧了半天 .


    \"媽,你都不知道晏汐那賤人有多囂張,供銷社那麽多人,她就將我的鞋子和發卡全搶了下去,這樣的女人怎麽能進咱們家的門 \"?


    \"快住嘴吧,你個拎不清的死丫頭 ,怎麽現在還去得罪晏汐,你哥的工作還沒有著落,你非要將這婚事攪黃了才開心 ″?


    王小萌也知道自己理虧,她嘟囔著說道:


    \"我那不是沒忍住嗎?以前我看中什麽東西 ,晏汐就會雙手送上 ,誰知道她這次發什麽瘋?當著那麽多人的麵給我 沒臉 ″。


    \"大哥還打了我一巴掌,媽,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晏汐還沒進門 ,我大哥就不疼我了 \"。


    王母額頭突出,雙眼微脒,此時陰著一張臉 ,看起來就不好惹 。


    \"你哥說的對 ,這幾天你給我老實在家待著 ,等到晏汐那賤丫頭進門,我再好好收拾她,到時候她有什麽東西你看上,再拿不遲 ″。


    王小萌心疼自己的發夾 .


    紅皮鞋,這兩樣東西讓班裏的同學羨慕不已 .


    一下子還迴去 ,別人問起,王小萌哪好意思說 .


    \"我明天不去上學,實在是沒臉見人 ,都怪晏汐\"。


    恰在此時,大門從外推開 ,王鵬輝黑著一張臉進了門 .


    王母馬上換上一臉笑: \"老大,你迴來了?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將你打成這樣?怎麽一天下來還沒消退 ?″


    王母小心翼翼的 摸上王鵬輝臉上的青紫 .


    卻被王鵬輝一把將王母的手打掉。


    \"媽,我沒事 ,都是小傷″。


    王母驚叫一聲 :\"這麽多傷口 ,還是小傷,到底是哪個王八蛋打了我兒″?


    王小萌翻了個白眼 :\"哥哥整日裏沾花惹草 ,不知被誰打了一頓 ,不是很正常 ?媽,幹嘛要大驚小怪 \"?


    \"你給我閉嘴,一點都不知道心疼你大哥 \"。


    王小萌撅著嘴 ,冷哼一聲,坐在椅子上 。


    倒是王鵬輝不耐煩提這些瑣事 .


    \"媽,別吵了,當務之急還是要搞定我工作的事,今年最後一批下鄉知青已經在催促報名,咱們家有兩位閑置人員,必須有一名下鄉\"。


    \"那怎麽辦 ,你和晏汐那賤丫頭領證了嗎\"?


    王鵬輝麵色瞬間變得陰沉 :\" 也不知怎麽的,總覺得晏汐變了許多 ,今日又被供銷社的大媽大娘們眾擁,要迴小萌之前從她那裏拿的東西 \"。


    下午我去找了晏汐,那丫頭居然說:


    \"人家都說了,還未進門就惦記未來媳婦的嫁妝 ,這樣的人家,肯定不能進 ,我看那丫頭在打退堂鼓 \"。


    \"什麽 ?到底是哪些老娘們兒這麽多嘴多舌,老娘去撕了她!″


    \"媽,別鬧了,工作的事兒不能再拖了,你去給我拿一百塊錢, 算上小萌之前在晏汐那兒拿的五六十塊錢的東西,其他的就帶他去公交社買點兒結婚用品,也好忽悠那傻子早點兒領證\"。


    \"最好在這一個星期之內將工作的事情安排妥當 \"。


    王母驚叫出聲:\"我哪有那麽多錢 ″?


    王鵬輝麵色一黑 :\"媽,你真的想讓我下鄉 ,日後無人送終 ″?


    \"呸呸呸 ……說的什麽話 ,隻是那晏汐不過是一個無母賠錢貨,哪值得了這麽多錢 \"?


    看著兒子不妥協的表情 ,王母隻能氣哼哼地進了房 .


    半天才從床角處掏出一個小手絹兒 .


    慢慢地將手絹打開 ,拿出100塊錢 ,又摸出幾張5塊的錢票.


    戀戀不舍的遞給王鵬輝.


    \"這可是咱家全部的家當 ″。


    \"知道了,等我的工作穩定之後 ,會把錢補上 ,媽不用操心 ″。


    *


    拿出這麽多錢,王母自然不高興 ,她對著王小萌,就是一頓罵:


    \"還不快去給你大哥做碗麵吃 ,這些錢都是你霍霍的,真是成事不足 敗事有餘 \"。


    王小萌不敢說話 ,低著頭快速的進了廚房 .


    迅速的燒水下麵.


    *


    梧桐胡同


    晏汐騎著自行車叮叮當當很快到了筒子樓下 .


    解開掛在自行車上的東西 ,晏汐邊哼著歌邊上樓 .


    \"爸,我迴來了 \"。


    晏父這兩天人逢喜事精神爽 .


    豆腐做的格外的順手 ,半下午就將兩百塊豆腐賣完 .


    早早的迴家,此時正做著紅燒魚 .


    \"迴來了就洗手,飯馬上就好 \"。


    \"老爸,你真好 ……\"


    \"隻要你好好的 ,爸爸一直都很好\"。


    \"哈哈哈……對了,工作的事安排的怎麽樣?有沒有入職\"?


    晏汐從口袋裏掏出工作牌,在晏父眼前晃了晃 。


    \"從明天開始我就是紡織廠正式的宣傳幹事 \"。


    晏父右手微微顫抖,接過眼前的工作牌 ,隨後揉了揉發紅的眼睛 .


    \"好……好……好,十幾年了,孩子 你終於長大了,你媽媽在天有靈,也能安息,日後好好工作,可別偷懶,讓張廠長不好做人\"。


    \"改日你再提點兒東西送到張廠長那裏,人家幫了這麽大的忙 ,不能不懂禮數\"。


    晏汐慌張地遞上一張手帕 :\"爸放心,別人對咱的好我都記得 \"。


    \"這是我今天去供銷社買的桂花酥,您餓的時候可以吃兩口\"。


    晏父欣慰的看著自家女兒。


    結婚了果然穩重許多,還知道心疼自己這個老父親 .


    *


    75年秋


    城裏徹底都亂了,到處都在抓人下鄉 。


    許多老師被舉報是壞分子 。


    學校幹脆停課 .


    晏汐手快,已經將工作辦妥,算是逃過一劫 。


    這個高中畢業證卻是不能少。


    一大早,晏汐手裏提著一包桂花酥,騎著自行車就去了高中。


    校園裏,碰到幾個稀疏的同學,麵色都不好 ,界麵點了點頭便岔開了 。


    晏汐提著東西敲開了班主任的辦公室 。


    \"叩……叩……楊老師您在嗎\"?


    一位40多歲的女士,頭發染上白霜,掩不住的病容很是憔悴 :\"請進\"。


    \"楊老師,您這是病了\"?


    \"沒什麽大事 ,你不用擔心 ,晏汐你這個時候過來有什麽事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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