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梓與小孩合體,他動了一下手指,然後站了起來,他自己的肉身沒有了元神,反而成了空殼一般任人擺布。


    白澤就在身側,看見小孩動了不由歎息,莊梓輸了,輸的這麽徹底,它已經開始認同這個夥伴的時候,他卻輸了。


    希望的火苗剛剛點燃便無情的熄滅了,它苦苦等待,不斷斬殺妖獸吸收內丹來維持的靈身也將慢慢死去。


    隻有它知道自己越來越弱了,終將在歲月的侵蝕下變成一塊凡鐵。


    “白澤是我,我是莊梓。”莊梓不知道白澤的想法,他卻要告訴白澤小孩就是自己,還要一起想想辦法。


    “奪舍!,你瘋了?”白澤不由一驚,放著完美的肉身不要,去奪舍一個怪物,真是與眾不同的人啊!


    “我沒瘋,隻是身不由己,好像被這老樹算計了。”莊梓不由苦笑。


    “你要盡快解脫啊!這具身體充滿戾氣,你會漸漸迷失本性的。”白澤隻能提醒,在這裏它無能為力。


    莊梓也能猜到後果,因為眼睛看到的都是淡紅色,內心有煩躁不安的情緒無處發泄。


    熟悉了一下身體,莊梓將自己的肉身扶好,擺了個盤腿端坐的姿勢,一邊擺弄卻更加覺得荒誕離奇。


    這是那種全身癱瘓的感覺,雖然知道結果但短時間接受不了。


    擺好自己的肉身後,莊梓熟悉了一下小孩的身體,毫無阻滯,完美融合。


    這具身體的強度不下於自己,簡直就是戰鬥機器。


    隻是感覺不到靈氣的存在,隻有無窮的力量。


    莊梓的所有修為與這個肉身毫無關係,這個肉身就沒有經脈,隻有戰鬥意識和金龍劍氣還在,這是刻進他元神中的東西。


    如果可以修煉,他還能把所有修為都練迴來,可是時間不會給他機會。


    正在想著,突然莊梓臉上出現一絲痛苦,腦海中有海量的負麵情緒爆發了,是生老病死,是愛恨情仇,最多的是生命走到盡頭留下的遺憾和彷徨。


    被老樹吸收過的所有人的情緒都出現在莊梓的腦海中,對他造成了無盡痛苦的衝擊。


    他仿佛承受了所有人的迴憶,沒有人死亡是不留遺憾的,就像痛苦總比幸福更讓人牢記。


    莊梓此時感覺不到幸福,痛苦在他心中蔓延。他不由自主的翻越到空中,在空中騰挪了無數個筋鬥。


    無數藤條包括那根主經脈都自主與莊梓連接了起來,好像本來就是無法分割的整體。


    此時,莊梓雖然痛苦無法發泄,但神智並未迷失,他頑強的毅力是他驕傲的本錢之一。


    隨著藤條的連接,海量的生命力向他傳送過來,繼續培養這具身體。


    白澤趴臥在莊梓的真身旁邊,看著這一切變化,暫時它還沒有幫助莊梓的辦法。


    此時,已經不知道外麵天光幾何了,莊梓通過藤條漸漸感知到了外界。


    青紅與悟道樹,稻子還在吸收著綠色靈液,他真身不死,領域就不會消散。


    綠色靈液宛如一片湖泊,再次證明了黃金樹的巨大。


    再往外他看見了森森白骨,堆積成一座山,這是所有獻祭之人死去留下的遺骸,死人無數,這裏應該是所有樹城人民最後的歸宿,不管如何死亡,都會葬在這裏。


    原來樹心就埋藏在深淵之下。


    莊梓感知繼續擴大,這是他與黃金樹在完成聯係,成為了一個整體。


    再往外,就是光幕,光幕外一個中年人和一個青年站立,卻沒有走進光幕中,顯然在觀察光幕內的變化。


    莊梓感覺到了中年人道君的氣息,他確定這兩個人中就有與他對話之人,應該也是這個樹城的掌權者。


    莊梓的思維隨著樹杆向上,在最頂端他看見了雷電。


    雷電在黃金樹身上穿梭,像一條條閃亮的藍色小蛇,每一次遊走便在金色的樹身上留下一縷焦黑,帶走一絲生機。


    黃金樹的所有痛苦應該就在這裏,它的樹身已經中空了,雷電的每一次轟擊都會使它殘缺,那個埋骨的深淵就是雷電漫長歲月的傑作。


    此時,莊梓與黃金樹完成了最後的一環,黃金樹的痛苦傳導到了他的身上。


    “頂雷娃娃,果然實至名歸,老不死的黃金樹比人還會玩。”莊梓暗罵,那絲絲酥酥麻麻帶著灼燒的痛感是如此清晰,甚至已經蓋過了他腦中的負麵情緒。


    肉體的痛苦是會緩解心靈的痛苦的,這是經過證實的,此時,莊梓壓抑的情緒突然被緩解,有了一個短暫的平衡。


    他再一次罵了一遍老樹祖宗十八代,隻是不知道老樹有沒有祖宗。


    此時,外麵是黑夜,沒有星空,陰雲密布,好像要下雨。


    莊梓的感知遍布樹身,這黃金樹遠遠高於周邊山川樹木,不被雷擊才是奇跡。


    那陰雲中來迴穿梭的閃電仿佛隨時可以落下,隻是在尋找合適的角度,然後發出雷霆萬鈞,超脫生命的一擊。


    “好事都讓我趕上了!”莊梓暗罵來時還是晴空萬裏,星星掛滿天際呢,現在卻要下雨!


    隨著他的想法,陰雲繼續下壓,仿佛與黃金樹都要貼上了。


    一道劃破長空的雷電伴著一聲霹靂轟了下來,漆黑的夜晚被閃電照亮,泛出一片藍色的白。


    莊梓此時心中竟然出現對閃電有著無盡的恨意,他在被天劫毀滅重生時都沒有過這種恨意。


    麵對天劫他隻有人類麵對自然時的敬畏和無能為力,此時的恨意卻是像麵對一個對手一般,雖然不敵,卻想報仇,還有深深的不服。


    隨著他的恨意,也不知道是他的心意還是老樹的暗自配合,他竟然拖著無數藤條衝出了樹心在深淵中向樹頂飛去。


    樹頂不是盡頭,而是起點,藤條將他直直地拋向了高天,迎接閃電。


    莊梓要不是當事人都會被自己感動,迎著閃電是那麽決絕,那麽奮不顧身,沒有一絲拖泥帶水,文人看見都會為他寫下一篇與天鬥其樂融融的讚歌。


    “啊!”莊梓在自己的驚唿聲,揮起手臂,砸出了氣勢恢宏的一拳,這幾乎是他的全力。


    空氣被他壓縮一個半圓型氣罩,好像一個護盾,已經淅淅瀝瀝落下的雨點被蒸發成了白氣,摻雜在護盾之中。


    這時藤條已經脫離他的身體,隻有那條主經脈還在,隨著他的身體無限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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