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梓心中牽掛著玖兒的肉身,擔心被陰氣所侵,那是玖兒能否複生最後的希望。


    他淩空飛到懸空湖下,向裏麵望去。


    外麵還是黑夜,沒有天光灑下,肉眼看不清楚,他用神念去查探,發現玖兒躺著的水晶棺被懸空吊了起來。


    是那朵被他放在湖中的青蓮發出瑩瑩的青色微光,懸吊水晶棺的是它的根莖,糾纏著水晶棺,將水晶棺纏繞起來,拉到了其根莖下。


    湖水未冷,像往日一樣泛著漣漪,這湖水有些妙用,完全隔絕了陰氣,害他虛驚一場。


    將心放下,看見風中行在向深淵方向走去,那裏是陰氣的根源,他連忙跟了上去。


    越靠近深淵,陰氣越來越重,普通修士被這陰氣侵襲會直接斃命。


    莊梓已非當年,不動用煞氣也可以抵擋陰氣。


    深淵不遠,轉眼就到了跟前,向下看,陰氣向上蔓延,遮擋了視線,憑目力看不到數米外的距離。


    “下去看看吧。”風中行招唿一聲莊梓,向深淵下麵落去,他在空中有閑庭信步般的飄逸,一步一步不疾不徐。


    莊梓直接就跳了下去,他到過下麵,知道下麵有一座青銅門,門裏麵有未知的世界。


    他下落的速度比風中行還快,垂直而下。


    旁邊的石壁長滿無名野菌,瞬間生瞬間死,化生出一團黑氣。


    莊梓無視野菌的存在,直接降到底部。當接近底部還有幾米的時候,一座敞開的青銅門出現在麵前。


    莊梓懸空停了下來,當年,他看門裏麵如同地獄,有血海翻騰,白骨飄零,有孤舟飄於其上,像在接引,像在招魂,宛如地獄。


    如今,青銅門大開,裏麵的場景反而發生了變化,有淡淡的霧氣在飄蕩,有竹林在霧氣中若隱若現,有少女在竹子上蕩著秋千。


    這一切都是灰色的,如同一場夢。


    莊梓感覺到了熟悉,這蕩秋千的少女是玖兒嗎?這竹林不就是上麵的竹林嗎!


    他忍不住向前踏出幾步,卻被身後的手拉住。


    風中行拉住了他,阻止他走進門內。


    “不進去看看嗎?”莊梓迴頭問道,他心中有一種渴望,想看看少女的麵容。


    “進什麽進?這不是現實中的門,這是一個界,你去找死啊!”風中行麵容少有的嚴肅,絕不是開玩笑。


    “可是,裏麵的場景,我太熟悉了,好像玖兒在裏麵。”莊梓有些不甘心地說道。


    “就是真的,你也不能進去,你會迷失在裏麵,那場景隻是你心中的渴望,在引誘你進去。”風中行邊說邊拉著莊梓落到了門的旁邊。


    “難道你也不敢進去嗎?”莊梓試探道,有些激將之意。


    “這是她推開的門,是心中之界,我進去會產生最激烈的碰撞,後果無法想象。”風中行搖頭,態度異常堅決。


    莊梓見風中行說得嚴重,暫時死了這條心。


    “不進去,我們怎麽辦?就這麽看著?”


    “嗯,就這麽守著,你迴去吧,我自己在這裏待著。”風中行不是開玩笑,他揮袖將地麵刮開了一層,露出了山石,然後坐在了上麵。


    莊梓知道風中行隨遇而安的性格,但此處陰寒,不適合久留。他從儲物袋中找了一套獸皮褥子,鋪在地上,給風中行休息用。


    “小子,真不知道你是應劫之人還是破劫之人,不過給你的時間不多了!”風中行往獸皮上一栽歪,抬頭望著莊梓。


    “管他什麽劫,和我有什麽關係啊!”莊梓迴了一句,他還沒到胸懷天下的層次。


    “沒關係就沒關係吧!希望你有自保的能力,走之前把酒給我幾壇。”風中行也懶得墨跡,但酒還是要喝的。


    “張口就是幾壇!我也沒有多少。”莊梓敷衍道,他確實在地窖裏得了不少好酒,但他留著釣魚用,一次給多了就顯不出珍貴了。


    “別婆婆媽媽的,給我酒你應該感到榮幸,珍惜和我一起喝酒的時光吧。”風中行不耐煩地說道。


    “好,好。”莊梓看風中行這麽說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確實和風中行喝酒的日子越來越少了,再見不知何時呢。


    他從儲物袋中拿出了五壇好酒,放到了風中行麵前。


    “嗯,這才對嘛,衝這幾壇酒,我給你多爭取幾年時間。”風中行將酒隨手收了起來。


    莊梓看不出後果,不知道這幾年跟自己有多大關係,隻任風中行隨便說。


    他在走之前,又低頭看向門裏,對竹林中的少女有一絲牽掛,那身影與玖兒何其相似,不確認一下,他有些不甘心。


    當他低頭的時候,一直潛伏在他身上的冥蝶現出了身影,在他麵前盤旋了一圈後,向門裏麵飛去。


    這裏是冥蝶的家,看來它要迴去了。


    冥蝶是莊梓再造的生命,但它的靈魂依然屬於這裏,被冷魅兒一刺激,應該恢複了全部記憶。


    莊梓看著冥蝶飛走,他沒有阻止,他與冥蝶的聯係是斬不斷的,也許靠冥蝶還可以發現裏麵的秘密。


    目送冥蝶飛遠,進入了灰霧中不見,莊梓抬頭向風中行告辭,然後,向深淵上方飛去。


    風中行看著冥蝶飛進門裏,便知道莊梓身在因果之中,躲都躲不掉。


    他選擇在這深淵中苦坐,又何嚐不是因果。


    莊梓飛到懸崖之上,迴到竹林中,他不想繞道,直接從湖底破開懸空湖。


    不知道是湖底的結界越來越虛弱了,還是他修為強大了,他隻用手就破開了湖底,遊了上去。


    遊到了玖兒的水晶棺旁邊,看見玖兒依然安詳地躺在裏麵,如同熟睡的嬰兒,青蓮的根莖,泛著幽幽的青光,像一個吊床一樣纏繞在水晶棺上,悠蕩著嬰兒進入甜蜜的夢。


    莊梓看了玖兒一會兒,遊到了岸上,玖兒的身體還在,暫時解開了他的疑惑,門裏竹林的身影應該是幻象。


    到了岸上,這裏是仙猿山,依然如同仙境,與地下的陰冷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莊梓像從地獄迴到了天堂,心情豁然開朗,有些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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