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梓正是少年,雖然忙於生計沒有想過男女之事,看見如此美女卻羞紅了臉,不敢正眼端詳。


    兩隻銀鼠不知何時鑽到了女子的腳下,東張西望,很明顯是她養的寵物,不便再去捕捉。


    玖兒看出莊梓的異樣,輕輕地拉了他一下,提醒他離去。


    “遠來是客,若不嫌棄寒舍簡陋,可否進來坐坐?”女子開口鶯聲燕語,溫柔之極,似乎沒有惡意。


    莊梓隻是有些少年懵懂,並不是沉迷美色,此時已適應過來,他們貿然闖入此地卻得到邀請,轉身離去似乎於理不合。


    “多謝姐姐邀請,那我們就打擾了。”莊梓說完之後,便和玖兒欲尋門而入。


    女子還未等莊梓邁步,卻又開口說道:


    “姐姐體弱,求小弟弟幫我把這竹柵欄砍倒行嗎?”女子開口相求,語氣更加柔弱,使人不忍拒絕。


    莊梓見這竹柵欄表麵枯黃,似已經過無數歲月,不知可否堪他一擊,他抽出長刀正要一試,卻被女子攔了下來。


    “不可,你這把刀砍不動竹子的,你隻需將這竹子的靈氣吸收掉即可。”很明顯莊梓剛才無意中吸收靈氣被女子看在了眼裏。


    莊梓不解其意,卻也沒有拒絕,他站在竹柵欄前,伸手搭在上麵,他能感覺出來,裏麵的天地元氣有一種規律,似乎在自主運行。


    他運轉丹田想要吸收這股元氣卻發現綿密纏綿,一絲也吸不出來。


    莊梓有些不信邪,他盤腿坐下,進入入定狀態,調動靈氣與這股天地元氣相交,然後運轉丹田光球的掠奪之力。


    可是,他發現這樣不但沒有效果反而發現自己的靈氣反而被元氣掠奪,並且一發不可收拾。


    他發現這元氣無比精純,根本不用煉化,好像是人有意為之。


    莊梓雙掌還抓在竹柵欄上,他想放手卻發現不可能,已經被吸住了,不由得心底發寒。


    女子已經發現莊梓的不對勁,她沒有伸手幫他,卻張口念出一段口訣。


    閉目冥心坐,握固靜思神。


    左右鳴天鼓,身堅耳不聞。


    微擺搖天柱,赤龍攪水津。


    神水滿口勻,一口分三咽。


    龍行虎自奔,以侯神水至。


    再漱再吞津,如此三度畢,


    神水九次吞,百脈自調勻。


    盡此一口氣,想火燒臍輪。


    金身十二段,子後午前行。


    勤行無間斷,萬物化為身。


    女子一改柔弱語音,出口大氣磅礴,聲聲震人心魄,攝人神魂。


    莊梓在入定中卻聽見女子聲音如醍醐灌頂,使他不由自主地按女子所言去做。


    口訣是運轉靈氣的修煉法門,莊梓照著去做,竟然有不可思議的功效,靈氣一下反客為主,丹田光球緩慢轉動將柵欄裏麵的元氣緩緩吸收過來,然後越來越順,如江水決堤,一發不可收拾。


    莊梓不敢懈怠,一直到把元氣收取幹淨才敢收工,他現在的修為無法吸收這股元氣,勉強吸收有爆炸的危險,他內視丹田可以看到這元氣被光球散布於空中,留待以後慢慢消化。


    那女子見莊梓成功,一閃身,黑發如蛇般舞動,匯成一條長鞭砸向空中,隨著一聲如玻璃破碎之聲響起,空間扭曲了一下後便出現在他們麵前。


    這層玻璃破碎的空間變化明顯是人布下的禁製。


    女子來到莊梓和玖兒麵前,莊梓才發現此女子穿著一身黑衣如蒙上一層薄霧,朦朦朧朧,即使在眼前也看不清楚。


    “多謝弟弟相助,剛才那段行道訣可多加練習,必有所得。”


    女子似乎很趕時間,並未等莊梓迴答,看了眼手上的竹笛神色似有些不舍,然後放在莊梓麵前。


    “送你了。”


    隻說了簡單的三個字,便招唿兩隻銀鼠前麵引路,向莊梓來時路唿嘯而去,眨眼間消失不見。


    莊梓和玖兒雖然莫名其妙地摸不著頭腦,可送的東西不要白不要。


    他伸手拿起竹笛,還沒有仔細打量,便看見湖水上麵一隻腰纏虎皮,火眼金睛地猴子站在水麵上,向下張望了幾眼,然後踏波而起,發出破空之聲,消失不見。


    莊梓知道這猴子的厲害,拉著玖兒抱起小黃狗就跑,剛才吸收了海量的靈氣,他的雙腳如踩祥雲,極速向出口奔去,


    等莊梓跑到了出口的深坑裏,卻發現虎皮猴子的速度竟然比他還快。


    莊梓一抬頭就看見天空一道金光閃過一根長鐵棍發出破空之聲射入密林,猴子緊跟其後撲了下去,緊接著一條黑色長辮纏繞著鐵棍又將鐵棍甩了出來。


    虎皮猴子伸手攔住被甩飛的鐵棍,借力停住身形,懸空站立。


    “狌狌,你這個畜生,如今封印已破,你還來糾纏,你就那麽喜歡我啊!”


    林中傳來那女子的怒罵,緊接著女子躍起,纖足一點樹梢,飄了起來,黑發在風中淩亂,似有無限生機一樣向四周散去,如黑夜降臨,遮掩了半邊天,然後瘋狂地向狌狌纏去。


    狌狌猴毛炸裂,雙手一挽將長棍耍成了一個光球,卻無法突破出去,它沒想到黑發竟強韌如此,鐵棍碰到就被一股柔勁化解,將它扯的東倒西歪,隻能自保。


    黑發向狌狌聚攏過來,似要把它包圍。


    狌狌突然臉現白金之色,氣勢恢宏,鐵棍也如同與它合為一體,變成了同樣顏色,發出微微光芒。


    這一變化果然奏效,鐵棍到處,黑發紛紛揚揚斷裂。


    可它剛一穩住,還未挽迴劣勢,女子突然鑽出黑發,出現在它的腳下,伸手就抓住了它的腳掌,然後輪了一大圈將它砸向了遠處山崖,芊芊玉手似有千鈞之力,將猴子砸進了山石裏,發出“轟隆”巨響。


    女子還未追擊,突然側身躲閃,就見黑發從風城方向如被刀切一般飄向地上,一道如月風刃斬了過來,如同能斬破虛空。


    女子不敢怠慢,將漫天黑發向四周散去,同時人也消失不見。


    莊梓在坑裏還未上來,就看見眼前一花,風中行出現在了女子消失的地方,稍一停留就閃向了遠方。


    莊梓看了眼玖兒,同樣的滿臉驚訝,倆人沒想到風中行如此厲害,這神仙打架他們可摻和不了。


    出了深坑,倆人一狗向風城跑去,莊梓眼睛無意中看見了銀鼠的影子消失在遠方樹梢,風中行應該是追錯了方向,可他也沒有時間告訴他。


    他一邊走一邊還在奇怪,黑發散落下大片為何消失不見了,卻不知何時他的手腕被纏上了一縷青絲,然後消失在了肉裏。


    倆人剛跑進風城,風城的城門就被關閉,外麵的驚人巨變,已經被風城守衛發現。


    風雨接到報告登上了風行殿最高處了望時,打鬥已經散了,可他不敢大意,依然憑欄遠望。


    天地間似有“轟隆隆”地雷聲飄過,越來越近,聲音越來越大。


    風雨這裏已經是全城的最高處,他極目遠眺看見城外揚起了灰塵,樹木不斷倒地,樹葉飛濺,飛禽走獸穿插其間。


    平時獵人難尋的各種野獸如瘋了般暴躁,如潮水般向風城湧來,食草的獐麅野鹿,大象和食肉的虎豹,狼群混成了一個隊伍。


    風雨不知道原因,卻猜到和剛才打鬥有關。原來這是那女子的黑發,鑽進了野獸的身體,使野獸發瘋般狂奔,引發了獸潮,也不知她是有意為之還是無心之失。


    發瘋的野獸裹挾下就是沒有事的野獸也會跟著奔跑,慢慢地隊伍不斷壯大,不控製可以蔓延數千裏。


    風雨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可是他有心無力,整個風城的風行殿隻有他和幾個隊長能稱得上高手,其餘不到一百名戰士,闖到獸潮裏是有去無迴,隻能在風城防守。


    頭上天空已經驚鳥亂飛,風雨不敢耽擱,傳令下去,幾個隊長帶領隊伍奔向四門去支援,他自己迎向了獸群奔來的方向,趕到了城門之上。


    獸群目的不明確,盲目地衝撞著,不過跑到風城是早晚的事。


    風雨臨危不亂,吩咐馬上準備火油,弓箭,封閉城門。風城雖然談不上是銅牆鐵壁可也全是堅石打造,對付普通野獸完全可以勝任。


    莊梓和玖兒進城後,放慢了腳步,向住處走去,迴到住處後,和玖兒說了聲,有些累了,就各自迴屋休息。


    莊梓躺在床上,擺弄著竹笛,此笛雖然是竹子所做,卻晶瑩剔透如同碧玉,絕對不是凡品。


    他把玩了一會便不知不覺中睡著了,進入了夢境。


    夢中的莊梓坐著公交車,悶熱的車廂裏沒有人,天氣熱得使人變得煩躁。


    莊梓把車窗打開,看著飛馳而過的丁香樹,和路邊上的行人。


    吹進車廂的風很悶,臉被吹的通紅,莊梓往外麵的座位挪了一下。


    這時,從上來一個女子,低著頭,看不見正臉,被長長的頭發擋住了,她走到和莊梓隔了幾排的地方,靠窗坐下。


    莊梓隨便的看了一眼,又看向窗外,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哪裏。


    車窗外飄過來一縷頭發,莊梓把頭探出車窗,看到了一頭烏黑的長發,從女子坐著的位置,飄向車窗外。


    可是不可思議的是,那裏的車窗是關著的,長發就這麽任性的穿過玻璃,被風吹的越來越長。


    莊梓縮頭,關窗,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站了起來,轉身走向後麵車門準備下車,又迴頭看了女子幾眼。


    那個女子沒有動,莊梓放下心來,覺得自己被熱得有些精神恍惚了


    到站停車,莊梓走下了公交車,路上竟然一個行人也沒有看到,他繼續往前走,已經快走完一條街了,也沒有看見一個人影。


    莊梓再要往下走,卻看見那個女子站在前麵,還是低著頭。這個女子竟然跑到了他的前麵,而他沒有發現。


    莊梓既不敢前進,也不敢後退,他心道今天可真是見鬼了。


    可等他剛一想到往迴走,卻感覺那個女子在看他,他一迴頭,那個女子又不見了。


    莊梓仗著膽子很順利的走出了這條街,他感覺自己十分可笑,大白天的竟然被嚇傻了,不就是個女人嗎!大不了自己犧牲一下色相,有什麽可怕的。


    莊梓正要放鬆心情,可是一低頭,看見女子的長發已經長到了地上,還在繼續生長,像一條黑蛇。


    他嚇的開始瘋狂的奔跑,他隻想盡快離開。可是越跑越荒涼,荒草叢生,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城市。天空是紅色的,地麵也是紅色的。


    莊梓計算著自己的體力,選了個對自己有利的地形,轉過身,站好。


    “不跑了,我跑不動了,是單挑還是群毆,來吧。”


    莊梓大聲喊道,給自己提神壯膽。


    女子出現了,腳步無聲,不疾不徐的走了過來,長發拖地,走到了莊梓麵前,抬起頭,露出一張被發絲遮擋大半看不清五官的臉。


    “看來你是盯上我了,你到底是什麽?告訴我,也讓我死個明白。”莊梓試探著問道。


    女子卻並不搭話,張嘴突然發出淒厲的尖叫聲,從莊梓耳朵慣進腦海,刺得他腦仁疼,心率加速。


    他一個前滾翻,撲了出去,女子出現在他站的位置上,雙眼淌下血淚,對著他哭泣。


    莊梓站起來,捂著胸口。


    “你怎麽不打聲招唿就開始啊!”


    “給你個驚喜,刺激不刺激?”女子說完,長發已經到了莊梓腳下,向他身上纏了過去。


    莊梓一個閃身,留下一道幻影,穿到了女子身後,淩空一腳,踢向女子後腦。


    女子沒有轉身,頭發像長了眼睛,纏向他的腳踝。


    莊梓腳往頭發上一點,一個後空翻,退了出去。腳尖隔著鞋子,都感到一種奇寒,落地時,腳尖已經凍麻木了,他隻好拿出了自己唯一的強項,跑。


    一邊跑一邊迴頭,身後的長發越來越多,越來越長,如同潮水疊起幾米高的海浪,向他湧來。


    莊梓已經拿出了全部的實力,實力用完是潛力,潛力之後剩下的隻有絕望,像一個深海中的衝浪者,挑戰著一個個海浪,遲早要被海浪壓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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