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府中眾人,因為府外的動靜,都是驚動了,任誰都沒想到,誰敢將整個丞相府都監管起來。


    王琮候在府門口,看到自家父親被禦前侍衛‘押送’迴來,而且在這丞相府周圍,都是圍滿了侍衛,這裏頭的事情,即便不多想,也能知道,情況不妙。


    王晟入府之後,那些侍衛都沒有再跟進來,就隻是守在丞相府外,相府各處,都已被全麵監視著。


    王琮扶著自家父親入內,正欲開口,卻被自己父親攔住。


    “先別說話,進去再說。”


    一聽這話的王琮,自然也就沒有多言,扶著自家父親就往後院,至書房之內。


    王琮這會子是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那些疑惑,全都問出口,“父親,這是怎麽迴事,怎的忽然間有那麽多禁軍侍衛將相府團團圍住,府中上下眾人,見此狀況,已是人心惶惶,還有,父親您這兒……”


    王晟抬手間,打斷了王琮的話,終是開口說道:“現在的情形,對咱們而言是非常不妙的,禦史台那邊,也不知道是從何處,找到了那麽多與我以及王氏一族有關的官員名單,接下來一個月,禦史台將會對那份名單之上的所有官員,逐一清查,以鄭毅和禦史台的手段,沒有人能夠逃脫這一次的清查。”


    王琮整個人都是怔住,“父親,這……這怎麽會,怎會毫無征兆就弄出這樣大的事故來,而且咱們一向都是與他們保持著距離,父親未雨綢繆,就是想到萬一會有這樣的一天,這些事情都是非常的隱秘,禦史台是有監察百官之權,也的確是厲害,可父親一向是壓了鄭毅一頭,禦史台那邊又豈會輕易就找到這麽多與父親與咱們王氏一族關聯的問題,還整理的如此精準。”


    王晟在今日的朝堂上,被這忽如其來的事情弄得有些昏頭了,當時也是沒有細想這些,的確,他承認鄭毅是有些本事的人,可要想將他以及王氏一族所有的底細都查的那樣清楚,還有那份奏折,所涉及到的官員名單何其之多,且基本上都不是在京城之中。


    最重要的是,如果鄭毅那邊有動作,他們不可能沒有發現,最值得疑惑的點,就是在昨日這元宵之日,徐璟和江肆二人一頭紮進禦史台,且禦史台那邊暗中還有人護著,他是猜到有些事情,可萬萬沒想到是這麽大一樁事。


    這裏頭的情報,不可能是鄭毅和禦史台的人調查出來的,那麽在鄭毅背後還有人在動手腳,想要針對他這邊。


    而能夠得到這樣清楚的名單,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吏部!


    林銘!還真是沒料到,他自以為林銘還在他的掌控之中,殊不知林銘早就為別人所用,也隻有吏部那邊才能將這些整理出來,去歲年終,吏部對於各級官員的考績,以及與他這邊相關的人員,林銘說都已經整理好,絕對不會讓他這邊沾染麻煩,看來不是沒有麻煩,而是將所有都堆積起來,一口氣全都壓在他身上了。


    敢背叛他,林銘,待此事了斷,第一個便要他死。


    王琮在旁,見著自家父親這般沉思的模樣,仿佛在這一瞬間,自家父親又多了幾分疲態,“父親——”


    王晟道:“能夠拿到這麽多與我有關的官員名單,其中羅列詳細,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吏部。”


    王琮道:“父親的意思是,林銘徹底背叛了父親您。”


    王晟:“還真是一時疏忽,就釀成了不可彌補的錯事,之前禮部和戶部相繼出事,我就該想到,所剩的其餘四部,他們那四人,都是會心中存異,尤其是林銘,掌控著重要的吏部,且林銘以及林氏一族,並非完完全全依附在我們手下,早知那時候就不該留有餘地。”


    王琮:“父親,林銘的女兒靜妃還在宮中,或許姐姐……”


    王晟:“現如今丞相府都被困住,任何消息都別想傳遞,更沒有人能夠隨意進出,就算你姐姐那邊能夠轄製靜妃,對於現在的事情也是沒有任何可以彌補的餘地,林銘已經將那份名單交出去了。”


    王琮:“父親,林銘把名單交出去,是投向了鄭毅?”


    王晟:“鄭毅還低我一頭,僅僅是鄭毅,他可不會這麽做,此番之事之前鄭毅和禦史台沒有動靜,現在卻來勢洶洶,林銘肯背叛於我,將那些都交出來,你覺得,在這背後,是誰在主導?”


    王琮:“皇上!”


    “可是,父親對於皇上一向都是忠心耿耿,並沒有……”王琮的話終是沒有說完整,頓然片刻,再道:“父親,是因為父親這個丞相的權力,以及王氏一族的壯大,還有被父親把控的各方官員,即便父親是忠心的,但皇上眼裏容不得沙子。”


    王晟麵色一沉,“哼,一個月的時間,就算鄭毅和禦史台的人要徹查,那也得他們有的查才行,縱然我被困在這丞相府,不能與外界聯係,鄭毅想要借此機會踩著我上位,那就要看他的人,命夠不夠硬,事到如今,就得放手一搏,隻要所有的調查結果,都被毀滅,看他們拿什麽來拿捏我。”


    王琮:“父親,您早有安排?”


    王晟:“你覺得我會坐以待斃,被困丞相府,我就什麽都做不了了嗎?那就好好搏一搏,看看我是不是真的什麽都做不了。”


    王琮終歸是沒有再去多說,隻是默然在旁,好一會兒後,他問道:“父親,那姐姐那邊,可是要設法給姐姐遞個消息進去?”


    王晟:“今早朝議的事情,必然會被傳開,你姐姐在後宮自會聽到,在後宮,你姐姐行事自有分寸,就無需咱們在多此一舉,在這種時候,就是要不與外頭有任何聯係,無論外邊有何動靜,隻要我們在此期間不動,誰又能將那些怪到我們身上,此局,一月為期,看誰更勝一籌。”


    王琮定睛望著自己父親,此時,他那慌亂的心,倒是稍稍安定下去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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