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慶離開之後,王琮走了過來,朝著坐於書案前的人喚了聲“父親”,緊接著又問道:“父親,方慶走了,他去了定國公府見秦川,這裏頭,父親可是看出有什麽端倪?”


    王晟凝聲道:“方慶這人,掌管兵部,一向是小心謹慎的,再者,兵部和其他五部還是有些區別的,方慶畢竟是從定國公麾下出來的人,此番秦川迴京述職,人在京中,相邀他去敘舊,總該是要去的。”


    王琮尋思著,“父親,所以,方慶這兒,並沒有問題?”


    王晟:“表麵看上去,是沒有任何問題,但是還是要小心提防著,如今六部的局勢,可不再是最開始的樣子,明麵上還是我掌管六部,但一個禮部,一個戶部,完全可以說,已經脫離我的掌控範圍,而掌管吏部的林銘,也是存了些小心思。”


    王琮看出自家父親麵上的憂思,“父親,這……”


    王晟沒等自己兒子多言,直接就道:“事情並未到不可控製的地步,就不要自己先亂了陣腳。”


    王琮:“是,父親。”


    王晟:“宮中,你姐姐那邊,怎樣了?”


    王琮:“一切都好,且姐姐那邊,也是將蘭貴妃那邊原本的計劃給打亂了,後宮之中,皆在姐姐的掌控之中,姐姐傳話出來,讓父親放心。”


    王晟點點頭。


    從蘇家出事,後宮之中,慧妃緊跟著遭殃,鄭家那邊,就想著助蘭貴妃在後宮更進一步,簡直癡心妄想。


    王琮在旁緩聲說道:“對了,父親,姐姐那邊的意思,也是想著,要找到合適的人,重新填補妃位上的空缺,這樣才能更好的鞏固姐姐在後宮的地位。”


    王晟道:“這件事,我會去好生潤色的,皇上之前已經選秀一次,這種時候,想要推舉新人入宮,不是容易的事情。”想到這兒,王晟心中不免就是生氣,之前將楊家女兒送入後宮,原本計劃都是很好,可偏生出了那樣愚蠢的人,自己不好,還要連累了整個楊家。


    王琮:“父親,那現在這件事,要怎麽做?”


    王晟:“暫且不宜送新人入宮,最好的辦法就是,也不讓蘭貴妃那邊的人有機會上位,等到恰當的時機,再推薦新人入宮,鞏固你姐姐在後宮的勢力。”


    王琮:“父親,那我就將這話傳遞進宮,告訴姐姐那邊。”


    王晟:“嗯,去辦吧。”


    一時,王琮便從這書房之中退下。


    王晟獨坐在這桌案前,腦中沉思,明明現在一切都風平浪靜,沒有任何波瀾,可他這心裏,總是不踏實,就好像,現在的平靜,是動蕩的前兆。


    無論是林銘那一層,亦或是今日的方慶。


    似乎都不似最開始那般,盡在他掌控之中,反而是有了幾分疏離感。


    他對於這些人的把控,隻剩下脆弱的一縷絲線牽引著,隨時都有可能掙脫出去,不再受他轄製。


    ……


    這邊,定國公府京中舊宅之中


    此刻正是午膳時分。


    秦姝與她大哥一塊,坐於這膳桌前。


    秦川看著秦姝,笑道:“小妹,既然隻有咱們兄妹自己在,那就更不用拘泥那些規矩禮數了,隨意就行。”


    秦姝含笑應和著說道:“大哥這話說的,我在大哥麵前,可不會計較那些細節,咱們自家人一起,若還那般,哪裏像是一家人的樣子?”


    秦川點頭應著,“嗯,小妹說的對,我就不該說這些話,來,先用膳。”


    秦姝:“好。”


    兩人用著膳,並不似還有外人在場,尤其不像在宮中,陪著太後一塊用膳時,這‘食不言’的規矩,那都是做到極致的。


    這會子,他們用著膳,聊著天,自在隨意的很。


    秦川:“方才外頭下人傳來的話,說方慶在離開之後,在他迴去的半路,就被丞相府的人攔住,然後去了丞相府,小妹真是料事如神,預判的極準。”


    秦姝:“事實而已,這算什麽料事如神,不過,算著方慶進出丞相府的時間,他並未在丞相府待多久就離開了,看樣子,方慶應付他這現任的上司,還是很有一套的。”


    秦川:“皇上交代給我的事情,我算是基本完成了,至於後續的掌控,就需要皇上親自去做了,至少,從我這兒去試探方慶,他是個明白人的。”


    秦姝:“大哥出麵,定然是能將事情都處理的極好,方慶是聰明人,對於大哥找他,又和他說了那些,這般點撥之下,他自能一點就透。”


    秦川:“小妹——”


    秦姝聽著自家大哥忽然這樣認真的喚她,再對上自家大哥的視線,即便是什麽都不說,這眼神之中透露的那層意味,也是實實在在擺在那裏的。


    “大哥,我這兒,無需擔心,我很好。”秦姝臉上笑容洋溢,說道:“大哥,我們做這些,拋開我這層,定國公府對天陽曆代帝王的忠誠,隻要是皇上想做的事情,定國公府都會支持,大哥,你說對嗎?”


    秦川:“是,定國公府的忠誠,永遠都不會改變,隻是小妹成為皇妃,我們知道,皇上對小妹的心思獨到,可……”


    秦姝:“大哥,將來的事情,等到將來再說,今日我出宮來,就是想著大哥一人在京中,想要來陪大哥一塊用個家常飯,這兒隻有你我兄妹在,咱們就自自在在的,不去想那些不必要的事情。”


    秦川:“嗯,不說那些了,早知道小妹今日你會來,就該讓方慶換個時間的,畢竟隻要他來了,說及到了那些事情,那麽在這上頭,就會不可避免的要牽扯上,再怎樣想著不去多說,事情就是在那。”


    秦姝:“那,大哥就隻當是一件家常的事情,已經料理過了,就不必再去提及,再過幾日,二哥和三哥他們也該到京城了,到時候,我們兄妹才算是齊聚了,真盼著等到一切都料定之後,那時候,父親母親也能迴京,我們一家人,在那時候,才算是真正的團聚。”


    秦川凝視著麵前之人,他們的小妹,從前最想要的就是隨心所欲、自由自在的生活,皇上是很好,小妹入宮成為皇上的妃子,現如今,倒是變了許多。


    隻期盼著,這一輩子,皇上都能對他們家小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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