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史台。


    蘇豫坐在這屋子裏,雖說這幾日,他在此一應的待遇,都是襯得起他這戶部尚書的身份,但是每天從早到晚,就他一人待在此處,當真是一日比一日難熬。


    這都是他來禦史台的第五天了,這五日都是風平浪靜,隻要外頭沒有任何事發生,戶部一切正常,那他這裏也不會有任何事,就隻需要耐心等候。


    很明顯,照這樣的情況下去,禦史台絕對是要挨到半個月期限的最後一刻,才會將他放出去,他與禦史台之間的博弈,這點耐性他還是有的,不能出去,隻能在此處枯坐,半個月又算得了什麽。


    隻是,蘇豫坐在這兒,正當他思緒神遊之時,那緊閉的房門被推開,外頭一陣寒風隨著打開的門灌入。


    這兩天雪停了,可冬日的寒風依舊,屋子裏是非常暖和,卻也經不住這寒風一直吹。


    蘇豫見到是鄭毅走了進來,他依舊如上一次見鄭毅那般,就坐在這兒,沒有動。


    鄭毅將房門關上,外頭的寒風瞬間就隔絕了,他徑直走過去,在蘇豫對麵坐下,看著桌對麵坐著的人,倒不似那天他拿著那些線索來時,心裏防線瀕臨崩潰的狀態,看樣子,這幾天下來,調整的還不錯。


    蘇豫:“距離上次見鄭大人,這又過去三天了,下官都要以為,再見鄭大人的時候,是半個月期限到了,下官從禦史台離開之時呢。”


    鄭毅對蘇豫會說出這話,並不意外,隻道:“之前本官和你說了,這件事三五日間,也該有一個結果的,眼下從皇上下令,讓禦史台對戶部進行徹查,都已經第五日了,和本官說的時間也算是吻合了,總該過來和你說一聲的,說不得過了今天,明日早朝後,你就可以離開禦史台了。”


    蘇豫心中一怔,明天離開禦史台,從鄭毅的語氣中,不難分辨,這個時候離開,結果肯定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單從鄭毅這表現來看,很顯然對他極為不利。


    “鄭大人這話說的,無論何種結果,都需要等到皇上確定才行,鄭大人你說呢。”


    鄭毅輕笑一聲,道:“這是自然,禦史台是在本官的掌控下,可那也是皇上的臣子,自當為皇上效力,聽從皇上的命令行事,這不,本官才說等到明日早朝之後,你才能離開禦史台,想來你也很想離開吧,那還得委屈你在禦史台待上幾個時辰。”


    蘇豫道:“鄭大人這話說的,在禦史台這幾天,禦史台並未虧待下官。”


    鄭毅衝蘇豫詭異的一笑,道:“你現在還是戶部尚書,本官豈能虧待你,隻是等到明天,你出了我這禦史台,要是入了刑部,可就不知道是何種境況了,但話說迴來,刑部也是在王相轄下,想必刑部尚書應該會好好招待你吧。”


    “什麽?”蘇豫眉頭緊鎖。


    “本官說的還不夠明白嗎?”鄭毅嗤笑道:“其實,戶部的問題,你這個戶部尚書不應該最清楚嗎,還用得著再多問,本官來告訴你,明日你就能從禦史台離開,可不就是已經把該查的都查明白了。”


    “……”蘇豫心中惶恐,怎會這麽快,就算之前鄭毅拿到了不少的線索,可要想對戶部查個底朝天,並且確定落在他身上的問題,並非是一樁小事,怎會短短五天,就都查清楚了,難道丞相大人那邊都沒有出手?


    鄭毅站起身,俯視著坐在那的蘇豫,語氣平淡的說道:“說好了三五日便是三五日,難不成你還覺得戶部那邊會有什麽事故出現,越是這種時候,戶部內若是有阻隔禦史台查證的存在出現,那隻能代表戶部大有問題。”


    蘇豫也是明白過來,可還不等他說話,鄭毅的聲音再度傳來。


    “好好準備一下,今日養好精神,多多休息,明日,你就可以從這裏出去了。”


    話落間,鄭毅根本就沒有再此多留,便走了出去。


    蘇豫望著鄭毅離開的背影,鄭毅會來說這些,就是禦史台調查戶部,證據確鑿,今夜過後,一切終將成空。


    眼下,他隻能寄希望於丞相大人,能夠在最後關鍵時刻,毀掉禦史台查到的證據。


    ……


    入夜之後,京城冬日的夜,寒風凜冽,處處都是透著刺骨的寒意。


    戶部內。


    禦史中丞徐璟和禦史丞江肆二人,圍坐在火爐邊。


    江肆道:“戶部這件事,總算是查的一清二楚,明日早朝,便可將這事呈交給皇上,此事便算是告一段落了。”


    徐璟道:“可不是,那些整理好的證據,可都收好了,大人派人來傳話,讓咱們小心謹慎,過了今夜,才算是能夠安然無恙,戶部自那日後就被咱們接管調查,可並非沒有暗藏的眼線,咱們這裏的進展,並非是鐵桶一塊。”


    江肆道:“懂,你就放心吧,東西我都收好了,不會有任何問題的,更何況戶部這邊,全部都是禦史台的人,再加上暗中還有大人安插的人在監視,咱們身邊也有暗衛,就算有人想動手,咱們又豈是沒有防備的。”


    徐璟道:“今晚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熬過今夜再說吧。”


    江肆道:“又不是一個人在此枯坐,咱哥倆喝喝茶,說說話,一夜很快就過去了。”


    正當這時,徐璟欲迴應江肆的話,忽然間,屋外唿嘯的風聲之中,隱隱摻雜著其他異動,下一刻,刀劍碰撞的聲音傳開。


    徐璟和江肆二人對視一眼,看來都如他們所料,他們這邊查證的事情都整理出來,那邊的人就有動作了,這樣的行為,無疑是要趕在明日早朝之前,將他們滅殺,並將他們手中的證據毀滅。


    戶部內的動靜,終是在一記信號彈放出之時,徹底傳開。


    徐璟起身,走至門口,小心翼翼的將門打開幾分,看到外頭‘鬧騰’的場麵,他迴頭對著江肆說道:“是禁軍統領風影。”


    江肆也跟著起身過來,“看樣子咱們這些天的行動,皇上那邊,也是時刻留意著。”


    徐璟道:“皇上是全權交給禦史台,卻也沒說,就放任不管了,禁軍介入,今夜便可無恙。”


    江肆點頭,“可不,現下倒是可安心了,有人妄圖對咱們動手,毀滅證據,注定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徐璟饒有所思,禁軍來的這麽快,還是風影親自前來,可見皇上的人密切留意著他們這兒的一舉一動,可想而知,皇上也是想要整頓戶部,又或者說,是想要借此機會,再削弱一下丞相對六部的掌控權,皇上這是要削弱相權。


    江肆:“外頭的動靜沒了,走,咱們也出去看看。”他見徐璟走神,輕推了徐璟一下,“想什麽呢?”


    徐璟迴神,道:“沒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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