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惹到皇室了?”


    “直唿長梧北焱大名。”


    “嘖嘖……”桓邵無奈地搖搖頭,“那我們還是跟緊點吧。”


    ……


    陸舟汐不緊張,一點也不,她很想馬上看到那些富麗堂皇的宮殿群,甚至能瞧見一眼被她直唿過大名的夜朝王後。


    不是羨慕,不是崇拜,全是好奇。


    隔著很遠,已經看到了前方那座白玉砌的門,看上去就像一個普普通通的幾何體,兩豎一橫,沒有任何奇異之處。唯一不同隻在它足夠寬,不知可容納幾架車馬並驅而馳。


    陸舟汐定睛,才發現當陽光灑在上麵時,閃爍著一圈一圈的金燦。每走近一步,光暈愈發闊大,渲染也愈發明顯。


    她低頭看一眼自己的裙擺,居然是相同的效果。


    她不自主地聯想到一些東西,不由得加快些腳步。


    ……


    “她怎麽加速了?”桓邵疑惑道。


    “以長梧北焱這個德行,絕對會收拾她。”


    “你猜的?”


    “那天是長梧漠想拿她,被我撞上了。”


    “特地去撞。”桓邵補上。


    “荊煙那家夥在那兒,我又能怎麽辦。”喻停楓模糊地咂咂嘴,“每次迷霧有反應,我都會來的。”


    “那東西……是怎麽落進他們族手裏的?”桓邵思考一番,還是問了。


    “往前,快,喜焱門有反應了。”喻停楓嗖的一下竄向前去,沒在意桓邵的最後一句。


    “誒。”桓邵看著那陣極速飄遠的黑煙,“不就是有車列出來了嘛,著急什麽?”


    “難不成是找那姑娘的?”桓邵轉念一想,不由得也加快腳步。


    喜焱門頻閃,說明皇宮有車列出來,讓遠近士兵市民都做好相應的準備。


    陸舟汐已經離它越來越近,白玉清澈透亮,陽光打下來,不虛不實,像是白色的銀河,藏匿著一整片星海。


    馬蹄聲和腳步聲都很整齊,所以很快就傳了出來,門口的兩個士兵議論的聲音也隱隱約約傳到陸舟汐耳朵裏:


    “兩架馬車,這是做什麽?”


    “去常幻館的,少問。”


    陸舟汐渾身再次打顫。


    常幻館。


    是找她的嗎?


    因為她喊了一句長梧北焱的大名?


    他們要做什麽呢?


    陸舟汐自來夜首到現在,第一次感覺到緊張。碰見長梧漠沒有,麵對陳岐然沒有,就連剛叫喚完長梧北焱的大名,都沒有。那種緊張不是百分之百的畏懼,有疑惑,有茫然,有惶恐,更多是對未知的胡思和結果的亂想。


    但都不是太好的感覺。


    她感到渾身的毛孔都張開了,不知何處張起的微風拚命灌入身體,讓她渾身寒顫。


    這寒顫讓她清醒,清醒之後,她開始思考,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的思考,清冷的臉上多出凜冽的神情。


    她並不蠢,她隻是懶。不是身體的懶惰,是思想的慵懶,她不想動腦,喜歡直覺,所以之前才會有一係列在卿暮看來無言以對的行為。


    她放慢了腳步。


    如果這是一個局,那麽早在小花園的時候,那黑衣人就不是善茬。她記住了南柒月的那句話——有特殊任務層影會知道。


    送她們離開時,南柒月始終很平靜,陸舟汐現在迴想,有一個備打倒的女孩,顫抖再次加重。


    她們離危險,就差一點點。


    那捕隊為何如此快就出現在小花園,況且在她們剛擺脫困難的時候?


    如果一切都是最壞的打算,黑校進了臥底,森林裏的空地在層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被鑄造利用;到了夜首,長梧漠是真的想攔她,但那婦人卻是裝作平民引她去梧府,而她說困住的女孩,都是與守衛打鬥的黑衣人。


    那些人混進梧府或誘騙長梧漠都有可能,畢竟他惡習一身,頭腦簡單。但讓她們來夜首的又是何方神聖,能越過南柒月和北新花這一關?


    明明是猜想,她有種想通的感覺,倒吸一大口涼氣,嘴角抽起一抹苦笑,自己之前都在做什麽?


    現在能相信誰呢?


    她沒有走近喜焱門,車隊的聲音已然逼近。


    下一秒,她終於看見了一陣若有若無的黑煙橫在她麵前。


    雙手抱胸,微微昂頭,她要求自己變成令人生畏的模樣。


    喻停楓不知道是什麽讓她忽然冷漠又接著發笑。她冷漠起來很好看,讓人覺著刺骨,仿佛一圈冰錐圍在你周遭,笑起來很恐怖——美豔的恐怖,甚至有些瘋批。


    讓他想起有幾次祝菁發怒的時候,不是對他,但他的血液在那時感覺要凝固,好比下一秒全部迸發而亡。


    看來不是一個隻會說話的花瓶。


    喻停楓越來越感興趣了。


    而此時的宮裏,也有一個人,對陸舟汐很感興趣,但這並不是件好事。


    ……


    “有意思的姑娘。”


    “喻停楓也來了,姨母,說不定他們倆是同夥,這可留不得啊。”


    說話的是長梧漠,得知有人要去常幻館送信,他馬上跑來告狀,因為他真的忘不掉陸舟汐。


    就在半個小時前,王後身邊一個人傳來一個消息,這個人同樣是沈家的夥計。所以他算是王後安排在沈家的眼線,溫鳴。是溫十思的遠房堂兄,他們的太奶奶是姐妹。


    “娘娘,家主說,他下個月就要迴天午城了。”


    天午城,是夜王朝第一大城市,也是沈家世世代代居住的地方。可以說,天午就是以沈家樓為中心呈圓形輻射開。它在中心,或許是因為很多很多年前沈家家主就是夜王安排在天午城眼線的緣故。


    “沈喬逸這老家夥,終究是熬不住了?”成煜走出來。


    “陛下。”溫鳴再次跪倒在地。


    眼前這個男人,麵容儒雅,儀態端莊,眉宇之間溫溫和和,不經意間隱藏著一股殺氣、一抹嚴厲。


    夜王成煜。


    女人自然是長梧北焱。


    她的瞳孔暗紅,再深一些已近棕色,垂眸抬眼皆睥睨蒼生。看著成煜時,溫柔的也很勉強。這樣一個雍容美豔的女子,出入深宮間,抬手便要遮天,惹得民眾惶恐。


    沒人會否認她的美,也沒人願意多看一眼。


    她的美,實在太過兇狠。哪怕麵容不狠,實力也狠,背景更狠。


    “沈家是會熬下去的。”長梧北焱示意溫鳴站起來,“他想親自和我說,我拒絕了,消息我倒是知道,還有嗎?”


    “有一封給他兒子的信,要我送去以後再迴天午。”溫鳴雙手呈上。


    “不看,送去就行。”長梧北焱擺擺手,“他們家事,我管不著。”


    “隻要你想,什麽事都歸你管。”成煜笑道。


    “沈家對汪家可是虎視眈眈啊。”長梧北焱理理耳鬢的頭發,“汪負雪是怎麽迴事?四大家族裏就他無後,可不好保。”


    四大家族,顧家蒼山,汪家負雪,薛家明燭,楚家天南,四大家主。朝廷四大後盾,貢獻過無數英才,保護過無數君王。


    現在的成煜,一樣是薛明燭從聿寒關護送迴夜首稱帝。


    總而言之,提到四大家族,就不可脫離朝廷。不必富裕,卻可保一族之富貴,惹的無數人攀附,自是有人眼紅。


    沈家世代富裕,唯獨不出法將。但朝中的位置,誰曾不想呢?


    “叫兩輛車給送過去吧,沈家這兩年挺乖的,給他個麵子。”長梧北焱手一揮道。


    長梧漠就是這時衝進來,說了他碰見陸舟汐的前前後後,定是免不了直唿她大名的事情。


    “那你想怎樣呢?”長梧北焱沒看他,問道。


    “我建議……關在梧府,我審,我一定揪出他和喻停楓的……”


    “你是什麽人,就敢去審人?”長梧北焱加大音量,一邊的溫鳴趕忙退開一步。


    她並不喜歡妹妹的這個兒子,生性懶慢,好色惹事,上次搶親已經給她惹了不少罵名。


    她不怕罵名,但自是不喜歡的。


    “不過……直唿你大名可不是什麽小事。”成煜嚴肅道道,“不能讓他們這樣隨意對你。”


    “對啊,姨夫所言極是,如果……”


    “國家為重,不可。”長梧北焱知道他想大做文章從而得到那個漂亮姑娘,但她絕對不會再次允許。


    她的表情也很嚴肅,溫鳴感覺一座樓塌在他身上,滴下來的汗仿佛堵住他的氣管。


    “會惹民憤的。”語調又轉雲淡風輕,“我說不可,就不可。”


    “好。”成煜笑道,“可別生氣了。”


    “溫鳴,你帶他一起去送信,送完讓車帶他迴來,你就可以迴沈家了。”長梧北焱說完就進了裏宮。


    她在打發長梧漠走,他一定會死纏爛打再做要求,不如退一步讓他見一眼,堵住他的嘴。


    長梧漠心裏樂著,沒事,隻要有理由進去,我就有理由把她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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