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人往的繁華街道上,一處專賣手工藝品的小攤處蜂屯蟻聚(一群人聚在一處地方)。


    明豔大方的小攤老板一麵吆喝,一麵推銷著自家的商品,忙得滿頭大汗。


    上下磕碰的櫻桃小嘴抹了蜜般,直誇得攤販前的顧客心花怒放,連討價還價都忘了,或是說壓根就不在意這迴事了,甚至為了能給這漂亮的老板留個好印象多給了些小費。


    也不是沒人想借機和老板多接觸,但她身旁的紫衣魔修氣勢逼人,直震懾得那些心思齷齪的人不敢造次。


    莫&塗兩妖過去時,人已經滿滿當當了,擠都擠不進去,又不好插隊,就在外邊幹瞪眼。


    又等了幾分鍾後,人還是沒見少,反而越來越多了。


    不過,兩妖也沒多意外,微池容和紫衣魔修長相本就出眾,加上前者的極力招攬,人不多才怪咯。


    一時半會是靠不進去了,莫千嬌便提議道:“要不,我們先去別的地方玩?”


    “嗯。”塗山冉冉點頭,對微池容的出現倒沒有多關心,她更多的注意是放在那個紫衣魔修身上,聽到莫千嬌這麽說,也幹脆的應了。


    注意到她視線的莫千嬌有些好奇,邊走邊問道:“冉冉姐姐認識那個魔修?”


    “不算認識。”塗山冉冉搖頭,“魔域峰的祝秧,知道嗎?”


    “啊?”莫千嬌茫然。


    “好吧。”塗山冉冉無奈道,揉揉她腦袋,解答道,“夕師叔的親傳,從魔域峰魔骸中誕生的純正魔族,觀其氣息,應該是剛出關不久。


    元嬰後期,是我們這一輩裏修為最高的了,嗯...也算是大師姐了。”


    書院沒有大師姐、大師兄之類的概念,一到出竅這個畢業修為,就可以離開了。


    當然,也可留在書院裏,轉職成導師或管事之類,然後依據工作能力和修為繼續升職。


    而出去的,則大多是在淩峰城等附屬城中,擔任相應官職,或是給人打工(類似四海莊裏的元嬰門衛這樣的),再要麽就是去到天涯海角尋找機緣繼續突破。


    那如果他們出去後加入敵對勢力,比如太玄兩宗這樣的怎麽辦?


    涼拌咯,還能怎麽辦——一律按判院處理,遇上就直接打死。


    不過嘛,潼路肯定不會那麽“傻白甜”的,一般優秀到能威脅書院的都被提前拉攏、套牢或處理了。


    如果有不配合的,那就用強的,直接簽死契,並在他們靈魂裏種下封咒,要是敢暴露書院的核心信息,那基本是死翹翹的份。


    而通常來講,對這類天才,書院都是采取的懷柔政策,讓他們對書院產生認同感、歸屬感,以恩威並施的手段“馴服”他們。


    若是實在桀驁不馴的,才會提前處理掉,免得惹出事端。


    “哦哦,看來是我孤陋寡聞了。”莫千嬌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反思了下自己搜檢信息的能力,暗暗記下這個疏漏——還是得再多了解些才行啊。


    塗山冉冉拉著她走往另一個方向,安慰道:“她不常出門,加上夕師叔對她看得嚴,你不認識也正常。別說你了,大部分弟子都不知道她,沒見那些圍在外邊的人都沒認出來嘛。”


    “那冉冉姐姐怎麽這麽確定?”莫千嬌好奇道,難不成她還有收集人信息的癖好不成。


    那表情有些欠打,塗山冉冉沒好氣地刮了一下她的角,在後者捂住角,委屈巴巴地癟嘴無聲控訴時,寵溺又無奈地解釋道:“魔域峰人少,全峰上下加起來不過二十。


    魔修又大多長相一般,比較好看的也就夕師叔和祝秧了。哦,現在還得加個微池容。”


    好吧,感情是憑著長相認出來的。莫千嬌對這答案表示無語,但為了角角的安全考慮,還是不要吐槽為好。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這角有些敏感,對外界的感知靈敏得有些過分了。


    平常她自己碰倒沒什麽,但被人,尤其是塗山冉冉碰到,就,格外的...


    一想到那柔弱無骨的溫熱指間劃過或握住那角時,明明是非常普通的接觸,但被放大的感知讓莫千嬌忍不住一個激靈,打了個哆嗦。


    和她手拉手,感受到她這突如其來的身體反應的塗山冉冉疑惑側頭:“怎麽了?”


    “沒。”莫千嬌下意識迴答,而後有些忸怩道,“冉冉姐姐,能不能不要碰我的角...有點,癢。”


    塗山冉冉:?


    “以後都不能碰嗎?”手感還挺好的說。


    這話說得有些可憐楚楚,但...天地良心,明明被占便宜的是她,為什麽她要露出這種委屈的神情啊?


    莫千嬌無力吐槽,決定越過這個話題不談,含糊道:“總之,我不喜歡別人碰。”


    “好吧。”塗山冉冉有些失落,不過沒關係,不能捏角,那也還可以揉頭、耳朵和尾巴不是。( ?? .? ?? )?


    莫名的,莫千嬌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惡寒,有一種不詳的預感,總覺得哪裏不對,但又想不通哪裏不對...


    兩妖就這麽邊走邊聊,很快就來到了射擊場,5塊下品靈石或20文錢能玩一個時辰。


    和訓練用的射擊場不同,畢竟是娛樂性質的,出於安全性考慮,弓倒是真貨,但比一般用於狩獵或作戰的弓要輕些,弓弦也沒有那麽緊,大部分凡人拉開是沒問題的。


    而箭嘛,就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


    付完靈石後,莫千嬌挑挑揀揀了幾把新手常用弓後,拎起最順手的一把,找個了人少的位置,而後試著拉了拉弓弦。


    覺著手感不錯後,她舉起弓,對向前方百米處的靶子,一根白色箭矢驟然出現——竟是幻箭!


    “咻!”


    隨手一射,箭矢穩穩地插入了第三環,而後化為星星點點,消散於空氣中,同時,莫千嬌旁邊的計分板上也顯示了字數“叁”。


    莫千嬌將弓翻過來,用神識探測,發現弓把正中心處是一塊白晶石,內裏銘刻的是三個環環相扣的幻術符文,分別連著弓、箭靶和計分板。


    不是多難的結構,如果材料夠的話,她自己也能做一把同樣,甚至更好的。


    “咻!”


    “嘭!”


    忽然,身旁傳來一陣煙花炸開的聲響,莫千嬌側頭,便見塗山冉冉的計分板上顯示出大大的、加粗加金邊的“拾”字——是完美中靶的提示。


    接著,塗山冉冉又咻咻連續射出三箭,箭箭完美,計分板都短暫停頓了一會才恢複過來。


    “好厲害!”莫千嬌真情實意誇讚,雙眼亮晶晶,“冉冉姐姐學過弓?”


    塗山冉冉放下弓,扭頭笑著解釋:“嗯。來書院後,為了不被他人比下去,常用的兵器都練過一段時日。”嚐試一遍後,發現還是劍最好用。


    弓作為遠程武器確實優秀的,但還是不如劍靈活,不過,這不代表她就這麽放棄弓了,平時訓練時,她也是會抽空練習一下的。


    “能教我嗎?”莫千嬌眨巴眼睛,期待問。


    塗山冉冉就等她這句話了,當即展顏道:“自然。”


    說罷,她挺了挺身,後側步,搭弓,做了個標準的拉弓姿勢,邊做動作,邊講解。


    這弓用來練習其實效果不大,一來是玩具弓,和真·戰弓還是差了很多,二來是沒有箭矢,隻要拉開弓弦就能幻化出箭,可以說傻子都會用。


    但是吧,不影響兩妖的興致,想練可以迴書院了再多練,現在也就玩一玩。


    整個教學過程並不長,莫千嬌很快就掌握了要領,配合神識的話自然百發百中,但如果不用,還是偶爾射偏(肉眼還是存在一定偏差的)。


    兩妖玩了五六把後就膩了,轉去了其他區域。


    棗糕、肉卷餅等的風味小吃,蹴鞠、捶丸等的球類比賽,傀儡、機巧的工藝展示,舞蹈、樂曲的才藝表演,詩詞歌賦的交流會...


    吃喝玩樂,應有盡有。


    一輪逛下來,莫千嬌算是過了把遊街癮了,東西沒買多少,新奇的玩意倒是見了不少。


    詩詞她聽不懂,字畫還是很好看的。


    有畫師自創的,也有仿製的大師贗品,還有提供給顧客自己畫的,畫好後支付一點銀錢或靈石就能提走。


    莫千嬌有些繪畫功底,風景畫她不會,肖像畫還是會的。


    “冉冉姐姐,你坐那裏。”


    “這樣?”


    “嗯,對...emmm,等等,再過來點...好,就這樣。”


    畫廊裏,莫千嬌搬過畫架,空出一隻手指向靠窗的一處位置,讓塗山冉冉靠坐到窗台上,又指揮她調整了幾個動作後,才滿意點頭。


    塗山冉冉依照莫千嬌的要求看向窗外,卻用神識“注視”著後者。


    見她認認真真地支起架子,擺弄畫具,一臉正經、嚴肅地開始作畫。


    這副模樣又戳中了塗山冉冉的萌點,粉紅唇角不自覺微勾,又意識到這可能不合莫千嬌的意,旋即抿平嘴角,控製住表情,維持著方才後者認可的模樣。


    莫千嬌自然注意到了,剛想說“笑著也好看”,就見她又平迴去了,喉頭滾動一下,轉念一想,還是沒開口,繼續作畫。


    從比試結束到現在,過了大約四個時辰,正好是戌時初,黃昏時分。


    落日餘暉灑在少女紅潤飽滿的精致麵龐上,映出一層朦朧淺光,紫金雙眸直視前方,神情淡漠,配合上那身書院的白底青紋弟子服,仿佛傳說中的仙人現世。


    不過,因則是黑白水墨畫,光影沒法表現出來,這副美景也就隻能封在記憶裏,獨個欣賞了。


    畫好後,莫千嬌又左右對比一番,沒發現什麽大問題後,嫣然道:“好了。”


    取下畫,三兩步移到塗山冉冉身前,關心道:“可以放鬆了,累不累?休息下吧。”


    說著又四下查看,瞥見一把無人使用的軟椅後眼眸一亮,疾步過去把椅子拉過來:“這材質肯定舒服,冉冉姐姐快坐下!”


    看著她一係列動作,塗山冉冉哭笑不得,見她堅持,便也不推脫,坐右邊上,屁股觸到軟墊的瞬間,一把拉過人,按到另一邊去。


    軟椅不算大,好在兩妖都是纖細的類型,尤其是莫千嬌,明明塗山冉冉已經占去了三分之二的位置,她坐下去卻剛剛好。


    這一動作下來,當坐實後,莫千嬌都還有一瞬間的愣神,直到塗山冉冉拉過畫卷開始欣賞後才反應過來,想起身卻被後者一把摁住。


    塗山冉冉沒用力,莫千嬌想掙脫完全沒問題,可這麽做,會不會太絕情了點...


    一直關注著她的塗山冉冉見此,心情大好,用靈力托舉畫布,展開,一個俏麗少女的半身像頓時映入眼簾。


    說實在的,莫千嬌的畫技其實挺一般的,細節不能深究,但整體是比較和諧、寫實的,至少能和塗山冉冉本人對上號。


    這已經大大超出了後者的期待了,她都做好了違心誇讚的準備了,沒成想...是她想多了。


    她知道莫千嬌偶爾會雕些東西玩兒,也知道後者確實有點底子在身上,不過都是些簡單的小物件,她便以為對方這次也是一時興起,單純想畫著玩(雖然事實確實如此)。


    不行,她怎麽能懷疑小千呢!應該對她更有信心才對!【反思.jpg】


    思及此處,塗山冉冉抓起莫千嬌的小手,攏住,真心實意地誇讚道:“我們小千果然多才多藝啊!”


    “呃,一般般吧。”莫千嬌不好意思地動了動耳朵,兩年沒正經畫過東西了,已經退步很多了。


    “不。”塗山冉冉正經道,“是很好。”在我心裏就是最好的。


    聞言,莫千嬌心裏一暖,沒有人不喜歡被誇讚,盡管心裏知道事實並非如此,卻也忍不住開心,垂眸低笑一聲,反手握住塗山冉冉的手掌,深藍眼眸含著柔和的笑意,緩聲道:“如果冉冉姐姐喜歡,以後有空,我都給你畫。”


    這一下打了塗山冉冉一個措手不及,直視著那雙藍眸,小心髒噗通噗通地亂跳,臉頰也逐漸升溫,咽口氣鎮定下來後,笑著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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