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媽媽去將長柏少爺請過來,王若弗則是看著羊毫五味雜陳。


    主母給通房灌避子湯這種事情,王若弗也沒遇到過,當初林噙霜跟她爭鋒相對,她都沒有這樣做過。


    又想到羊毫這姑娘從小盡心伺候長柏,從來都沒有出過什麽差錯,如今卻被糟蹋成這個樣子。


    長柏走過來,看見羊毫不禁皺眉,她怎麽在這裏。


    “兒子給母親請安,不知道叫我過來所為何事?”


    王若弗開口,“你娘子給羊毫灌避子湯一事你可知道?她不是已經懷孕了嗎,怎麽這幾天還給羊毫灌避子湯?”


    長柏一拱手,“母親,這事兒子知道,是兒子默許她這麽做的,婢子生下的庶子有何用。


    要是生下孩子有了野心,反而會讓後宅不得安寧。”


    長柏從小就見識到了父親偏愛林棲閣,寵妾滅妻的樣子,所以最討厭的就是妾室有了野心。


    就像是林棲閣一家人壓在他們頭上一樣,若是當初母親狠心一點,就不會有今日這樣的結局。


    王若弗不相信這樣的話就是從長柏口中說出來的。


    “長柏,你是不是被海朝雲那個賤人給忽悠了,那避子湯可不是什麽好東西,長此以往喂下去,有幾條命也不夠糟蹋的!


    況且羊毫從小伺候你,沒有半點非分之想,你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


    長柏冷漠的瞥了一眼羊毫,眼中有些厭惡。


    “她一個婢女做我的通房已經是她的榮幸了,難道還想得寸進尺的要一個孩子不成?


    母親,這件事您怎麽糊塗了?她當初既然做了我通房,就該絕了不該有的心思。”


    羊毫跪倒在地上,這就是她伺候了十年的柏少爺,一心隻讀聖賢書的柏少爺,如今看來就是一個冷漠自私的偽君子罷了。


    “羊毫隻求大娘子放我出府,給我一條活路,大娘子您也看到了,隻要我奴婢還是通房,就避免不了避子湯 ,這樣被糟蹋的日子奴婢受夠了。”


    王若弗歎氣,內心更是失望透頂。


    “既然如此我就將你的身契交還給你,你便出府去吧。”


    羊毫跪著磕了三個頭,“奴婢多謝大娘子的大恩大德。”


    長柏自然不會在意一個通房的死活,放出去就放出去吧。


    “兒子告退。”


    王若弗愁眉苦臉,“你說當初讓這柏哥兒四歲就搬到前院住到底有沒有做錯,怎麽會成這個樣子。


    劉媽媽,你去我的銀匣子拿一百兩銀子給羊毫,讓她拿著出府後找郎中調理身體,盛府的事情讓她守口如瓶。”


    劉媽媽是從小看著柏哥兒長大的,同時她也是奴婢,更能理解羊毫姑娘的絕望。


    “是。”


    大娘子放羊毫出府的事情自然是驚動了海朝雲的人。


    海朝雲從玉清觀迴來之後,就有婢女將今日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


    海朝雲皺著眉,眼裏閃過冷光,沒想到這個羊毫實在是不安分,竟然敢將事情鬧到婆婆麵前去了。


    嬤嬤:“大娘子,夫人請您去葳蕤軒。”


    海朝雲換好衣服到葳蕤軒的時候,王若弗坐在上首,看著臉上帶著溫柔笑容的兒媳,心中更是忍不住發冷。


    “兒媳給母親請安。”


    王若弗念在海朝雲有孕在身,就讓她起來了,但是沒有賜座。


    “你可知我叫你來是為何事?”


    海朝雲:“兒媳不知。”


    王若弗冷哼一聲,“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你既然已經懷孕了,為何還有給羊毫喝避子湯?


    那避子湯喝多了,人也差不多毀了,從前你主動抬羊毫為通房,我覺得你賢惠,如今看來是包藏禍心!”


    海朝雲不急不緩的解釋,“母親此事長柏也知道的,況且庶子多了容易家宅不寧。”


    王若弗對於海朝雲這副溫柔賢惠的模樣隻覺得膈應。


    “行了,這幾本佛經你帶迴去好好抄抄,既然已經懷孕了 就要好好替肚子裏麵的孩子積積德。


    羊毫我已經放出府中去了,若是你以後再想抬通房,就不要想著灌避子湯!”


    海朝雲心中是憤怒的,羊毫趁著她出府來求婆母,這是怕她不同意是吧。


    “兒媳都聽母親的。”


    羊毫出了葳蕤軒,看著外麵的藍天白雲,花草樹木,隻覺得她自由了。


    接過劉媽媽遞過來的一百兩銀子,羊毫應下了。


    “劉媽媽放心,盛府的事情奴婢不會說出去,奴婢出了盛府就會離開東京迴老家去。”


    狼毫看著毫發無損迴來的的羊毫,就知道事情成了。


    “羊毫,恭喜你脫離苦海了。”


    羊毫笑了,這一年來她沒有一天是真正開心的,她活的像是大娘子手中的木偶一般。


    “狼毫,我先收拾東西,在外麵租個小院子,等你身契一到期咱們就一起離開東京。”


    狼毫離開後,海朝雲就派人將羊毫請了過去。


    羊毫捏了捏手心的汗,低著頭給海朝雲請安。


    “奴婢給大娘子請安。”


    海朝雲沒有叫羊毫起來,隻是自顧自的吃著茶。


    羊毫跪在地上,同樣是一言不發,總歸大娘子同意她出府了,她跪一會兒也無妨。


    一盞茶吃完,海朝雲抬眼看著地上跪著的羊毫,眼裏都是厭惡。


    “我倒是忘了你在這裏了,快快起來吧。我從母親那裏知道你要出府,怎麽也不跟我說呢。”


    羊毫:“我怕耽誤大娘子的時間。”


    海朝雲笑容不變,“母親既然讓你出府了,我這個做大娘子的也賞你一些東西,你出府後是準備留在東京還是去哪。”


    羊毫偷偷瞧了一眼大娘子的臉色,“奴婢先在東京待一段時間看看,做一些小生意。”


    海朝雲:“我名下有不少莊子鋪子還需要人,要不然你去我鋪子上做工,也能衣食無憂。”


    羊毫心一突,她好不容易求了大娘子離開這盛府。


    “大娘子好意奴婢心領了,隻是奴婢無能無才,恐怕不能勝任了。”


    海朝雲神色一冷,也沒有再挽留,就讓羊毫領著賞賜迴去了。


    “嬤嬤,你讓下人注意著羊毫在東京哪裏落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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