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爹,成了嗎?”


    矮胖男子猛地抬起了頭。


    一雙並不大的眼睛中滿是振奮。


    是任家,讓他們一家血肉分離。


    是任家,殺了他的娘親。


    是任家,把他變成了這樣醜陋的模樣。


    是任家,強占據了這塊兒風水之地,挖出了他們家的曆代祖先,使得祖先骸骨灑落一地,為野狗啃食出一塊塊碎片。


    他們要報仇,要讓任家斷子絕孫,要讓他們經受跟自己同樣的下場。


    “成了!”


    老道陰鷙著聲音迴答道。


    “你這副模樣,除非尋覓到傳說中的天材地寶,否則再將無法改變。


    不過不要緊,聽說任家有一個叫任婷婷的女兒,配你正好。”


    老道的聲音令那低矮男子眼睛一亮。


    “爹,我要兩個!”


    老道揮了揮衣袖,“別說兩個,就是任家所有的女人又怎麽樣?”


    “收拾幹淨,等著任家,家破人亡吧!”


    不多時,火焰升騰,焚燒著猥瑣男子的屍體成了一團團骨灰,骨灰為冷風吹拂,散落向四麵八方。


    “嗡!”


    正欲轉身離去的老道好似感知到了什麽般猛地轉過了頭,那雙看似渾濁的眼神中滿是讓人膽寒的銳光。


    那雙陰鷙的眼神快速掃出,直挺挺地掃落在一塊兒破破爛爛的墓碑上。


    “小小鬼怪,找死嗎?”


    老道大手一揮,隻見一道黑色的符咒飛馳而出,直挺挺地飛向了遠處的墓碑;墓碑崩碎,一股子紅光當即脫離墓碑,飛向了遠處。


    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那股紅光正是一個女人的模樣。


    “爹,是鬼嗎?”


    低矮男子連忙湊上前問道。


    “不僅是鬼,還是一個豔鬼!”


    老道隨口而答。


    豔鬼?


    什麽鬼叫豔鬼?


    自然是那種腰能夾斷自己命的女鬼。


    人見得多了,就想看一看鬼。


    “招惹女鬼,你有多少的壽命?”


    “小小鬼怪,螻蟻而已!”


    “走!”


    老道隨口嗬斥一聲,拂袖而去。


    鬼怪之物乃是最不祥的東西,集十二種晦氣於一體。


    無論是你是普通人也好,修道者也罷,同鬼魂廝混在一起,想不死都難。


    不幸重傷乃是常態。


    送命不詳也不是多麽罕見的事情。


    人就是人,鬼就是鬼。


    人就應該立於陽間,而鬼怪,就應該去地府。


    但眼前的世道,人鬼不分,才是常態。


    低矮男子不敢怠慢,連忙出聲應答道。


    話音落下,其那張醜陋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股若有若無的的猥瑣笑容。


    “豔鬼好,豔鬼好啊!”


    “我就喜歡鬼啊!”


    “人玩的多了,鬼是什麽滋味來著?”


    “嘿嘿嘿!”


    “小寶貝,你等著,大爺過段時間再來找你!”低矮男子抬手一揮,甩出三根檀香直挺挺地落於那破碎的墓碑前。


    這才得意洋洋地向著遠處走去。


    未幾。


    一道紅色的霧氣破開夜色走了出來,月光照耀,隻見一個身著藍白衣衫的女子緩緩自墓碑後麵探出了頭。


    “好兇,好兇的人啊!”


    一邊感歎著,還一邊大口大口吸收起麵前的檀香來。


    絲絲縷縷的青煙顯現,隨即被其吞於腹中。


    活人,安能夠吞噬青煙而生?


    除非,她不是人。


    “任威勇……原來是他!”


    “當年的報應,現在要應驗了。”


    女鬼一邊張口吞噬著青煙,一邊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道。


    月光透過遠處的山崗,灑落在女子身後的墓碑上。


    上附老舊照片,為一二八妙齡女子。


    眉目如畫,媚意叢生。


    上書,董小玉之墓!


    除此之外,還有兩行不痛不癢的墓誌銘。


    大意便是董小玉不尊父命,跟隨一個戲子私奔,後被戲子拋棄,一腳踏入風塵之中,父家嫌其身份,便隨便尋了個地方安葬了下來。


    從現在算起,已經兩百多年了。


    檀香燃盡,董小玉也化作一道流光重新沒入到了墓碑中,隱去了蹤跡。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直指任家的府邸之前。


    並不是所有的宅院都能被稱得上府邸的。


    世家之人,自稱為府邸自然無可厚非。


    而普通的百姓,哪怕是鄉紳富戶,也隻能自稱為家宅。


    而任家,已經摒棄了所謂的身份之說。


    明晃晃地在家宅之中掛上了牌匾——任府!


    畢竟,皇上都沒了。


    朝廷也沒了。


    就如同千鶴道長運送的皇族僵屍一樣。


    送到京城的下場是什麽嗎?


    燒了,快燒了!


    別說什麽臉麵,大清都亡了,哪裏來的什麽臉麵。


    任家正堂之中。


    “老爺!”


    身著綢緞褂子的任管家佝僂著身體迎了上去,滿臉恭敬地叫道。


    聽到叫聲的任發這才抬起了頭,“是管家啊!”


    “老爺,夜深了,該歇息了!”


    管家連忙送上一杯溫茶提醒道。


    “唉!”


    “這些東西一天不清算清楚,誰又能夠知道到底是賺了還是虧了。”


    任發隨口迴答一聲,但還是放下了手中的朱筆,在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之後,從那金絲楠木雕琢成的椅子上站了起來。


    背著雙手走向了窗邊。


    “管家啊,那些人找到了嗎?”


    “人唱的曲聽多了,蛇唱的曲你聽過嗎?”


    任發轉過了頭。


    賺錢為了什麽?


    不正是為了享受嗎?


    山珍海味吃慣了,就不允許吃口野菜嗎?


    而任發,最近想吃野菜了。


    管家麵色一僵,“老爺,都找到了;被火燒成灰了!”


    “什麽意思?”


    “聽鎮子裏的人說,不知因為什麽原因著了火,我也去看了,多半是人做的,頭都被削砍了下來,連那些稀罕物,也燒成了灰。”


    管家不緊不慢地稟報道起來,每說一次,任發臉上便是一抽;那些乞丐到底有多少人他再清楚不過。


    都被砍下了頭……這……多半是被人給盯上了。


    但對待那些人的手段他也清楚至極。


    以一敵百,也絲毫不為過。


    什麽人能要了他們的命,還砍下他們的頭?


    “死了就死了吧!”


    “一個玩意兒而已,可有可無!”


    “讓你找的大師呢?”


    任發輕輕摩挲著手中的大金戒指,修剪的格外整齊的胡須猛地一抖,為自己的死鬼老爹遷墳,這才是他彼此返迴的原因。


    否則放著省城不待,偏偏跑來這個犄角旮旯般的地方。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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